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世纪3》右右

2、第29章

　　4月15日，是中文系举办每两年一度的晚会“文学之夜”的日子，八百人大礼堂早已挤的满满的，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兴奋的说笑声。

　　中文系今年很讨巧地邀请了不少外系的风云人物加入演出，其中还有几个外国留学生；加上校内媒体也借此在炒作，这么折腾一番下来，这场晚会便赢得了各方赞扬，不少领导还赏光来捧场。

　　外系学生早就蠢蠢欲动争着要看这场难得的演出，在开演前两个星期大家就为门票的事抢破了头。最后，实在是票放光了的时候，还是美术系学生站出来，好心伪造了一些票发放给大家的。

　　“天啊，这么多人！”后台的学生们忙碌地为开演穿梭着，不时有演员为来宾人数的众多而腿软。

　　“同学们！”后台，段染颜正豪气万千地站在桌子上挥舞着剧本，给底下的众人打气。“我们这个集合了各院系的菁英的团队要力争上游，努力把《真理的素面》演出彩来，为我们A大增光，不辜负国家和人民对我们的厚望！”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不少人手脚冰凉，已经开始怯场。

　　“我、我紧张死了。”崔晓蕊脸色发白，不住地走动，手足无措。

　　要死了，谁知道这晚会今年有这么多人来，往年不是只有本系学生参加的吗？她最讨厌成为众人目光的中心了，她害怕死了，她紧张死了。

　　“别怕，”孙季风拉着她走到放道具的角落，以布帘遮掩住这一方空间。“没事，一会儿就完了。”

　　崔晓蕊觉得冷得牙都开始打战，不觉依靠着他的肩臂。“季风，我现在退出行吗？这么多人，我害怕。”

　　孙季风探臂将她揽在怀里，大手轻轻揉抚她被烫直的头发。“没事，演砸了也不碍事，化这么浓的妆谁也不认识你。”

　　各个院系的学生结成几个方阵，坐在不同的位子上，举出制作夸张的条幅，准备开演后为自己系的演员助阵。

　　突然，一个穿红色T恤的女生跳上舞台，拿出DV对准自己的啦啦队友。“美女们，笑一个！”

　　红色方阵的女生齐齐摆开璀璨的笑容，看着DV屏幕里面的自己，喊声震天。“田——七——”

　　“呜呜，季风我害怕！！”崔晓蕊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孙季风笑意盈盈地拍拍她的脑袋，哄着她摇晃。“蕊蕊，你的睫毛膏都要糊了。”

　　她赶紧仰头，让眼泪平摊在眼眶里。“我真是疯了才会来演戏！”呜呜，段染颜，她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孙季风小心地勾着她，以防她闪到那截小腰。蕊蕊讨厌别人的注视，这他知道，但他没料到，她竟然对他人的视线排斥到这个地步。

　　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这种行为代表自卑。

　　“季风！”崔晓蕊转身扑近他的怀里，感到自己的心都缩成一团了，胃直疼。“麻烦你抱我一会儿。”她需要有人来温暖她。

　　一点都不麻烦。

　　他伸展手臂，将怀中纤细人儿温暖地锁在怀里。轻轻顺抚着她的脊背，他使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两人紧紧地贴着，他感觉，在自己的心跳声中，她的心跳跳跃地交叠其上。

　　往日不能入怀的身子原来是这么地柔软，越发像件易碎的薄瓷娃娃。他为怀中的满足而闭上眼，从心底发出的喟叹，隐隐消散在温柔的嘴角。

　　他知道，这具身躯里，有颗温柔软暖的心，有他渴盼的恬淡而欢乐，有一种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抓不住的东西。

　　原来，拥抱不仅是因为寂寞。

　　……就这样拥抱吧，别离开，他不想放手。生命是如此漫长而无聊的过程，他想拥有她，让她来永久地陪伴他。

　　“诶？你不是要给公主送花的吗，怎么返回来了？”段染颜奇怪地看着面色阴沉的周佾磊，搔搔头。“她不在啊，用不用我给你叫一声？”

　　没说话，周佾磊把手上的捧花扔在旁边椅子上，双手插兜疾步消失在后台。

　　段染颜茫然地看着那一大束盛开的以色列玫瑰，不知所以。刚刚他还满面笑容地问她崔晓蕊的去处，怎么一下子就要杀人似的浑身冒火？吵架了吗？

　　“段导——段导！”一个作剧务的男生把她拉到一旁，对她挤挤眼睛。“你猜我看着什么了？”

　　她鄙视地白了他一眼。“你的狗眼看着什么了又？”

　　“切，”剧务不服气地拿出相机晃了晃，“我发现国王和公主有故事。”

　　国王和公主？段染颜一把抢过数码相机，调出照片，惊异地睁大眼。

　　哦天啊，怪不得周佾磊脸色那么难看。

　　崔晓蕊小鸟依人也就算了，但孙季风的动作也太明显了，他这个搂抱的动作还真是挺容易引人遐思的——哎哟，这国王和公主还真是绝配，虽然背景差了点，但这一对配起来丝毫不比公主和周佾磊啊。

　　“行了，这相机我先借用一下。”虽然有点对不起周佾磊，但这对实在太养眼，她忍不住想做点什么。

　　剧务抢回相机，一脸贱笑。“好不容易拍着的八卦，亲我一下就给你。”袖珍美人目前还没有人认领，他有心追求这朵小花。

　　段染颜愤怒地上手就抽他。“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贱人！

　　剧务笑嘻嘻地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薄了下。“嘿嘿，我就知道你打——”

　　来路不明的一记重拳挥来，剧务转眼间已到在地上流鼻血。

　　剧务看清来人，顾不得鼻血，抓着相机就扔过去。“吴茗！你凭什么打人！”

　　段染颜尖叫一声，视线随着相机成抛物线掠过半空，最后落在吴茗手里。“吓死我了，这相机可不能有事啊。”

　　看着她娉婷地立在吴茗怀里，勾着他的肩膀，被众人围观的恼怒大过脸上的痛苦，剧务手指颤抖地指着二人。“你们、你们……”

　　段染颜翘着下巴，高高在上地俾睨他，手掌豪迈地一挥。“告诉你，吴茗是我男人！就凭你还想染指本座？哼！”

　　“什、什么时候你们好上的？”无辜的人民群众看着她不可一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这疯女人本来就不好惹，现在又加上一板一眼的班长，呜呜，又一对祸害人间的狗男女。

　　段染颜骄傲地挺胸抬头。“半小时前！”刚刚她才答应吴茗的。

　　众人欲哭无泪。

　　“诶，有谁看见孙季雨了？”远处，清点人数的场记发现主角缺席。“她人哪儿去了？”

　　“我刚刚看见她在礼堂后门外抽烟。”沉默的吴茗摸摸段染颜的小脑袋，视线瞟向她的红唇。

　　段染颜在礼堂后门口发现了孙季雨。她就坐在旁边的楼梯上，目光幽远地看着某处，手上的烟结了好长的烟灰，似是很久没有动过了。

　　虽然知道眼前之人就是系花，但段染颜仍是为她的美色窒息了五秒。浓厚却精致的妆容，长长的卷发，修长的身躯，配上蓝色天鹅绒的戏服，还有那拒人千里的姿势——就连拿烟都那么美！

　　喀嚓，哦，季雨，你真是我的公主啊！喀嚓，喀嚓，我赞美你，赞美你的美丽！喀嚓，喀嚓！

　　听到相机的声音，孙季雨回过神，侧身看到了宣委。“段段，不好意思，里面太挤了，我出来透透气。”

　　段染颜依依不舍地关上相机，摇摇手。“没事，阿丽亚娜紧张得直胃抽筋，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季雨，你有没有遇到过星探什么的让你去当模特？”

　　掐了烟，孙季雨茫然地看着她：“遇到过啊，不过那些骗子都让我给打了。”从初中就经常有人在路上截她，说要让她拍广告，不过季风教育她说那是骗人骗钱的，所以后来她就碰到一个打一个了。

　　嘴角抽搐了下，段染颜扭曲地笑了笑。算了，原本打算请美人当她主笔的杂志模特的，看来还是另谋他人吧。

　　“这里很冷，你赶紧回里面去吧。”看着她只穿着单薄的外衣，孙季雨把她往礼堂里推。“要开演的时候我会进去的。”

　　“啊，那你不看看其他节目吗？”段染颜被推着倒退走，频频回头仰望她。“我是晚会的副总编导，你去捧捧场，给我个面子嘛。”自己的作品不被美人欣赏那多苦闷啊。

　　看看表，孙季雨算了算估计自己今天是等不到人，也就顺着她，点点头，“好好，我去……哎，我马上就进去，段段你先进去好了。”不给矮小群体任何可以发声的机会，她利用先天优势一把把她推了进去。“我马上进去啊！”

　　拎着长长的裙尾，孙季雨灵巧地跳了几跳，在一棵老槐树后面遮遮掩掩。哼，知道她刚才一瞥看见什么了吗，一个纯情妹妹和周佾磊拉扯在一起！

　　阴霾了一天的心情立刻晴空万里，她拉长耳朵听声，神态颇为幸灾乐祸。姐姐她今日心情不爽，找找他的茬，平衡平衡。

　　“嘿，二哥，我就想今天没准能碰到你呢。”长发过肩的女孩豪爽地拍拍周佾磊，神态兴奋。今天来A大之前她就没给他打电话，想试试俩人能不能碰上，没想到还真碰着了。

　　周佾磊笑着卸下她肩上的大背包，也觉得挺惊讶，“我还说谁隔老远嚷嚷着叫我呢，今天怎么过来了，想在学校照照片？”三姨家的这个丫头是学摄影的，天天到处找素材，过节也常不在家，他们好久没见面了。

　　“没，我听同学说你们学校今天有一特别酷的晚会，所以跟着来凑凑热闹。”第一次来A大的郭佳好奇地左右乱看，“哎，崔晓蕊呢？”崔晓蕊也是A大的怎么没和他在一起？

　　“那晚会就是她们系办的，她也演节目。”拎着背包，他比比身后。“我去吃饭，你去吗？”
　　郭佳一听立马跳了起来。“哎哟，你女朋友演出你还想着吃饭，狼心狗肺啊！”

　　“人心人肺就得饿着？”周佾磊瞪她一眼，拽着她就走。“先吃饭，这晚会得开三个多小时呢，现在不吃饿死你。她的节目在后面，不着急。”

　　“啧啧，”她斜眼端详了一下二哥，严重发现有问题。“嘿，你们吵架啦？”

　　周佾磊回她一个白眼。

　　“切，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还不知道你那点小脾气——瞪什么瞪，哼，果然吵架了。”

　　郭佳同学哪儿都好，就一点不好：太好奇，说土一点就是太八卦。有什么事让她闻到不对劲的地方就糟了，要死要活也得刨出答案来，并且绝对铁面无私。别说别人了，就连她爸都能让她从一个便笺中查出婚外情，还毫不遮掩地公布出来，可以看出此人大义灭亲的无私程度。

　　周佾磊很识时务，他和崔晓蕊这点子事很早就跟这位表妹坦白过，包括他们的复杂关系。不是他不保守隐私，而是她们俩早晚也得见面，没什么可瞒的。而且，私下里，他也希望家人都能知道有崔晓蕊这么个人在他身旁，不管是什么身份。

　　“哎，我说二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唔唔唔……”长篇大论还没开始嘴就被捂上了。

　　“我饿的头疼，”凶手理直气壮。“现在，跟我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