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
（一）眼睛
1
按理说，回到村子里的阿福每天和妹妹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应该有了一个较好的关系。可是小孩子其实都很精明，他们会看大人的态度，百岁看爸爸妈妈就对阿福爱答不理，自己自然也不可能对这个哥哥好到哪里。
没有人听得懂阿福用那个嘶哑破碎的嗓子说出来的话，即使他很努力很认真地一字一顿，但是得到的反馈总是一阵阵笑声——戴着廉价助听器的阿福不能分辨大部分声音，不过对笑声却是最熟悉不过了。
转眼阿福兄妹要上中学了，妹妹以倒数第二的成绩勉强被录取，而听不见声音的阿福都比她强了很多。
每次妈妈因为考试成绩打百岁的时候，百岁都一脸幽怨的瞪着阿福。
2
阿福除了叹气，也别无他法。经过了这几年一起学习，这对兄妹的关系依旧没有什么改善。反倒是每学期回家一次的长命似乎懂事了不少，不会欺负阿福，偶尔也会和他说上几句话。
中学也在隔壁村，每天五点放学，两人翻山回来基本就要七点了。阿福吃几口饭，然后帮妈妈沙刷碗擦地，差不多八点了，才赶紧凑着唯一的一盏台灯读书和学习。贪玩的百岁根本不想再上学，可是妈妈还是逼着她，至少得让她坚持中学毕业。
早晨四点半，妈妈起床为两个孩子做饭，早餐每人两片烤馒头片和一杯白水，她把米饭和炒菜放进饭盒，然后再塞进孩子们的书包。两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男孩饭量自然比女孩多些，可是妈妈却从没有给阿福多成过哪怕一勺。家里不富裕，中午饭基本就一个菜，大部分是炒土豆，有时候炒青椒，或者是大白菜。不知道多久才能有个鸡蛋，妈妈也不偏心，用点油煎了，两个孩子一人一半。
可是每次有了半个荷包蛋，吃午饭的时候百岁就会凑过来，阿福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把自己的这半只夹给妹妹。
3
因为耳朵不好，阿福一直坐第一排，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清老师在黑板上的写的粉笔字。
他知道自己可能是近视了，班里也有几个戴眼镜的同学，可是他不敢和妈妈说，毕竟到镇上配个眼镜也要花不少的钱。
阿福只能凑合，使劲眯眼，原本又大又漂亮的眼睛，一上课就得眯起来。
本来耳朵不好，全靠老师的板书，这下好了，老师说的话不能完全听懂，写的字也不能看到，阿福的成绩开始直线下降。
每晚做完家务，阿福都赶紧掏出课本学习，很多白天，下的知识，他厚着脸皮去问妹妹，可是百岁上课才不怎么听讲，白浪费了这一双好眼睛好耳朵。
4
这次期末考试，阿福也考砸了，妈妈打完了妹妹，也打了阿福。
干农活的妈妈下手真的不轻，百岁的屁股上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青痕叠加，而在此之前，妈妈真的从来没有因为学习的事情打过阿福。
这次阿福的屁股也青了，他不敢哭，紧紧咬着嘴唇，生怕自己不小心出了声音。
疼得他没法坐，就把书拿到炕上，拉过被子，趴着看书，眼看着阿福的眼睛都快要沾上书了，才能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把字看清楚。
爸爸来到屋里，直到走到了阿福身边，他都没有反应。爸爸把手搭在了阿福的背上，这才引得他回了头。
“爸。”阿福用并不清晰的声音叫着爸爸。
爸爸听说了阿福挨打，知道一定有问题，就来找他：“这次考试没考好，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的，你肯定想好好学习。”
5
理解了爸爸的话以后，阿福合上书，眼圈有点红。
爸爸见他低下了头，便用粗大的手掌重新托起了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口型说：“怎么回事，一定要告诉爸爸。”
在这个家里，虽然阿福感受不到父母的疼爱，但是这么多年下来，爸爸似乎总是在默默地对自己好，虽然他的这种好，并不是某种行为，可是作为一个渴望获得哪怕一点关爱的人来说，这就很非同寻常了。
拿过笔，阿福在本子的最后一页写到：“老师在黑板上写字我看不到。”
虽然进行了康复，但是除了兰兰老师，还没有其他人能够听得懂他的每一个字，所以一般交流的话，阿福还是会把想要说的话写下来。
爸爸看到那行字，心中一惊，脸色已变。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