《警花转内勤》独木成森

21、无处安放的卡宴

　　“季姨，你打算买卡宴吗？”
　　早饭的时候，小雪蹲在椅子上问，季洁惊讶了一下，“买不起，你怎么知道？”
　　小雪狡黠一笑，“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想买吗，也不是买不起，我可以帮你付首付的，季姨，你那破车早该换啦？”
　　季洁有些心动，又犹豫，“你哪来那么多钱？”
　　“我又不是义务签的公司，公司不愿解约，官司还不知道怎么样，我们先痛痛快快的花掉好了！”
　　“再说吧。”
　　小雪上了心，在网上四处找，十几年前的款还真在一家俱乐部里找到了，老板的珍藏款。本来担心价高，谁知老板根本不卖，说是朋友寄存，小雪追问主人的联系方式，奇怪的是说是找不到人了。小雪灵透的心认为老板借机加价，隔了几日，找上门去了。
　　就连她的官司有了进展，沈雪衣都找不到她的人。
　　终于在一天的午后堵到了老板本人，老板临近四十岁，一身休闲装，带着大墨镜，瞅着小美女立马主动搭讪，一来二去，说到卡宴，不由得皱眉。
　　“妹纸，你合哥的眼缘，这要是哥的车，别说卖了，我送给你！只是这车啊，车还真做不得主。”
　　老板姓苗，母亲死的早，还没成年就去印刷厂做学徒，干了两月没拿到钱，打了老板，在所里待了几天，开启了流浪江湖的日子，后来成了修车厂的小老板，那时候这个城市的4S店还没那么多，买到车不容易，老板有门路，有个年纪轻轻的美女来找他，说是想买卡宴，全款。
　　老板自是不信，只是这美女有超乎年龄的淡定，还真的帮忙打听了。后来听哥们说美女还真的去提车了，全款！
　　没过几天，美女又给他打电话，说要修车，撞坏了。
　　卡宴被拖车拉回来的时候，老板心都在滴血，好好的车整个车头都撞碎了，显然撞的还不止一下，大摇其头，修不好了。
　　美女连面也没露，只在电话里说，不要了。
　　老板惊的不轻，再破的卡宴也是值钱的。
　　小维修厂破产了，老板开着拖拉机似的卡宴离开了这个城市。
　　两年后开着修好的卡宴回来了，开始忙别的生意，可是卡宴需要地方放，就有了现在的俱乐部。
　　俱乐部建在废弃的车间里，三层，卡宴在一层，大玻璃窗前，老远都看得到。
　　小雪看着这改装后跟图片很大不同的卡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那姐姐没来找过。”
　　老板摇头，指着这片地，“这就是当时那修车厂，我最难的时候开着这卡宴谈生意，一谈一个准，佛靠金装，人靠车装。”老板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
　　“这人真奇怪，什么也没留下？”
　　“有名字，在我哥们那办过手续的，叫什么……挺古典的，好像跟金庸女主角的名一样……叫个紫衣？你等着，哥给你找找。”
　　老板踩着刷漆的镂空楼梯上了三楼，过了许久，人下来了，找小雪没找着，细瞧，人钻到卡宴车里了，小小的人，抬着脖子看车前呢。
　　老板凑过去，“妹子，给你找着了，呐！”
　　小雪接过来，看见了单子上的名字，瞪大了眼睛。
　　太阳正盛，小雪坐在公安局对面的奶茶店里给季洁打电话。
　　“还要多久吗？说好的请假陪我去的，怎么还不见人呢？”
　　“别废话，等着！”
　　季洁挂了电话，旁边的小姐姐问她是不是小雪。季洁抱怨道：“是，以前这孩子没让我费过心，这次打击不小，变得黏人了，一天几个电话非得让我开车送她去什么展览。”
　　“年纪小嘛，已经很懂事了。只是她签公司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管她，你心可真大。”
　　季洁想了想，好像，小雪的事，一直是雪衣在管。
　　桌上是小雪最爱的咖啡，一口没喝，趴上桌上，大大的墨镜从鼻梁滑下，搭到桌面上。
　　小雪看着太阳，觉得心酸酸软软的。
　　街上有乞讨的人想进店，犹豫了下，又继续走了。
　　小雪就如那乞讨的人一般，无枝可依，就算在母亲去世前过的也是居无定所的日子，所以在季洁刚带她回来的日子里，小雪异常的懂事，努力学成零负担，在季洁欣慰的时候，是沉默的温柔的沈姐姐，看着她，引着她走向肆意纵横，在考上大学的时候，小雪拿着录取通知书哭的说，沈姐姐，我怎么谢你？沈雪衣摸着她的头，傻孩子，你值得的。
　　她与季姨，与沈姐姐的关系并没有社会定义，也没有领养手续，却是最深的羁绊，所以，季姨与沈姐姐也没有社会关系的定义，只有两个词，亲情，爱情。豆蔻年华的小雪望天，虽然听起来有点贪心，但是，我的爱情在哪里……
　　下午六点，夏天日长，开往郊区的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
　　季洁面不改色在心里腹诽，这丫头打什么鬼主意，眼睛滴溜溜的转，憋不住的兴奋劲头发都要竖起来了，都说她心大，这丫头才是心大，官司的事半点不放心上，这会又是为了什么高兴成这样？
　　车停在俱乐部门外，俱乐部已经关门了，季洁老远就看见卡宴了，目瞪口呆。
　　“几个意思？真当自己是富豪了？这可是大毛病，得治！”
　　小雪白眼，这爱管人的毛病！沈姐姐眼瞎！
　　“这车是沈姐姐的！”
　　季洁蒙了，“说什么？”
　　“千真万确，车主沈雪衣，我跟老板对过照片，四五年前沈姐姐全款买的。”
　　季洁眼神散了，惶惶然又去看橱窗里的车。
　　“你想说什么？”
　　小雪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季洁，担心的搭住她肩膀，发现她肌肉紧绷，还有明显的颤抖。
　　小雪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几分钟，季洁低身额头抵在驾驶盘上。
　　“车，为什么在这里？”
　　小雪眼睛都红了。
　　“沈姐姐不要了，刚买下来就撞坏了，老板说整个车头都碎了，看痕迹，是反复撞在石头上才会有的。”
　　四五年前……
　　眼泪啪嗒啪嗒落。
　　抽烟，酗酒，卡宴……
　　雪衣呀……
　　季洁泣不成声。
　　天都黑了下来，季洁的手机响了。季洁呜咽着，“你接。”
　　小雪慌忙接过来，看了一眼，“是沈姐姐！”
　　“喂？沈姐姐？”
　　“你们，野哪去了？”
　　“我们遛弯呢，哈，景色可美了呢！”
　　“什么时候回来？”
　　季洁收拾了情绪，坐起身来，示意要电话。
　　“啊，季姨从厕所回来了，等下哈。”
　　季洁深吸一口气，电话放在耳边，“喂，雪衣。”
　　“嗯，没什么事，我……”
　　雪衣环视空荡荡的小屋。
　　“我们这就回去，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不用了，我在你这儿，随便做点什么就好，要做你们的份吗？”
　　“嗯，我们回去，一起吃。”
　　平平无奇的话，小雪觉得自己的牙要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