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风精灵》瑾瑾

10、3.风之回忆 II

　　成功地甩掉追兵，汀娜不由对狐人们的神力大为赞叹。可是他们对刚才的做法似乎不太情愿。做母亲的丽迪亚愁眉不展地注视着后视镜，用忧郁的口气说道：“希望没有造成伤亡。”
　　仿佛回应似的，所有人都叹了口气。瘦小的安德鲁不快地摇了摇头：“我们又要被惩罚了。”
　　“惩罚？我们已经被彻底放逐了，还有什么惩罚？”脾气最暴躁的托尼愤愤道。
　　举起一只手，莫里斯长老阻止了众人的交谈：“我们早就没有退路了，现在还是想想我们该去哪里吧。”
　　这也是汀娜从刚才起便一直思考的问题。
　　该将众人安置在哪里呢？绝不可能是自己那小得可怜的单身公寓，更罔提那里还是警局宿舍了。对了，去那里吧。
　　决定了之后，汀娜一边开车一边对大家说：“如果你们暂时没有地方可以去，就到我那里去吧。虽然不是什么豪华的房子，但是很安静也很隐蔽，应该不会被发现。”
　　“那么就由你来决定吧。”长老接受了汀娜的提议。

　　汀娜将车开到郊外的一所旧别墅前。把尤里西斯扶进房间，汀娜找来药箱，麻利地为尤里西斯取出子弹并包扎好。看到他脸上渐渐出现血色，大家都松了口气。
　　莫里斯长老感激地说：“你救了我们，谢谢。你将得到应有的报答。”
　　“我可不是为了得到报酬才帮你们的。”汀娜对长老的见外感到意外，“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所有狐人都茫然地摇着头。
　　最后，长老说：“等族长醒来，由他来决定吧。除了他，我们已经没有可以跟随的人了。”一时间，长老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深沉的疲倦。
　　于是她说：“那好，你们就暂时住在这里吧。这是我去世的父母留下的，挺宽敞的，就是脏了些，打扫打扫就好。楼上有架坏了的电视，以后我带点工具和零件来修一修，就可以看了。”
　　“我们……又回不去了吗？”罗莎丽忧郁地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你们开枪的那些人是谁？”汀娜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那个巫师背叛了我们！”托尼愤怒地低吼，“他竟然用那些东西来束缚我们。我饶不了他！！”
　　“冷静点。”长老出声制止了他，转而对汀娜说：“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得等族长醒来才知道。”
　　众人把尤里西斯安置在楼上的卧室里，坐在一旁守候着。

　　与此同时，迈肯罗大厦128层的塔楼中，另外一群人也在忙碌着。
　　脸上多出几处淤痕的奥斯瓦尔德正一边用冰块敷着脸，一边看着手下清理战场，细小的眼中迸射出恼怒与狼狈。他衣冠整洁的助理加文·罗宾斯就站在他斜前方不到三步的距离上，无声地接受他的训斥。
　　“你说过，那些东西能够限制他们的神力，我才放心让他们住在这里的。现在居然一点用处都没有！这件事你必须负起全部责任！”
　　“还有，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时候才出现！”
　　“我是听了你的建议才将大厦盖在这里的，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进行良好，但是今晚的事情你该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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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扑面而来的责备，加文也不辩解，只是在上司训责的间隙简单地回答：“是。”“对不起。”没有感情波动的声音以及僵直的站姿都给人以刻板的感觉。
　　末了，奥斯瓦尔德余怒未消地瞪着加文：“我要你把这件事处理干净。把逃走的那些家伙追回来……还有，弄清楚德拉尼克那个女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是。”略微鞠了一躬，加文转过身，开始着力指挥清理工作。奥斯瓦尔德则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是谁，在叫我？”自深沉的黑暗中，尤里西斯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的呼唤着他。“谁……”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迈了一步，又一步……渐渐的，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前方，婀娜、柔媚，一如往昔。是个自己非常熟悉的人，熟悉……亲近……亲密……那是……尤里西斯张开口，却发现自己始终记不起那个名字……
　　太过努力的回想令他再度坠入黑暗。等他稍稍清醒过来，又看见了眼前晃动的人影。这次他记住了那个名字：“汀娜……”
　　俯视着他的脸笑了。灿烂甜美的容颜似曾相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慨涌上了心头。
　　“你醒了？”汀娜笑着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唔……”他努力想坐起来。
　　“别动，你最好躺着。”汀娜连忙阻止。
　　“不要紧，帮我起来。”
　　安德鲁和托尼只好上前扶他坐起来。然后，尤里西斯用郑重的口吻说道：
　　“你救了我的族人，根据我们的族规，克里斯蒂娜·德拉尼克，我以柯帝族长之名，接纳你为我们中的一员。在场者若有疑义，即刻提出，否则视作通过。”
　　“通过。”莫里斯长老举起右手表示赞成。
　　“没意见。”安德鲁轻快地表示。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那么一致通过。”尤里西斯庄严地微笑着，“你是我们的族人，我们的家人了。”
　　“咦？！”这就是长老说的报答吗？汀娜不知所措的目光从这个人移到那个人，完全丧失了语言功能。
　　“咦什么啦，做我们柯帝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托尼故意摆出责备的神情，亲昵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房间里响起一阵愉快的笑声。
　　等笑声停歇，尤里西斯说道：“那么，汀娜有权知道我们的过去。”
　　这句话刚出口，在场的人，除了汀娜，脸色都变了。丽迪亚低声说：“可以不说吗……”
　　尤里西斯叹气似地说道：“不愿意听的可以出去，我无权强迫你们回忆那段往事，毕竟它太沉重了。”
　　犹豫、害怕、担忧的目光在室内流动，半晌，丽迪亚带着罗伊，罗莎丽，以及安德鲁都转身离开了卧室，而托尼和莫里斯长老留了下来。
　　尤里西斯点了点头：“你们都有选择的自由。”
　　他转向汀娜：“印第安民族有个关于我们柯帝的传说……”
　　“嗯，我听我的搭档说过哟。”
　　“是吗？说说看。”
　　“嗯。古老的印第安民族有这样一个传说：天地创始之初，众神之王柯穆·卡门普斯为了确定各种动物的名字和力量，命令他们通过赛跑来赢取自己想要的名字。狐狸柯帝因为守夜睡过了头，失去了得到新的名字和力量的机会。卡门普斯怜悯它，赐予它特殊的神力；只是它必须以此神力帮助尚处于蒙昧状态的人类。然而柯帝却用神力招来旋风，摧毁人类的房屋，卷跑人类的庄稼。卡门普斯一怒之下，将其逐出了圣地，并诅咒它，白天必须四足着地生活，只有太阳下山才能重新恢复力量。由于它常常以人类的形态出现，于是印第安人就叫它——狐人柯帝。是这样吧？”
　　“是的，人类这样传说，世世代代相传。但传说并不代表真实。
　　“听我说，我们柯帝是神界的一分子，属于精灵一族；按照神界的传统，族中的个体是没有名字的，整个族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就拿我们来说，人类以我们变化后的形态称我们为狐人，事实上，我们真正的名字是柯帝——风之精灵柯帝。与我们相对应的，还有水之精灵查尔丘、火之精灵休特利，以及地之精灵祖柯，他们……”
　　尤里西斯突然发现汀娜满脸的迷惑，眼睛似乎也快要开始转圈圈了，连忙打住：本来么，她对印第安神话一窍不通，突然间给她灌输这么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名词，不头晕也很困难。都怪自己太心急了。他看着汀娜清秀的脸庞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木讷，不禁莞尔。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他连忙咳了一下，言简意赅的总结：“总之，我们柯帝属于精灵中的上位，但在我们之上还有神灵，因此我们神力受制于他们。过去，你们人类巫师常常从神灵那里求取他们的神力，封存于某些物品中，便可以束缚我们。”他指了指她取出来的弹头，“奥斯瓦尔德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点，竟能得到咒术之土，放在我们的房子四周，让我们无法发挥神力。”
　　“你……你们做了什么，让他用这种方法对付你们？”汀娜突然想起下午那两个城市帮嫌犯的那段口供，心不由揪了起来。
　　“他要我去帮他取回被夺走的咒语书……”
　　“诶？咒语？”汀娜大惑不解。
　　“就是这样圆形的，这么大的……”尤里西斯用手比划着形状。
　　“啊，一定是光盘啦。”托尼在一旁插嘴道，“我常看见那家伙在捣鼓。”他指的是安德鲁。看样子，他们比他们的族长更快接受了这个世界。
　　汀娜笑了起来，示意他继续。
　　“……但是，按他的计划，势必伤害到人类。我不能干，神界有神界的法律，未经王的许可，我们不能伤害人类。于是我们开始争吵，迈肯罗便用我族人的性命做威胁，我看到他手上的咒术之土，看到他们手中的枪……真没想到，我们那样信任他，他竟背叛我们。”他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双手，“就像几百年前一样，我什么也做不了，连自己的族人都无力拯救。”
　　听完他的叙述，汀娜突然感到如释重负——他没有伤人。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不，这不是你的过错。迈肯罗违背了我们人类的法律，等到我们找到他的罪证，就能起诉他了。我想你们暂时是无法回去了，不如暂住在这儿，情况稳定后再做打算，好吗？”
　　他点点头，深沉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落在窗外夜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