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一世完【已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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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桓得救到家烧了三天，高宇严加看管半月后将斩首于菜市口。
何虞道长就此失踪，了无音讯。
乔桓迷迷糊糊昏迷了几日，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虞何，小厮没敢瞒着，说了道长失踪，乔桓想起当日分别的话，明明是得缘再会简单的四个字，现在回想起来，竟是诀别。
谁都没能阻止，病榻起身的乔桓态度强硬的带着一队人上山苦寻那失踪的道长，不顾病重之痛，只为了寻找那救命恩人。
乔桓就坐在当日被绑的土地庙里，坐在那张高宇坐过的椅子上，等着家丁们一次次让人失望的禀报，勉强撑着身体等着佳音。
饿了家里送饭上来，新雇佣的大夫上山来给他瞧病。乔桓瘦弱身躯就那么固执的待在山上不肯放弃寻找的希望。
虞何都看在眼里。
设想中的虞何，此时应该在天庭，先是禀报师尊九世完成其一，再去师哥师姐那里打声招呼，然后被他们当猴子围上，去解答他们扑上来的问题。
然虞何没有。
他很好奇，为什么乔桓会这么执着于寻找他这个凭空出现的人。
这世上根本没有叫何虞的道长，不过是虞何为了混到他身边扯的一个谎。这些日子，虞何不过是抱着玩耍的心态，吊儿郎当的保护了他几日。
虞何欺他，骂他，骗他，戏他。
有什么缘由，让他油尽灯枯之际还在寻找于他。
虞何隐藏着身子，就站在乔桓的不远处，斜倚在窗口上，手里转着有些日子没碰的玉竹萧。
“别找了。”我本来就不存在。
乔桓半梦半醒忽然睁开眼睛，四下看去并没有瞧见熟悉的身影，苍白的脸上眼窝深陷，憔悴极了。
许是将死之人，竟然听到了虞何那刻意隐去的声音。
“何虞，你可安好。”乔桓无力的咳了两声。
这时有家丁从土地庙后面跑过来：“少爷！土地庙后面有个暗室，我们从里面找到了盒子，那暗室隐秘，若是当初道长躲在其中过后离开是可行的。”
乔桓的眼中多了些生机，抬起眼睛道：“带我去看看。”
挣扎着要站起身，家丁忙过来按住他：“暗室里面无人，您去了也瞧不见什么，奴才把那盒子拿来了，您要不要看看？说不定是道长留下的。”
乔桓点头，家丁将那巴掌大的盒子递过来，乔桓颤抖着手拿过来，打开暗扣，一掀开，一道金光毫无防备射入乔桓眉心。
快到连虞何都没了反应。
乔桓身子脱力昏迷过去，被身边的家丁围着拖住，虞何上前两步检查一下，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刚刚明明有一道金光，不论是暗器、毒甚至是符咒都应该留下痕迹才是！虞何不是凡人，不可能有错觉一说。
这是怎么回事！
虞何再一次进行验算，可千算万算乔桓都是三日后阳寿尽英魂断，实在找不到别的可能！
虞何还在隐身，眼看着家丁们七手八脚的将乔桓抬回去，说不出的心乱。
虞何就这么飘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将乔桓送进马车一路回了相府。
虞何站在相府上方发愣，耳边听闻几声狗叫，一条细犬由远至近飞奔而来，瞧见虞何欢快的叫两声，冲着他吐舌头。
虞何瞧着它眼熟，一时还没想起来是谁，又听不远处悠然传来一道声音：“清灵圣君果然在这里。”
虞何寻声望去，一道金光带着祥云飘来，那人身着披风战袍，手握三叉两刃刀，人未至，那气势已经逼人。
虞何跟他并不熟，不过对于他的名头却是如雷贯耳。
“还是叫我虞何吧，听着怪生的。”虞何叹口气，他都要怀疑自己折腾这一圈就是这封号闹的。
他本来就不是仙界的人，只是厚着脸皮在仙界蹭蹭仙气，万把年月相安无事，不知怎的突然被玉帝瞧见了，就给了他这么一个封号。许是瞧着他八个师哥师姐都在仙界某了差事，舍不得让他单着吧。
这才叫了三日，宣草师弟被贬下届，他只看了一眼便有了执念。如今按天庭的时间算也就二十日的功夫，让他本无忧无虑的小日子，变得混乱了。
杨戬头发高束，三只眼睛生来带着冷冽。长得凶了些，其实杨戬并不是凶恶之人。
“旁人得了封号都乐的跟什么似的，听你的意思，你很嫌弃。”
虞何抬眼反问：“道妙真君也喜欢你的封号？”
杨戬沉默些许，道：“如此公平些，我叫你虞何，你叫我杨戬，可好？”
虞何目光转向相府，有些敷衍的嗯了一声。
随后虞何又问：“杨兄怎会来此，莫不是来看我的？”
“说对了一半。”杨戬含笑，“见你是其次，主要是见见撕了玉帝龙袍的英雄是何等尊荣，我倒是想与之共饮三杯。”
杨戬是玉帝的外甥，却跟玉帝的关系不好。这是六界皆知的事情。
杨戬和虞何不熟，但有一点相似。他们在仙界，都是淘气的。
何为淘气？不服管教是，吊儿郎当也是。
“他今生阳寿已尽，杨兄怕是失望了。”虞何脑子里不停闪现乔桓满山找他的样子，满腹的纠结，找不到源头，更找不到结尾。
“你刚刚下凡时，我瞧见太白星君与你说了些话。”杨戬忽然说到，“能跟他说上话的人，不是倒霉的，就是让人倒霉的。容我多句嘴，那人说的什么话，切莫当真。”
这话深刻，虞何回眸瞧向杨戬，杨戬目光复杂看着天，虞何清楚他瞧的不是那几朵变幻莫测的云彩，而是蓝天之上的仙宫。
“如此，虞何多些杨兄点拨。”
哮天犬走到杨戬身侧蹭了蹭杨戬的腿，杨戬伸手放在哮天犬的头上，他们双目对视，多了些难以理解的默契。
杨戬身居灌江口，来这里不过是顺路，化作一道金烟，转眼的功夫就没了。
他跟虞何不熟，特意过来说了一番，显然别有深意。杨戬的身世复杂，这些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怕只有杨戬一个人清楚。
虞何心里转着杨戬的话，然而太白金星当日真没跟他说什么。
虞何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他鬼使神差的隐去身形进入乔桓的卧房，眼看着他病榻缠绵，油尽灯枯之际仍旧挣扎着不肯离世。
丞相找遍了京城名医，诊脉过后都是遗憾摇头，人已经病入膏肓，如今吊着一口气，怕是有执念未了。
流连不肯离去，能是什么？
相爷人已经瘦脱相了，坐在乔桓床边，手为乔桓缕着额角碎发，无言，一双眸子带着沉重的哀伤。
悲哀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相爷年轻丧妻，如今又要中年丧子，他才三四十岁，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年纪轻轻的，还能有什么放不下的。不用担心爹，你走了，爹还能过下去。”相爷摸着乔桓的脸，脸上挤出了些笑容，“去吧。”
眼泪顺着脸颊落入衣襟，无影无踪。谁又能体会他劝子离去的心情。
乔桓张张嘴，却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
他的目光从父亲的脸上移开，看向半空，似无声祈求。虞何终是没忍住，施法于乔桓双眸，让他瞧得见他。
“贫道安好，公子可放心了。”
乔桓看着空中仙风道骨的道士，心弦一松，唇角都多了安详。
小厮来报：“高宇午时三刻，人头落地。”
乔桓那硬挺了三日的身子骨终于软下去，眼皮合在一起，长长地舒了口气。这口气出来，便再也没进去。
相爷伸手摸摸乔桓的鼻息，终于忍不住那决堤的崩溃，伏在乔桓身上痛哭。
“桓儿！”
京城名动一时的神童，公认的下一任状元郎，在秋闱之前魂断家中。
天妒英才，莫过于此。
屋中一黑一白两道烟雾弥漫，凡人瞧不见，虞何却能瞧个清楚。黑白无常从中走出，抬头便瞧见了虞何。
“敢问上仙法号。”不认识，却能感觉到虞何修为高深。
“吾乃通天教主坐下九弟子虞何，此人是本圣君师弟，你们……你们下手轻些。”
虞何最后看一眼床上毫无生气的乔桓，转身离去。
身后是宣草那半带惊恐的声音：“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里！”
“转世轮回，生生世世，愿苍穹乾坤，得缘再会。”
“在下乔桓，敢问道长法号。”
“吾想知，何虞可是君子，可能相交。”
“何虞，你可安好。”
……
虞何一路到了南天门，镇守中的东方持国天王瞧见了对他一笑：“这么快就回来了？”
虞何在下面的时日，对天庭来说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罢了。
虞何不答，站在南天门前回眸望了一眼，释然一笑。乔桓和何虞，不过是万千轮回中的沧海一粟。
他是师尊的九弟子，刚刚加封的清灵圣君。在凡间的那短短几日，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世间从来没有何虞，以后也不会再有乔桓。
虞何：“在下先去回禀师尊，天王见谅，虞何先走了。”
持国天王“记得代我跟教主问声好，等我换了班，过去讨酒吃。”
虞何：“这是自然。”
踏入南天门，一袭红道袍化作齑粉，紫色长袍顺着那挺拔的身姿洒在地上，眉心命纹浮现，手中拂尘化作玉竹萧。
何虞其人，如那道袍随风而散。
祥云划得快些，没一会儿便瞧见师尊府中院里，站着一位冷情的仙子。
“四姐，虞何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一世完【已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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