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风精灵》瑾瑾

39、12.风云变幻（下） IV

　　“……晚上好。”汀娜有趣地看着他：这家伙倒还知道现在是晚上啊。
　　“找我有事吗？”平淡的语调，典型的加文口气。
　　“你和斯凯尔……是同一个人吗？”尽管猜对了，她还是好奇地求证。
　　“用你们人类医学上的说法，应该是双重人格吧。只不过神灵特有的神力使得人格具现化了而已。”
　　真是两个极端的人格。汀娜忍不住这么想。
　　“那……你也有神力吗？”
　　“不，和斯凯尔相比，我更接近人类。只不过对于彼此获得的信息，是可以共享的。”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要听解释。”
　　“这话应该问你的搭档，他比我知道的多得多。”
　　“除非你能把他弄醒，不然我就问你！”
　　加文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
　　汀娜狡黠地眯了眯眼：“你的老板和我约定过了，只要我能把你带回去，他愿意无条件配合我的调查，这当然也包括你。”她特地将“无条件”三个字说得很重。
　　加文沉默了。尽管他的表情没有发生变化，可汀娜却能感受到他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起来，这令她相当意外：“没想到你很重视奥斯瓦尔德嘛。”
　　“他给了我最大限度的活动自由和权力，像你们这种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又怎么会理解终日生活在他人阴影中的感受。”罕有的，他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苦涩。
　　许是他的话触动了她，让她不自觉得想到了尤里西斯，她竟有些同情眼前这个人。
　　“好吧，也许我无法理解。那你至少该为自己努力争取一下吧。就算斯凯尔是……呃……主导人格，你也不会总是被压制着吧，不然怎么出来活动。”
　　“那是因为这副模样便于在人类中活动，否则……”
　　“那么，为了能尽快离开这里，回到你老板身边自由行动，你就应该回答我的问题。”直觉上，她认为加文是可以与之平等沟通的对象。
　　他沉默了一会儿，回答：“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多。”
　　“有多少就说多少。”聊胜于无么，“布里斯托尔究竟是什么人？”
　　“他……不是人类，至少我们是这么认为的。”加文的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
　　“你……你说什么？”
　　“我想你也应该调查过他了，不管你怎么想，至少以现在的医学水平，要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在制造出这么一个人的同时还改变了众多相关人员的记忆。如果不是因为迈肯罗先生长期和我们接触，受到神力的影响，恐怕也会相信自己有这么一个孪生哥哥吧。”
　　“等等，”汀娜打断他，“那你的意思是，他是个精灵……不不，是神灵？和斯凯尔一样？”忽然想起丹尼说过，神灵能够易形。
　　“在高等神力中，确实有更改记忆这一项，但是一次仅限于一个人。要在一瞬间改变上百人，甚至上千人的记忆……”他摇了摇头，“还有，不管是神灵还是精灵，都不能无视一千年一次的召唤。王发出的召唤由索洛特带往各地，将分散的神灵和精灵召集到圣地。那声音你们人类是听不见的，但对我们而言，就好像是从内心深处传出的共鸣，听到的时候会神力全无，无法克制地朝声音的方向走去，即使是上位神也不例外。但是在我们被囚禁期间，他来过几次，也有遇到召唤的时候，可是他却完全不受影响。”
　　“那他到底是什么……”她努力克制才没有说出“东西”两字，忽然感到毛骨悚然。又不是恐怖科幻电影，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加文也表示不清楚。
　　汀娜只好将这个问题暂时放到一边：“那他为什么选择迈肯罗？”
　　“我想，这和对象并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够达到最终目的，不管是汤姆还是杰克，都可以吧。”
　　这倒大出她的意料。一直以来，他们都将“报复”当作第一动机进行调查，原来这个方向一开始就是错的。
　　“那么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加文也不知道：“我只是奉命用尽一切办法收回迈肯罗先生的财产，至于为什么，不是我考虑的事情。”
　　她无奈地点点头，看样子除了弄醒丹尼，她也不可能知道更多了。当然，她也可以去问本人，只不过她并不认为他会说实话。最重要的是，她能从他身上感到杀意——那个人真会杀了他们，虽然他说他们是重要的筹码……
　　等等。汀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会是筹码？难道他想要对付什么人吗？

　　好不容易，托尼终于等到了从波士顿回来的尤里西斯。
　　一听说汀娜被抓，他二话没说，就动身准备前往救人。
　　托尼一把拉住他：“等等，头儿。”
　　尤里西斯反问：“什么事？”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这事没那么简单。”一向冲动的托尼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令大家颇感意外。众人于是劝尤里西斯听完他的话。
　　于是托尼说起了昨晚的详细情况，当说到蛇群出现的一幕时，他停了下来：“那些蛇，绝对不是被人豢养那么简单，那样子，就好像有什么在操纵它们一样。我从一开始就说了，那里不止一种神力，而是好几股神力交织在一起。其中一定有能够操控蛇群的力量。”
　　“我在年轻时听前一代的族长说过，在所有神灵中，只有斯可可能够随意控制蛇类。”莫里斯长老颤巍巍地站起来，将信将疑地说道，“但是我活了这么久，也没有亲眼见过。”
　　“斯可可从不出现在圣地和人界。”尤里西斯皱起了眉，显得有些不耐——汀娜正等着他去救，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头儿！”
　　“头儿……托尼只是想提醒大家，这次的对手可能很不寻常……”一直躺在里屋的安德鲁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出来，低声说道。昨夜脱险后，托尼立刻将他送到了医院。托血清和及时救治之福，安德鲁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暂时十分虚弱而已。
　　罗莎丽连忙跑过去扶住他。
　　“我知道。”尤里西斯的声音中没有丝毫动摇，“但人不可以不救。”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了然的神情。托尼耸了耸肩：“头儿，我又没说不让你去救。汀娜可是我们的族人。况且……”他声音变低了，“是我们没有好好保护她，她才会被抓的。”
　　尤里西斯笑了，带着歉意：“抱歉。那我走了。”
　　“什……什么？头儿，你该不会想一个人去吧？”
　　“难道你也要去？昨天不是刚遇到危险的吗？我不能再失去你们了。”
　　“头儿！你不能单独去，你是我们的族长啊！”托尼急得大叫起来。
　　“没有族人，要我这个族长有什么用？”三百年前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再也不要经历了。
　　“咿～～～～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去！”表达能力欠佳的托尼干脆直接站到尤里西斯身边，一脸“不让我去就杀了我”的坚决。
　　“你……”尤里西斯一脸无奈地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人。
　　“托尼说得对，要去大家就一起去。”意外的，罗莎丽竟然也站出来说话了，“汀娜是我们的族人，我们必须去救她。而且，安德鲁不是也说了吗，感应器响了，说明智神就在附近。万一到时候遇到，单靠族长一个大概会很辛苦吧，他可是个上位神啊。”相比起托尼的用词贫乏，她的话就有说服力多了，说得长老等人频频点头。
　　看着他最珍视的部下，尤里西斯心中充满了感动，他再也无法拒绝：“好吧，那么丽迪亚留下照顾安德鲁和罗伊，其他人跟我去，不过要小心，不要忘了保护自己。”
　　“好吔！”托尼欢呼。
　　“头儿，我……”
　　“你现在只需要把伤养好，其它的事不许提。这是命令。”
　　“唔……是。”

　　西蒙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为什么白宫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明明最后时限已经过了，那些政府高官们反而没了声响。不，不止这样，几分钟前他命人再次打电话进行威胁，他们竟一改之前慌乱无措的态度，反过来要求他们立刻停止破坏，投降自首。到底在这几个小时内发生了什么？
　　他无意识地在办公室内来回踱着步子，事情开始变得不那么顺利，派出去准备破坏能源通道的成员在一个小时内陆续失去了联系，银行那边虽然也还有信息反馈，可总让人有些不安。难道，计划败露了？他蓦地停下脚步。不，不可能，所有知情者除掉的除掉，囚禁的囚禁，不可能再有人来阻挠；不，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想到这里，他稍稍放了点心，又开始踱步。

　　“所有小组成员注意，这里是指挥中心，报告你们的位置。完毕！”
　　“第一小组就位。完毕！”
　　“第二小组就位。完毕！”
　　“狙击手两幺进入位置。突击人员预备。行动开始！”

　　一个人影隐蔽在远处的高楼之中，他呼吸规律，手肘轻微移动，将准星锁定在布里斯托尔大厦屋顶上巡视的卫兵的耳朵前方。
　　“目标锁定。”
　　“开枪。”耳机里传来命令。
　　一声清脆的枪响之后，枪口冒出一阵白烟，而远方目标的脑部则冒出一阵灰色的雾，接着身体就像断线的木偶般直直地倒了下去。枪声淹没在大都市嘈杂的噪声之中，没有人察觉。
　　随即，在黑夜掩护之下，两架夜鹰式直升机逼近大厦上空，到达指定位置后，机鼻朝上减速，两队突击队员无声无息地自直升机上滑降而下。其中一个队员跑向那名卫兵的尸体，踢了一下对方的头，朝远处竖起大拇指。
　　而后，两队人马迅速从不同的入口进入大厦，直升机飞离现场。一切又回复了宁静。然而掩盖在这宁静之下的，将是汹涌的波澜。
　　夜幕已然降下，戏码刚刚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