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1酱の妄想》水凝梦

33、蜜雨篇·（九）

　　9.扭曲

　　“你知道利奥和克莱恩要说什么事情吗？”坐到车上时，卡欠松了口气，她望着后视镜轻声问道。
　　“公事和私事都有吧。小姐，很快就到了。”保镖摘下墨镜，对着调整得更宽大的后视镜说着话，接着微微的笑意缓慢地显现了出来。

　　卡欠心不在焉地看着一栋又一栋摩天大楼被甩到后面去。那翠绿的参天大树反倒显得尤为珍贵，虽然时不时有落叶飘下来，但那明亮的绿意总会使人心旷神怡。她微微地抬了抬头道：“如果能有一栋房子就好了……酒店的那种感觉好奇怪。”

　　“可是您总不能每到一处就要一栋房子吧？”裴恩轻笑着调侃道。
　　“不是啊，”卡欠摇了摇头，“就是那种……嗯，固定的就是那样子的房子。不会随便地换房，即使是小小的一个房间也好，里面的东西都是自己最熟悉的，酒店那种味道真的很难受啊……”抱怨到最后不知不觉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那回到酒店和董事长说说吧，或许他在这个城市真的有房子也说不定。”话音刚落，卡欠就大呼了声：“停车！”
　　当裴恩探回头询问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卡欠已经不见人影了。

　　“小姐，小姐！”裴恩看着卡欠奔跑的身影，急忙地走出车外。
　　“我有点东西要买……”卡欠挣开裴恩的手，指了指面前的便利店。
　　卡欠拿着几袋东西到收银台的时候，突然发现架子上摆着几个包装得十分可爱的小盒子。盒子上是棕色的小熊和一些粉红色、粉绿色的心，她拿起来抖了抖，对着店员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店员一听是英语，连忙反应过来：“保险套。”卡欠看到店员的嘴型后尴尬地张着口，难堪地将那个小盒子放回架子上，她觉得自己应该在地上扒开一条裂缝把自己丢进去。

　　拎着一袋子的东西走出店门，卡欠推搡着让裴恩快点上车，裴恩倒是在这时候像老婆子一样想帮自己拎东西，一个大袋子嘛，用不着那样。她慢慢地走了几步，突然一个大叔定定地站在自己面前，黝黑的脸，色迷迷的眼神……

　　“和我□□咯？”那大叔满怀着挑逗意味地说。
　　“诶？”卡欠无辜地眨着眼睛望着他。她突然想起酱酱两个月前教她的中文，好像是回应年纪大一点又有点色的大叔的搭讪，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猥琐大叔你欠□□欠□□欠鬼畜欠菊爆欠天打雷劈欠人兽……你丫的绝对断子绝孙当太监去吧！”

　　好像要赶走对自己图谋不轨的人还得需要“字典战术”？卡欠瞪了他一眼，随手甩起装着一堆经济书籍和笔记本电脑的大包包对着那大叔就是打，那大叔“咿咿呀呀”地落荒而逃。
　　“呼……”卡欠皱着眉头走上了车。

　　裴恩气定神闲地开着车，然而那一声撞碎玻璃的巨大声响似如天打雷劈。后座的人没有发出声音……裴恩一节一节地扭着头过去看，卡欠白皙的肩膀上鲜血蹭蹭地往外流……
　　天哪……
　　“120吗？我家小姐被枪打伤了！啊……这里是花园路中，请迅速赶到。”裴恩的呼吸有些急促，他讲完电话后，整个人愣愣地靠在柔软的座椅上。

　　“干得不错嘛——开的位置正好。”手机里传来这样一条短信。
　　可恶……裴恩咬牙切齿地关机。接着他拿出一个小的急救药箱，在车里从前座跳进后座，怜悯地看着晕倒的卡欠。

　　“什么？卡欠被打伤了？！”此时酱酱一行人都在晚宴会场里。电话来时，她立刻放下酒杯跑进厕所里，没想到却来了一个如此惊人的消息。

　　“花园路中是吧……我说你怎么搞的？不是叫你暗中保护卡欠小姐的吗？你怎么……”突然意识到自己嗓音过大，“哎呀，你快去附近的医院看着她。再出什么茬子我找你算账！”
　　说完，酱酱呆坐在马桶上，一脸狼狈。
　　“酱酱，酱酱？”赵影枫在女厕所外小声喊道。
　　“干吗？”酱酱没好气地说。
　　“刚才……你没事吧？”
　　“你说我怎么可能有事。哈，那种事情啊，多了去了……”说完，酱酱靠在墙壁上，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她真应该拿块豆腐砸死自己，自己怎么就这么窝囊呢……凌乱的头发随便地耷拉在胸前，精致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冲花，酱酱只感觉自己就像个老公已经出轨了的老贵妇。
　　再尖酸刻薄一点，就是一条狗。
　　但是……狗急了也会跳墙吧？自己的承受能力实在是太好了呢，连狗也比不上。
　　冷不防地，卫生间的门被李清流撞开。他冷冷地望着一脸狼狈的酱酱，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接着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望外拉。

　　“你干什么！”酱酱另一只手抓住李清流的手，声音有些嘶哑。
　　“我绝不容许你到处被人欺负。”李清流转过头，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就是这样啊……我有什么办法呢。”酱酱的口气软了下来，她微微一笑，眼睛随着淡淡的笑意微眯起来，然而整个身子渐渐地软倒在了地上。
　　“我有什么办法……为什么我会到处被人欺负？”酱酱仰起脸望着冷若冰霜的李清流。
　　“我做错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微弱。
　　“……你没有做错。”李清流俯下身拉起她，紧紧地拥住了酱酱的身子。
　　“呐，我们回家吧。回家了再慢慢解决这件事情，好吗？”赵影枫走进来，也抱住酱酱。
　　“不要！”酱酱胡乱地挣开两人的桎梏，紧咬着下唇，滚烫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那里不是我家。”李清流一愣，若有所思地望着赵影枫。
　　“想抛弃我了吗？我的利用价值没有了吧？”酱酱笑如夏花。

　　冰冷的雨水倾盆而至。
　　各路而来的名人雅士纷纷地赶回去，会场已经被很好地清洁干净，灯光暗下来，空荡荡的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对不起……酱酱，我的确是利用了你。”说完，李清流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他定定地站在那儿，空洞的眼神没有把酱酱放在眼里，如纸一般的表情，连微微的皱痕也没有。赵影枫也不好说话，他站在李清流旁边，紧紧地握住李清流的手。

　　李清流面无表情地叙述着：“你在我们身边的日子，我们过得比平时更快乐更开心。我们甚至觉得你就是我们的女儿，历练、苦难、甜蜜、幸福……这些东西每一样我们都想给你，我们都希望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一个明事理的孩子。”

　　“于是我们也不经意告诉了你的用人、管理、经济等方面的东西，你已经拥有个人独特的品位，你有乐观生活的态度，可是你顺风顺水的路上缺少了一点阻碍。”

　　“你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是我没法控制的，那些事情只能你自己去解决。但我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如此心机重重地不顾一切找到你的资料，挖到了你的巨大价值。”

　　“不要说了！”李思耀出现在门外打断了李清流的话。
　　赵影枫回头望了望李思耀，轻声道：“思耀先回家吧，酱酱需要冷静一下。”然而李思耀不肯罢休，他冲过去拉住酱酱的手，十指相握，无言地望着酱酱。
　　酱酱倒在李思耀的怀里，靠着他的胸膛低低地啜泣起来。

　　突然，李清流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里面那个女声急匆匆地喊，李清流连忙将手机拿开，打开扬声器。“李清流，我告诉你：你丫不给我好好保护酱酱的话，我保证你死得别人连你的骨灰也看不到！她手上的拿着的30%的遗产，你千万别让别人给抢了……”

　　“妈妈？”酱酱拿走他的手机，关掉李清流手机上的扬声器，轻轻地说。
　　“酱酱，我想你真的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可是我想让你尝试着接受。你的爸爸蒋哲是顾锦的表弟，他拥有顾氏集团35%的股份，顾锦就是顾氏集团的董事长，他现在逝世了。也就是说，你被分配到了30%的遗产，是分配到遗产里面得到最多的人……”田晴的声音仿佛在抑制着颤抖，她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了，妈妈。”酱酱轻轻地点点头，俨然已经恢复了冷静。
　　“你现在仍是住在李清流家。我知道的，李清流和赵影枫对待你就像是女儿一样，他们不会对你做什么事情的，我和他们就是你坚实的后盾。以后可能会有很多人找你茬，或者是上门来羞辱你，但我希望你能够与他们唇枪舌战，最好拿出有利的证据反击回去。”
　　酱酱望了望李清流，李清流微笑着张开臂膀。她轻轻地靠在李清流的身上，背后是赵影枫那温暖的双手……

　　“啊嚏！”突然酱酱打了个喷嚏，她揉着发红的鼻子哑着声音说：“我要喝鸡汤……”
　　“嗯嗯，现在就让厨师煮鸡汤去。我们回家吧……”李清流脱掉外套，他知道酱酱身上的小披肩是不会太保暖的，所以让酱酱穿上。
　　他们压根没有发现，李思耀没有跟上来。

　　李思耀的手机微微地泛着荧光，他掀开盖子，看到刚发不久的一条短信。
　　“任务进展顺利。
　　　 ——By绯洛”
　　他的嘴角在黑暗中微微地上扬了几度，可是为什么……
　　像是一个苍凉的苦笑？
　　门外一个女孩子蹭蹭蹭地跑进来，看着比自己只高几厘米的李思耀，看着这黑暗的会场，好奇地问：“哥哥你在干什么啊？”
　　“回家啊……我准备回家了。”李思耀又扬起一个笑容，他望着门外似乎苦涩尖酸的细雨，用双手盖住头，刷刷地跑了出去。

　　在我们的眼中，事实不一定是事实。
　　它包裹着层层柔软的谎言，微笑着说道“这就是事实”。
　　然而真实却是没有什么能抵挡的，裴恩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冷着一张脸。
　　卡欠仍是没有醒来。
　　素白的皮肤，天使般安详的脸。
　　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就要听了那个人的话，可是不做的话……
　　裴恩在车里忘记了一件事，那“砰砰”的枪声，是两声。
　　其中有一声，那一发冰冷的子弹，弹进了卡欠心脏附近的柔软皮肤。
　　深深地——
　　仿佛嵌进了柔弱的心房里。

　　第九章·《扭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