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猫牙

35、第八章

　　还有什么办法？我毕竟不是火灵，无法去填补那些缺失的情节。
　　已经完全脱离火灵的牵制，我的意识漂浮在她梦境的上空，俯视着他们。火灵的情况越来越糟，她已经完全闭上了双眼，放任自己的气息消失在时间的流逝当中……
　　为什么要失去至爱的女人才行？
　　我忽然想起黄有华和柯博士的讨论，心中的疑问似乎有了答案——难道是要利用我的“振作”，来带领火灵走出阴影？
　　随着火灵愈发虚弱，我的身周出现一股拉扯的力量，大概是因为两种意识愈加无法融合的关系，我被越拉越远，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不堪起来……
　　得找回共鸣的点！我想着，不自觉地动摇了一下，身体更是加快了后退的速度。
　　不要犹豫……东河。
　　这是那天，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也是这辈子的最后一句，东河笑着，摸摸我的头，极其宠爱地回应：“知道了，我会跟老板说清楚，不管是马尔代夫还是埃及，我都会陪你的，好吧？”
　　“恩！还有，求婚戒指你也得补上，小于一克拉，就别进门~嘿嘿。”得寸进尺地说完，我便急忙关上大门，将他赶了出去。
　　但谁又能猜到，门一旦关上，便是永远……
　　锥心的疼痛，难以忍受的离别，始终无法释怀的悲恸……我被重新嵌入了火灵的梦境当中。

　　双手沉重得像是灌了水泥，我艰难痛苦地攀上他钳制的双手，眼泪不住下滑，看着他妖魅的脸，心中却是对鬼鬼和穆燕的无尽自责……
　　脑中的景象在回溯，这是死前最后的复读……或许，能在其中找到答案。
　　昏暗的卧室里，我翻看着一本日记，上面记载着每天的心情和琐事，但这不是我的，是穆燕的。我无心阅读上面的内容，只是无意识地翻着，心里想着白天见到的男孩——银色的软发，天真的双眸，粉嫩的小脸颊，无邪地冲着我笑。他才一岁，却已学会了2万个词语。山鬼一天的学习量几乎是一位顶级天才半年的努力，而他的生理成长速度是正常人的三倍多，我原本以为他活不过三年，他的内脏器官就会因为无法负荷身体的急速成长而崩溃。
　　他冲着我微笑，像是看见了老友，用着稚气的童音，喊我的名字，“钱卓~”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也是如今他叫得最多的名字。然而，我却无法回应，回应这个有着跟鬼鬼相似笑脸的孩子，回应这个与穆燕一样坚强的孩子，回应这个只有代号没有名字的孩子。他没有自己的名字，他的成长令众人害怕，除了郭博士，谁也不愿接近这个代号为“山鬼”的孩子。
　　我将日记本合上，心中极其矛盾——良心的责备和对科学的狂热令我几度濒临崩溃。山鬼体内不止有鬼鬼和穆燕的基因，郭博士还添加了至少三种以上的基因，他将这些片段移植到山鬼的体内，使得山鬼拥有人类梦寐以求的能力，而据我所知，其中一种也是人类的基因，但无从得知是谁的。

　　还是那一头柔顺的银色短发，山鬼已出落成翩翩少年，那时的他才五岁，看起来却已有十五岁的样貌，年轻的面庞上带着浓郁而化不开的忧郁。他沉默地站在新建的实验花园里，手里提着盛满水的桶，小心翼翼地给栀子花浇水，我手里捧着厚厚的生化书，看见他的身影，便不自觉地低头，加快脚下的步伐，往食堂走去……
　　天边一弯明月，静静地洒向大地，我坐在食堂的窗边，透过玻璃，花园的美景尽收眼底，但已不见山鬼的踪影。我将手里的花卷一点一点地扳下来，送进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这样无味的生活已经过去六个年头，这六年里，我眼睁睁地看着无邪的笑容从山鬼的脸上消失，看着忧郁的愁容慢慢爬上，看着郭博士一次又一次的实验，折磨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只是看着，从未对他伸手，然而，每当他看见我，总是展开宽容的笑颜……
　　“钱卓，”苏老头拉开我对面的凳子，没经过我的同意，便坐了下来，“傻子郭，已经跟我提议十多次了，想让你回去他的项目……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我将花卷塞进嘴里，闷闷地嚼下，目光留在窗外的月色美景上，“我不想去。他迟早会毁了‘山鬼’，我不想当帮凶。”
　　“你来这里已经多久了？”苏老头皮笑肉不笑地皱起脸，阴险地问道。“不会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吧？”
　　“我知道。”咽了口凉开水，我有些艰难地开口，“为了科学，不择手段。”
　　“山鬼是很宝贵的实验品，谁都不会让他太早牺牲。”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磁卡，推到我面前，“这是仓库钥匙。傻子郭最近越来越疯癫，我怕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帮我盯住他。”
　　我没敢捡起磁卡，任由它躺在自己的面前，在苏老头的目光下，犹豫了很久，“你不能……”
　　“这是科学！为了祖国！明白吗？”苏老头压低声音，话语里满是强硬。“你是个天才，你能办到的。”
　　我觉得心在流血，一点一点，将搏动的心脏包裹起来，形成黑色的硬壳。带着点哽咽，我不能自己地扶住头，“恩。”捡起磁卡，我只觉得自己正往无尽的黑暗中走去，再也找不到回头的路。
　　抬头，再次望向窗外，山鬼闪着银色光晕的身形立在深绿色的灌木间，夜风揉乱了他的发，他远远地看着我，融化了忧郁后的浅笑，像是来自天堂……
　　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