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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身世 ...

  •   欧阳芹是婆婆从娘家人那边一个认识的邻居那里抱过来的,那户人家在生欧阳芹之前已经连着生了三儿两女,最大的已经上高中了,最小的刚会走路,欧阳芹出生没多久,他父亲在工地里干活的时候从三楼摔下来,全身粉碎性骨折,血肉模糊,送到医院时已经没命了,原本穷困不堪的家庭遭此横祸,无奈之下,只能让最大的孩子辍学打工,又将欧阳芹送给了别人家来养,勉勉强强支撑着生计。

      婆婆这几年回娘家的时候,也向亲戚打听那户人家近来的消息。听说,欧阳芹的三个哥哥,都在城里当起了小混混,老大坐了牢,老二杳无音信,最小的那个,在一次斗殴中被人用板砖敲死,两个姐姐在歌舞厅里混迹,到了年纪也没有人媒人上门,私生子倒是生了几个。

      亲戚说,欧阳芹小子运气好啊,跟了你才有了今天。

      婆婆忙跟亲戚说,你别去浑说,欧阳芹可不知道这事呢,他一直以为是我亲生的。

      亲戚笑了笑,只道,这样也好。

      欧阳芹第一次见到李琴心的时候,是在一次大学聚会上,那时候临近毕业,部门聚会,社团聚会,老乡聚会,一场接着一场。

      李琴心喝了点啤酒,脸上带着红晕,举着杯子来到欧阳芹面前,笑道,“为什么昨天聚会也看到你,今天又有你,那么好了,你既是我们社团的,又是我老乡,为什么我又从来没见过你?”

      欧阳芹拿着杯子碰了碰李琴心的杯子,朗声笑道,“欧阳芹,很高兴认识你。”说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李琴心笑着,也喝光了那杯酒,拿着空杯子在欧阳芹面前晃了晃,肃了肃黏腻的嗓子,风光满面道,“怎么样,老乡,再来一杯?”

      欧阳芹左手拿着杯子,右手提起桌上的一瓶啤酒,李琴心笑道,“有刚开的,那就不要这个杯子了。”说着将杯子丢在地上,去拿开好的啤酒。

      两人瓶子碰瓶子,仰起头咕隆咕隆喝了起来,周围的人起哄道,“芹哥,你让让人家女孩子!”

      为什么要让?欧阳芹这头还在咕噜咕噜往喉管里倒酒,却听到有人起哄道,“芹哥,人家女孩子都喝完了,你忒磨蹭了!”

      欧阳芹心里一急,一口酒呛了出来,俯身看时,刚好看到李琴心喝完最后一口,优雅地一个低头,将酒瓶子倒过来,一滴也没留出来。

      欧阳芹恨不得把起哄的人给拖出来,谁他妈这么不给他面子!

      李琴心笑了笑,对众人道,“我朋友起哄帮我的,芹哥你也忒老实了!”在场的人都笑了笑,有人道,“男人嘛,都得让着女人!”

      欧阳芹输了酒,倒也没输面子,问道,“酒豪,你哪个镇上的?”

      李琴心道,“世安镇,你呢?”

      欧阳芹想了想,道,“北山镇。”

      北山镇与世安镇毗邻,欧阳芹的妈妈就是将他从那镇上一户穷人那里抱来的,很长时间以内,李琴心都以为欧阳芹在聚会上对她说了谎。

      大学毕业几个月以后,李妈妈从家里打来电话,李琴心耐着性子听她妈妈讲完,她知道李妈妈就是不想让她嫁远了,所以才整天张罗着给她相亲。

      李琴心隐约记得,她妈妈提过家里有人给她介绍对象的事情,那时候李琴心还没毕业,一心为着找工作的事情烦恼,干脆把来的人给拒绝掉了。

      李琴心最讨厌相亲的了。

      李琴心的爸妈,就是在媒人的撮合下认识一个月不到就结了婚。李琴心觉得,她自己的童年时代都活在不幸福的婚姻阴影里,根源就在于,媒人将她的父母亲进行强行撮合。

      李妈妈是位乡村教师,二十多年来,教过的学生已经不尽其数,常年站在讲台上敲黑板挥教鞭,早已习惯对身边的人颐指气使,脾气也越来越火爆;李琴心的爸爸是学医的,他把药店开在自己家里,但上来买药的人不多,李爸爸得成天提着医药箱跑别人家里去给人看病,村里人称他李郎中。

      李妈妈骂李爸爸太怂,堂堂的医生被村里人呼来喝去,李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光了。

      李爸爸在李妈妈面前也理直气壮,到底是谁对我呼来喝去,你用脚趾头想想!

      李琴心在楼上写作业的时候,李爸爸和李妈妈就在楼下吵架,李琴心不知道他们吵什么,只记得声音很大,两人总是一副凶巴巴要打架的样子。

      吵得最厉害的那次,李妈妈跑到柴房去摸斧子,愣是被邻居拽住,生生将两人分开。邻居一边拽着李妈妈,一边朝小琴心喊,“你快哭一哭,劝劝你妈妈啊!”

      小琴心吓得一愣一愣的,按照邻居的吩咐假装擦眼泪,心惊胆战地站在李爸爸和李妈妈中间,抱着李妈妈的大腿。

      堂堂医生和教师,当真动起手来,和野蛮人也没什么区别。夹在中间的李琴心被一把推到了墙上,脑袋顿时起了个包。

      那之后,李琴心暗下决心,再也不参合她爸妈吵架的事,劝他们早点离婚才是好事。

      李琴心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看透了生活的真相,李妈妈却偏偏不愿意遂了李琴心的心,吵归吵,生活照样继续,饭菜照样做,课照样上,丈夫照样骂,有时候甚至嘲笑李琴心,笑她终归是太天真,婚不是轻易能离的!

      好在李琴心上大学后不怎么回家里了,那些年经历的烦恼,早已离她远去,一切正如歌词里说的,昔日伊人耳边话,已和潮声向东流了。

      李妈妈电话那边提着嗓门强调道,“这次老乡给你介绍的这个对象,也是你们学校的,跟你一样刚毕业。”

      李琴心微微惊愕,主动问道,“是欧阳家吗?”

      李妈妈那边一听到欧阳家,兴奋不已道,“对对对,就是欧阳家。”

      李琴心又试探着问道,“是不是叫欧阳芹?”

      李妈妈不太确定,又怕李琴心当场拒绝,只道,“是欧阳芹吗?好像是吧,我记不清了,总之,你回家看看嘛!”

      李琴心听到李妈妈这样一说,内心已十分忐忑,又连忙问道,“是隔壁北山镇的欧阳芹,对吗?”

      李妈妈道,“哪里什么北山镇,就我们世安镇的,琴心你是不是已经认识了人家啊?”

      李琴心忙说不是,又敷衍着挂了电话。李琴心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莫名其妙,难不成一个市里出现两个跟她同一所大学的欧阳芹?这种概率实在太低了。

      第二天大早,李琴心一到公司,便逮着欧阳芹问,“你是不是一开始骗了我什么?”

      欧阳芹一边收拾办公桌,一边抬起眼看她,“我的姑奶奶,我能骗你什么,你干脆剖了我的心去问好了。”

      李琴心双手撑在欧阳芹办公桌上,俯身靠近欧阳芹,挑眉笑道,“芹哥,我跟你认识这段时间,看你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不像是背地里搞小阴谋的,所以啊,我今天可告诉你,你可别从背后打我的主意。”

      欧阳芹坐在椅子上仰着脸看着李琴心,弯弯长长的眉毛,水灵灵的眼睛,玫瑰红唇,活脱一副聪明骄傲的样子,看得欧阳芹不由地心头一醉,正经道,“我要是打你主意,也不会从背后打,直接将你明媒正娶来岂不是更好。”

      李琴心脸颊一红,没料到欧阳芹突然这样正经起来,她脖子一缩,二话没说便匆忙离开了欧阳芹的办公桌。

      直接明媒正娶?李琴心盯着电脑屏幕偷笑,从没料到欧阳芹竟然还是这种迂腐守旧的人,怪不得认识几个月来,欧阳芹从没主动跟她表白。

      李琴心一早就意识到欧阳芹喜欢她,如果说欧阳芹帮她介绍工作,替她修改简历,都只是出于同乡之间的情分,那李琴心每次喝水时,头一抬便能看到欧阳芹正瞥望着她,路上打招呼时,欧阳芹眼中闪烁有光,加班到深夜时,欧阳芹也默默加班舍命陪君子……这一切一切,欧阳芹所做的,似乎毫不经意,可李琴心却隐约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李琴心心不在焉了一整天,欧阳芹的办公桌就在她的斜对角,中间隔了条过道,李琴心连水都不愿都喝,万一一抬头被他看见双颊绯红,想入非非呢?

      下班后,李琴心又给李妈妈打了个电话,答应着这个周末回去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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