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猫牙

84、第三章

　　一行人鱼贯进入别墅，推开黑铁皮防盗门，踩上红色的地垫，大门正对着楼梯，左边是开阔的客厅，右手边是木质的鞋架。鞋架上整齐摆放着各种鞋子，男款、女款都有，根据鞋子的款式和颜色，可以推断出屋主是一对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夫妻，生活状态可以说非常的富裕。我仔细瞧了眼鞋子底边——很干净，只有轻微磨损。嗅了嗅屋内的空气，还残留着清新剂的茉莉花香，我抽出鞋架上的蓝色鞋套，一只黄粉蝶随即跌落地面，它干枯的身体轻易地断成两截。我蹲下身子，捏住它的翅膀，将它放在眼下缓慢地旋转……
　　檗黄粉蝶？！
　　“火灵，这个。”我叫住了正在检查楼梯、采集样本的她，起身，将黄粉蝶递到她面前。
　　“檗黄粉蝶？”
　　“嗯，檗黄粉蝶的分布地区为广东、云南、海南、台湾，主要特征为翅膀上的棕色斑点。”我说着，将蝴蝶塞进火灵打开的透明塑料袋里，“恐怕，需要给它做一些化验。”
　　封住塑料袋，火灵将它放进银色收集箱内，悄悄地偷看我。
　　从裤袋里抽出橡胶手套戴上，抬头，对上她的眼睛，“什么？”
　　“不，没什么。”她摇头，急于否定，但又很快地推翻了自己的否定，叫住了欲离开的我，“苦花！”
　　我收回脚步，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等待着。
　　从美国回来后，除了老大，每个人都变了，遁鼠和蓝兔原本就不特别信任我，所以无可厚非；火灵，我们曾经要好过，也曾经激烈争吵，特别是在我对山鬼产生了怜悯的心之后，就算她讨厌我，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然后是狼，我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强烈的敌意，只是没有了“追求”的压迫感，或许这让我有点失落了。
　　“我想说……你并没有错，也不可怕。你只是做了本职工作。”
　　她的话让我觉得难过。因为火灵是为爱而创造了山鬼，而我则是杀了自己所爱的人，又将他从我的爱情里踢了出去。
　　不，我们是不同的，火灵。
　　“谢谢，听到你这么说，我好过多了。”咽下内心的苦涩，我勉强挤出笑容，回应她的善意。
　　咚咚咚的下楼声。
　　白鹰踩着木台阶从二楼下来，身后跟着愁眉不展的老大，两人都神色凝重。他们下了楼，便转去了客厅，我见状，拉了把手套，橡胶弹上手腕，发出清脆的“啪”。仿佛是给自己一个坚强的信号，我鼓起勇气，独自上楼。
　　二楼很明亮，房间的两头都安装了用于采光的大面积、不可开启的窗户，屋内的设计也遵循了楼下的风格——简单而富于现代感，楼梯口摆放着一台CD机，方便屋主顺手播放自己喜爱的音乐。我看了眼散放在CD机盖上的碟片盒，大多是属于欧美爵士乐和乡村歌曲，中间夹着一盘是例外——“星空”钢琴曲。
　　二楼有三间房，两件卧室紧闭着大门，而在房子右边底端的书房，木门虚掩着。走到门前，我并没有立刻推开，而是透过门缝向内窥视……
　　一棵参天的大树张开深绿的怀抱，金色的阳光穿透茂密的叶片，将自然的绿色分割成深深浅浅的层次，宛如一副色彩艳丽的油画，固定在黑色的铝合金窗框内。抛开这美妙的艺术，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干净得完全不真实的白骨，背对着，坐在木椅上，穿着条纹短袖衫和破破烂烂、宽大的牛仔裤，他（她）的深色拖鞋被甩在桌子底下，距离他（她）的脚趾还有十厘米的地方。桌上摆着一台昂贵的Apple电脑，黑色的鼠标旁，倒放着一只白色金边的咖啡杯，桌子和地板上残留这水漫延过的痕迹。我比较在意地板，青灰的颜色上散落了一大片血迹，像是他（她）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自己的血流光，并没有挣扎。
　　我振作精神。
　　火灵已来到我身后，目睹了我正见到的这一幕。她小声地在我耳边补充，“楼下厨房还有一具。”
　　我点头，推开了散发着轻微腐臭的房门，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又迅速离开，回头与火灵交换了个眼神，接过单反相机，抓紧时间拍摄起来。
　　白森森的骨骸，光滑的关节处，粘连着浅黄色透明的膜，由于重力的关系，膜被拉伸到最大限度，形成一条条纵向的皱折。
　　白光不断地闪烁，将镜头前的人骨照得愈加冰冷寒心，轻微的腐臭隐约从地板缝隙中渗透出来。我盖上镜头，将相机带子挎在肩膀上，冰凉的手指自然地搭在身侧。
　　“吸尘器。”自言自语地开口，我若有所思地低头走出房门。火灵手里抓着棉签，蹲在地上，看着我离开。
　　咚咚咚的下楼声，是我踩出来的节奏——有些许的沉重。对于死者虽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因为满腹的疑问，才让我的心情无法轻松。
　　狼拧开生化试剂，从客厅走出来，停在楼梯口。我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光线骤暗，我警觉地抬起头，对上他一闪而逝的惊讶，条件反射地说，“对不起……”
　　“苦花。”他的神色黯淡下来，甚至连惊讶时的光彩都消失殆尽了，“没必要这么客气。”
　　不想和他多谈。“那边情况如何？”转移了话题，我将相机往背后推，掩饰自己的不安。
　　“死者为男性，身上的皮肉被剥得一干二净，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他摇了摇手里的一小罐生化试剂，放到明亮的光线下，观察颜色的变化，一边反问我，“你呢？”
　　“我需要吸尘器，最好是新的。”说着，我绕过他，朝客厅对面的敞开式厨房瞄了眼，打开别墅的大门往车子走。
　　在普桑的后备箱里没有找到吸尘器，却有一台热能成像仪，形状跟潜水镜差不多，只是露出了两个鼻孔，黑色的框架里布满了各种电子管，架在耳朵上的两片外侧各有一个按钮，我按下右边的按钮，忽然间，白天变成了黑夜……
　　喔，原来如此。
　　摘下热能成像仪，挂在手臂上，我决定用这个看看地板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