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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这是真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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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之下,我大惊。
“你说什么?”
阿依达的妈妈也惊疑不定的看着我。
我的表情一定变得很凝重,否则不会突然空气都像灌了铅。
那我来到了并住在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怎么我竟象是突然看到自己走向掀了一个角的黑暗的深潭?
曾经拥有这个身体的她,知道这一切吗?
她又知道些什么?
如果她知道,来这里是她的选择吗?
天哪,谁能告诉我?
阿依达的妈妈再不愿多说,我也有鸵鸟心态,让我把自己埋进沙里吧,不愿多闻,迈着沉重的步履急匆匆回到了城堡。
整个晚上,我强迫自己入眠,心里却似乎有无数的念头纷至踏来,挤的我的心都要爆了。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我知道,我的平静生活被打破了,它,已经无法再继续了。
我曾经安享于表面的平静,不是我不曾察觉这个城堡有着许多的秘密,只是我将自己置身于一个过客,一个局外人,一个意外寄住在这个身体随时会离去的人。
我曾经暗暗感谢上天让我来到这里过这一段优雅、轻松、没有生存的压力、甚至曾是梦寐以求的生活,似乎为了弥补我那曾经暗淡空荡的一生,在□□已经消逝,灵魂依然存留的时候,有了这样美好的栖息地。
可是,现在,怎么......
我看向清晨玫瑰色光线中的我,镜中的人,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锁骨勾出柔弱清浅的线条,几缕发丝带着天然的曲线,散落其上,穿着宽大的白色粗棉布睡衣,娇小的身体被裹挟其中,一双白皙的脚踏在地板上,莹润粉白的让人不忍一握.在清冽的空气中因呼吸,鼻翼轻轻扇动,鼻头微微发红,如小蘑菇一般.
"你有多大?"我轻轻的说.
镜中人没有答应我,只回以复杂的眼神,那样一种眼神,沧桑疲惫又有失望,仿佛穿透了成百上千年,似又带着一种悲悯看着我.
"你这么小,也许只有20,或者刚刚出头吧.你的家人呢?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吗?你所经历的一切,他们会难过吗?"我喃喃,不知道是在对她说还是对我自己说.
我看着那一双眼睛,那是我的眼睛,我知道,我直直看着它们,直到它们渐渐浮出坚定.
我已无法安心于无知了,这是我灵魂的居所,我无法对这个□□曾经经历的和即将经受的一切不闻不问,漠然无视。
也许这个身体是柔弱的,但是,希望我不是.
我慢步向楼下走去.一步一步踩在通向茫茫黑色未知的浮桥上一般.
罗琳卡还在为我的丝绸睡袍忙活。战时一切常事都变得很不容易,贸易商路被卡断,无论水路陆路。
人命如草芥,战乱如无法抗拒的天命,生死都在我一无所知的地方分秒上演,我不知道最终送到的这匹中国丝绸经历了怎样坎坷的命运。
罗琳卡向格雷提出这个要求时,格雷虽面有难色但说会尽力去办。他没有食言,但颜色却自作主张改成了鹅黄色,当罗琳卡问他为什么不是她说的白色时,格雷很坚定的说:夫人适合穿黄色的,即使现在不适合,慢慢也会适合的。
格雷看见我下楼,向我走来,弯腰恭敬的说:夫人,也许你想了解城堡这两天的情况。
我认命的走向大厅中的椅子。
自从上次我与他一起拿烛台那件事后,格雷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每隔一天向我报告一次城堡近况,并且选择性的向我报告罗彻斯特子爵的近况和他对我的“问候”。
他们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有时通过飞鸽,有时派人,我想是根据秘密等级来的吧。格雷从没让我看过信件的内容,所以对他代为转达的“问候”,我也是浑然没放在心上,也从未有所询问。
今天不同于往日了,我无法再象以前,郑重的表情后面是漫不经心,或者神游天外。
我郑重的表情后是沉重而烦杂的心情。
简短的重复内容后,格雷说:昨天的收信中子爵大人说天气渐冷,请夫人保重身体。
“子爵好吗?战事紧吗?” 格雷没想到我会问他,而且是关于子爵。
他不禁一怔,然后答道:子爵战前鞍马劳累,但目前一切还好。请夫人,放心。
“那,也请他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恩,可以告诉他,我,一切也很好。”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只是我觉得,我似乎要做些什么了。
过去的漠视因为心底无知所以心无挂碍,我的眼里从不放我不想要的真实,包括我是这个人的妻。
曾经的这一切豁然,我却看到在门外浓重的雾气中越走越远。我抓不住了吗?
我顺利的在这个似乎变成了女红作坊的房间里找到了罗琳卡,她喜欢在这里安静的做针线,她手里正是那件睡袍。
我默默的坐下来,在她的身旁,听她说:
我的简宝贝,似乎从来没有长大,永远都这么娇小可爱,罗琳卡给你做个荷叶的袖口。真是不知道格雷先生是怎么回事,明明告诉她简喜欢白色的,偏偏给运来这个,还说“你会适合的”,这是什么怪话嘛,不过,简宝贝,这个颜色也挺好看的,你先穿着,等到战争结束了·····
这是个凉意透着潮湿的早晨,低垂着的灰白的头发下的絮絮叨叨,如温暖的电流无法抗拒的通向我,我竟被激的眼里凝结出了水。
但是,我,不是为了这个来的。我直了直腰。深吸了一口气。
“罗琳卡,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我,我们的事吗?我想,请你一定要说实话,不要问,只是告诉我实话,好吗?”我的眼里的决然惊得她掉了手里的东西。
她站起来,如同突然被剥了衣服惶惶然看向我。
怎么,我的心咯噔一下,难道我的身世我的一切也是这么···难以启齿,还是不可告人,还是罪孽深种?我的耳朵轰轰轰一阵阵响。
但我牵着她的手,手心的温暖传递过去,嘴角的一笑想让她安心。
拉她坐下。
“我是怎么跟罗彻斯特子爵结下婚约的?我的父母都是什么态度?我的家是什么样的?以前的我愿意与子爵结婚吗?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我想是因为途中那次我的头受了伤,但是,这些,我现在都想知道。”
“罗琳卡,告诉我,好吗?”
“告诉我,你都知道,你会告诉我的,对吗?”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罗琳卡的手在我的手中一点一点的变凉,凉成了一块石头。
我的心在等待的一分一秒中,变得越来越焦急,终于下定决心口气严厉说道:
“如果你不打算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格雷,让他派人到我的家里去查我想知道的一切,然后,由他告诉我。”我放开她的手,准备起身。
石头急急抓住我的手,抬起头,眼里哀哀的痛。
我的心象被针扎了一下。
回身,抱住她。拍拍她的背,慢慢的说“放心,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小的简宝贝了,我会很坚强。你不可能一辈子都让我忘记,让我不知道啊,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将来遇到很大的麻烦?”
直起身,掰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我,郑重的语气告诉她:
“罗琳卡,放心,我保证,无论听到什么,我都不会让眼泪把你的宝贝针宝贝线宝贝衣服给漂走的”眨眨眼,看她眼泪汪汪中忍不住扯出的笑。
“但是,我必须知道,因为这是我的事情,而且我迟早会知道,你希望是别人告诉我的吗?”
她终于被我说服。
我的父亲是一个没落的男爵,由于人丁零落,再加上几代不事生计,我的父亲又是赌博酗酒无所不沾,到我出生时,家里已经是只有一个贵族头衔的空壳子了。
我的母亲在父亲的顽劣不通庶务中凄苦度日,气闷体弱,在生下我三年后就撒手人寰了。
守着一个小小的城堡和周围方圆5英里的地。
我的奶娘,罗琳卡,她是我母亲的贴身侍女,母亲临终时唯一可托付的人,带着我和家里的仅有的两个佣人,勉强度日。
我的父亲一年有多半的时间不在家里,不知道在哪里猎奇。
就这样,我长到了去年,我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但是,没有人求亲。
因为我只有贵族的头衔和看来还爱摆一点的谱,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力气,没有能为我主事的家人。
直到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