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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安眠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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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五点半,终端嗡嗡震动,索亚迷迷糊糊按停,翻个身继续睡,等到第二次终端震动,他才睁开眼睛。
眼前时陌生的床头灯,陌生的投屏……
天啊,他这是在哪里?!
索亚猛然精神了。急急掀开被子,坐在床沿,趿拉上拖鞋,气还没喘均匀,第一眼看到昨晚上他玩完没收好的游戏设备,连手柄、连接线都堆在墙脚。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还没顺下去,第二眼就让他瞪大了眼睛。
柔软大床上的另一边,躺着的是他的雄主!
他,他们昨晚竟然睡在同一张床上?!
他难道在毫无知觉情况下侍寝了?!
索亚腾地站起来,脑子里一团浆糊。
软床另一边感受到震动,梁安也转醒过来,他下意识看了眼床头闹钟,昨天入睡太晚,眼睛还酸涩不已,“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索亚原本想趁雄主在睡,悄悄溜回原来卧房,没想到雄主会突然神来一句,脚底下生了钉子一样钉在原地,脑筋转得飞快,想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回复。但是梁安自动给出来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还要上学。”梁安打了个呵欠,眼角几滴泪缓解眼部干涩,“你收拾收拾去学校吧,太早了厨房应该没准备你那份饭,就去学校食堂吃一口吧。”
梁安说完,拉紧了被子,又要睡过去的架势。
索亚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没打扰他的雄主,悄悄退出卧室。
门虚掩着,他不敢关紧,生怕弄出一点响声再惊扰雄主好梦。
雄主说出话,像极了他最为奢求的那种家常式的唠叨。
他是雄父的遗腹子,出生后没几年,雌父又去世了,他被雄父的弟弟,他的叔父代为照看。叔父一家住在他父亲们的房子里,花费他父亲的遗产来照看他。虽然不曾短过衣食,却从没有得到过亲人的关爱。
他是雌虫,无法继承雄父的姓氏。然后看着他雄父的侄子,他的表弟,和他叔父一家人唠起家长里短。他表弟撒娇,他叔父溺爱地唠叨两句。
这种简单的生活日常,他在去同学家做客时看过无数次,但对于他而言却始终可望而不可及。
然而,他嫁人后却突然得到一直想要的东西。
昨晚就收整好的书包,课本书籍电子板皆在其中,这样就齐了。
索亚低头检查,嘴角忍不住上扬。
敲门声响起,索亚飞快打开门,管家已经在外面等他了。
索亚才想起还未洗漱,冲进盥洗室,水声哗哗传来。
等他再次出来,管家手里拎着他的书包,和他一边走一边说话。
“飞行器速度很快,你不用起这么早,刚才五点半钟少爷就叫我做好准备。”
管家语气看似抱怨,但表情上看不出端倪,他将索亚送到门口,递给索亚一个小包裹,“里面是你原来的东西,一件没动过。你坐飞行器走就行,校园卡充值过了,终端账户我一会转账给你,少爷嘱咐你就在学校附近吃完早饭再去上课。”
索亚接过书包,道了声谢,管家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你中午时告诉司机放学时间,还有家里自动门存过你的指纹,不用担心被锁在门外。”
索亚头也不回,奔向在前方等待的飞行器,说道:“知道了”
坐上飞行器后座,索亚缩在靠窗位置,紧紧盯着下面越变越小的房子,鼻子一酸,眼泪突然掉下来。
他有家了。
※
梁安沉在睡梦中,他模糊感到自己正处在半睡半醒之间,这种情形对他而言是早已熟悉的。
从年幼时起,他就经常会在睡梦中看到奇奇怪怪的场景。随着逐渐长大,情绪越发稳定,他的自控能力越强,就很少在做梦了。
梁安打量周围,这里还是“修平”的卧室,修平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白色药瓶。不同于以往那些真实细腻的景致,这个场景中每一样事物却虚幻得近乎透明,几乎是漂浮在此处。
在这个梦里的地方,他没有身体,也不需要身体,场景中的人物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言语他都能看见听见。这个场景就是他的全部的感觉。
修平转动药瓶,似乎是在犹豫,还是放下药瓶,打开终端,拨通号码。
修平:“……是我,对,我上次说的东西……就是那个,还有吗?”
“少爷啊……可是犯法的啊!”
修平:“……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能给我搞到……”
“现在路子很难的,可不只是钱,上面抓得狠,被逮住要判刑……”
“算了,你闭嘴吧。”
修平挂断通讯,抱臂坐在床沿,他的身体突然开始抽动,猛然倒在地板上,发出“咣当”一声,修平若无所觉,他手紧紧捂住脸,喉咙中发出困兽般的哀鸣。
泪水砸在地面上。
修平哀嚎,痛哭,却没有发出再大的声音。
良久,他站起身来,如同行尸走肉,木然捡起药瓶,拧开瓶盖,倒出一大把白色药丸,就着威士忌,一口一口咽进去。
他一边咽,一边又恶心想吐,但又逼迫自己下咽。
半晌之后,修平失去意识,倒在地上,瓶子从他手中跌落,骨碌碌滚到床下。
不知过了多久,修平身体抽搐,他挣扎站起来走了几步,却又晕倒在地。
这个地方,梁安莫名地熟悉。
“修平的卧室”场景瞬间龟裂,碎片剥落,露出一片广袤无垠的原野。
原野上方堆满浓密厚重的乌云,挤挤挨挨,一片接着一片,一丝光与风都无法透过。
一株瘦弱树苗孤零零地竖立在原野中央,树干细瘦,一只手就能折断。叶片凋零,半死不活地挂在树枝上。
这里太安静了。
梁安这样想着,他的身体在半空显现,降落在原野上。无数光芒紧紧跟随在他身后,争先恐后地簇拥着他。
梁安走了不知多久,就地坐下来,光也随着他的停留而停留。
这个空间,没有一丝风,没有一束光。
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片树叶从小树上脱落,飞落在梁安掌心,亲昵地蹭着他。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初见修齐岸后,感受到的来自修平的亲昵,
梁安飞快将手心贴在大地上,大地震动,天地摇晃,梁安感受到无比汹涌又澎湃的力量,仿佛是生命的力量。
原野再一次龟裂,梁安仿佛陷入无底深渊,当他睁开眼,眼前还是熟悉的卧室,熟悉的环境。
原来是一场梦啊。
梁安再度翻个身,却感受到身上一片黏腻,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
睡意全无。
梁安掀开被子,起身去冲澡,又换一身衣服。
再次坐在床沿,看向右边的崭新被褥已经叠放整齐。
梁安不觉露出一丝笑意,索亚一定是在早起后又偷溜回来叠了被子,也只有他,折叠东西每次都要一丝不苟。
梁安拿起柜子上放的水杯,手突然一抖,杯子滑落在地上,水撒了一地,杯子却完好无损地在地上打了个转,滚到床底下去。
梁安无法,只好蹲下身,从床下勾出水杯。
在水杯之后半米远,还有一个白色小药瓶,安安静静伫立。
就像他在梦里看到的瓶子。
梁安又将药瓶带出来,转动瓶身,看清上面字迹: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