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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3-5 ...

  •   多看两眼,她或许现在心里就不会那么空,那么凉。
      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游荡了很久,雪容才浑浑噩噩地回到楼下。她忽然不敢回家,怕自己回了家忍不住又一遍一遍地上网搜新闻,却什么消息都搜不到。那种无力感只是稍微幻想一下,都能立刻吞灭她。
      她站在楼梯口发了很久呆,终于冻得受不了了,才决定转身上楼。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手机响了。
      看见屏幕上闪烁着的陈洛钧的号码时,她根本没敢接。
      铃声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回响了很久,停了,过了两秒钟又响了起来。
      她狠了狠心接起来,“喂”了一声就不敢再说话了。
      很奇怪,听筒那头传来的是深重的喘息声,像一阵阵的风划过耳畔。
      她竭力地听着在耳边一片空荡的声音,试图找到点什么。
      “你在哪儿?”陈洛钧的声音终于从耳畔传来,虽然有些抖,却真真切切的,她捂住嘴唇,一下子就哽咽了。
      “我在林晓琪家过年呢。”她骗他说,“你呢?”
      “我在找东西。”他气喘吁吁地说。
      “找什么……”雪容还没问完,便被人从身后结结实实地抱住了。
      那股冲力如此巨大,推得她往前踉跄了一步,手机也飞了出去。
      刚才从话筒里传来的喘息声一下子到了耳边,“找你。”
      雪容一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呆站在原地,背紧紧地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你敢骗我。”他仍旧气息不稳地说着,两只手已经交错在她的身前,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腰。
      她再也没有犹豫,转身扑进他的怀里,隔着衣服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她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虽然衣服挺厚的,他还是痛得一下抽紧了眉头。
      他绷紧了身子忍着,直到她松开了口,才把她从肩上拉起来,一半奇怪一半心疼地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气成这样?”
      她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是恨恨地看着他。
      他整个人都瘦了很多,本来就消瘦的面颊完全陷了下去,脸色暗沉,胡子也乱乱的,几天没刮了的样子,眼睛里全是血丝,额上还带着刚才一路狂奔过来留下的一层薄汗。
      看着看着,她的眼眶就红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皱眉。
      “你……没出车祸?”她问。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希望我出车祸?”
      雪容胡乱摇头,“我看新闻,你们剧组昨天下午的车,出了车祸,出来的路上……”
      他从她颠三倒四的叙述里明白过来,“我昨天早上就提前走了。”
      他昨天提前坐老乡出来赶集的驴车到了镇上,再转车到县城,坐火车去当地有飞机的城市,飞回A城,一路上颠簸了三十几个小时,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在大年夜赶回来。
      他早就猜到她会一个人躲起来过新年,所以第一时间长途跋涉回来找她。即使知道他来找她似乎有些不合适,他却控制不了自己。
      雪容看看他一天一夜没睡的憔悴面容,两行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了下来,趴在了他的肩上。
      “大过年的不许哭。”他按住她的脑袋,“我不是好好的嘛。”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哭得更凶了,他只好温柔点劝她:“容容,别哭了。我的衣服上全是灰,你当心哭得一脸泥。”
      雪容抽泣着站直了,抹抹脸,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要上去洗个澡。”他拽着她往上走。
      “哎你干嘛……”雪容拖住他,“干嘛要去我家洗澡?”
      陈洛钧没理她,只是退下来一步,搂着她的肩膀,半拖半抱地就把她骗上了楼。
      一进门,陈洛钧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进洗手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哗哗的水声响了起来,雪容站在门口听了很久。那么普通的声音,却让她挪不开脚步。
      陈洛钧出来时终于刮干净了胡子,露出被晒黑不少的脸颊。
      看见一直在门口等着的雪容,他情不自禁地伸臂想要抱她。
      雪容条件反射般地退后一步说:“你饿不饿?我去帮你煮点东西吃。”
      说着,她简直像逃窜似的跑进了厨房。
      陈洛钧只好无奈地去客厅坐下,看见雪容的笔记本被扔在沙发上,就拿过来掀开了屏幕。映入眼帘的十几个网页,都是那条她刚才说的新闻。他一路上都没上过网,也没看过电视,直到见到雪容才知道这件事,看着看着,脸色愈发沉重起来。
      雪容端着煮好的面出来时,看见陈洛钧正在用她的电脑,想到自己的屏幕上全是他的名字,便慌忙放下碗,一把把电脑抢了过来。
      他也没反抗,只是弯腰凑在低矮的茶几上,狼吞虎咽地吃起面来。
      雪容还没见过他饿成这样,很快就把一碗面全都吃光了,连汤都没有剩下。
      她把空碗拿进厨房洗了,回来发现陈洛钧已经睡着了。
      他只穿了件很薄的毛衣,什么都没盖,躺在沙发上睡得很熟。
      雪容走过去推他:“别睡这儿,当心着凉。”
      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自己走到雪容的房间,重重地一头倒在了她的被子里。
      “你睡这儿,我怎么办啊?”陈洛钧占据了她小小的单人床的一大半,几乎把她的被子全裹在了身上,雪容弯腰下去晃了晃他。
      他翻了翻身,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好香。”
      雪容好不容易分辨出这两个字,顿时哭笑不得。而床上的人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下子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她去整理他刚脱下来的衣服,发觉他的钱包掉在地上,捡起来准备塞回他的口袋里时,无意间发现里面有样似曾相识的东西。
      那是一块旧的发黄的伤筋膏,上面留着她亲手写的“阿洛加油”四个字。那还是当年她要离家出走,他连夜赶回来时贴在背上的。
      那天他也曾经这样躺在她的小床上,睡得很香。
      雪容抱着膝盖坐在陈洛钧脚边,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呼呼大睡的样子。
      他的嘴唇上全是干裂破皮的口子,脸上的皮肤也红一块白一块的,粗糙不平。
      她趴近了一些,有点心疼地伸手蹭了蹭他的脸。他没有反应。
      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拨了拨他的头发。他还是没有反应。
      她收回手,看了他半天,偷偷摸摸地弯下腰去,用指尖碰了碰他的嘴唇。
      这回他反应了过来,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啊。”雪容叫了一声,刚挣扎着侧过身,他却自个栽到她身边躺下,从背后抱着她,很快又没了动静,睡着了。
      只是他用两只胳膊死死地抱住了她,她一点都动弹不得,只好睁着眼睛盯着他就在眼前的手看。
      他的手指修长匀称,只是手背上的皮肤有些干燥粗糙。
      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胳膊从他的怀抱里抽出来,试探着放在了他的手边。
      他在睡梦里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分开五指,紧紧地交错着她的手指。
      雪容闭起眼睛,眼睛又湿润了起来。
      陈洛钧这一觉睡了很久,他醒来的时候,发觉天还是黑的,房间里开着一盏台灯,雪容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侧面对着他,正低头不知在写着什么,一会儿皱皱眉头,一会儿咬咬嘴唇,满脸的孩子气。
      他欠了欠身张口想叫她,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便又躺回去,看着灯下她小小的身影。
      她记忆中及肩的黑发不知什么时候长到了过胸的长度,细密微卷,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背上,显得人更小了。
      他看着她认真写字的样子,不知不觉地看了很久,直到雪容回头发现他已经醒了。
      “现在是年初一晚上了。”她看他一眼,声音闷闷地宣布说。
      陈洛钧试着又张了张口,还是说不出话来,只得坐起来伸出一只手,示意她过来。
      雪容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的眼神里交织着担心和胆怯。
      他看着她怔忡了一会儿,似乎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了。他双手捧住她的脸,整个人贴近她的身体,极其温柔地吻住了她的双唇。
      她近乎本能般地闭起了眼睛。
      他的嘴唇有些干,吻着她的动作带着曾经没有的生涩。
      可那对她仿佛却是莫大的吸引,她只是犹豫了片刻,就放松了身体,搂住他的脖子,开始回应他。
      他轻轻地托住她的脑袋,柔软的舌尖熟练地撬开她的牙关,依旧温柔而小心地触碰着她唇齿间每一寸的温暖。而她却忽然狠狠地开始咬他的嘴唇,纠缠他的舌尖,带着不顾一切的冲动。
      似乎只有这样激烈的动作才能让她确定他就在自己面前,毫发无伤的,她原本的担心害怕都是只是误会。
      他被她挑逗得再也按捺不住急促的呼吸,拉开她的衣领,沿着她的脖子火热了地一路吻过去。
      吻到她颈后和肩膀之间那块疤时,他猛地停住了,接着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般,渐渐地泄下气来。
      雪容也清醒过来,僵了一下,随即有些慌乱地伸手要去拉自己的衣领。
      陈洛钧按住她的手,低头把脸埋在她的颈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
      “对不起,我不应该来找你……”他没有说下去,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已经沙哑得听不见。
      雪容冷静下来,坐直了身体,默默地穿鞋下床,走到厨房里,翻出一盒喉糖,再倒了杯热水,走回卧室放在床头,自己则去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洗澡。
      站在滚烫的热水里,她久久没有动作。身体里有什么在流逝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觉得自己仿佛如同一座被遗弃荒野的雕塑,即使内心坚如磐石,外表却早已经风化脱落,变得不像样子。
      她按着自己肩上那块烧伤留下的疤痕,指尖深深陷进皮肤里。
      那是她去英国第二年发生的事。她半夜被浓烟呛醒,发觉客厅里火光刺眼。她第一反应不是要逃,而是想到自己的笔记本在客厅里,里面有所有她跟陈洛钧以前留下的不多的合影。
      冲出去想拿电脑的时候,房间的门框砸在了她的肩上。如果再偏十几公分,她就要头破血流地死在火灾现场了。
      被抬上救护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经的一切都被火焰吞噬时,她终于哭了出来。
      周围的人都以为她是疼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忽然之间明白过来,自己因为那些荒唐可笑的绯闻,就放弃了原本属于她的阿洛,她的脆弱,蛮横,任性,让她在这场大火里失去了一切,老天连最后一点回忆都不肯给她留下。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回想起刚才那个不应该发生的吻,却无法抑制地想要更多。
      她身体里仿佛有巨大的黑洞,只有一个人能够填满。一个她不知如何面对,甚至根本不应该面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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