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乔脑洞集》清山乔木

15、小鹿

　　(一)

　　余鹿有个秘密，他可以看到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

　　他生下来便行走不便，至今一直坐在轮椅上，十二岁了还没上过学，一直请的家教。父母也忙于生意，长时间不在家，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一个保姆。

　　余鹿每天待老师走后便一个人看着窗外的小路那人——那里每天都有放学的小朋友经过，嘻嘻哈哈。

　　羡慕、嫉妒、孤独。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见到另一个自己的。

　　那日他正在做功课，院子里突然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吃力地翻过围墙。余鹿吓了一跳:“谁？！”

　　小小的身影转过身，露出了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对他露齿一笑:“你好，我叫余鹿。”

　　(二)

　　另一个自己吃着保姆刚送上来的水果，坐在桌子上晃荡着两条腿:“所以说我就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你咯，就跟小说一样。”

　　显然另一个自己比较活泼好动，余鹿眼神中流露出羡慕:“多好啊，你能走路，还能跑步。”

　　“我还羡慕你呢，你看看你，住那么大房子，吃的也这么好，还有这么多好衣服，鞋子也都是名牌。”另一个自己低头看了看自己洗的发白的旧衣服旧鞋子，和明显短了一截的裤子，眼神晦暗不明。

　　余鹿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相比起这些，我倒更喜欢去上学。”

　　另一个自己嗤笑:“要真上学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那帮人破事可多，没事就喜欢找茬，狗眼看人低。”

　　“不会吧……”

　　“啧，我走了，明天再来。”另一个自己从桌子上跳下来，顺走了最后一块苹果丢进嘴里，“还是别告诉其他人我的存在，否则你恐怕就要被关进精神病院了。”

　　余鹿愣愣地点头:“哦，好。你要去哪里？”

　　“回我原来的世界！”

　　“你明天能给我讲学校的事吗？”

　　“成，那可都是一帮戏精聚集的地方。”

　　(三)

　　近日保姆忍不住多问了余鹿一句:“小鹿怎么最近衣服鞋子都这么脏了？”

　　余鹿不敢说是给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穿了，脸涨得通红，随口糊弄了一句:“最近喜欢躺草坪晒太阳……”

　　“晒太阳是好事……可零用钱也比平日多了好几倍。”

　　余鹿更不敢说是被另一个自己拿去花了，赶紧又编了个借口:“最近想买新鞋子了……限量的，贵了些。”

　　余鹿打小就乖，就没说过谎话，因此保姆平日里也就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什么的，对他也不怎么了解，因此不疑有他。

　　余鹿回到房间的时候，另一个自己已经在里面了，正玩着他的手机，见他进来，便朝他眨眨眼:“这个好玩，改日也给我买一个？”

　　“好吧，不过恐怕要过段时间了。”余鹿有些为难，“保姆阿姨刚问我怎么最近开支这么大了。”

　　另一个自己耸耸肩:“好吧。今天跟你讲讲我们班那文绉绉的班长，写起情书来那是风/骚地一逼都能把人看吐了，我们班另一个人看他不爽，就把那情书偷来塞到班主任抽屉里了，可笑死我！”

　　说着另一个自己捧腹大笑，眼角都笑出眼泪来，最后捂着肚子在那“哎呦哎呦”地叫。

　　“这样不太好吧……”

　　余鹿见对方还在笑，便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我爸妈后天要回来了。”讲到这，他不由带上了笑意。

　　而另一个自己的笑声戛然而止。

　　余鹿疑惑地看过去，看到了对方换上了意味不明的微笑:“真好呢。”

　　(四)

　　两天后，一对夫妻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小鹿，想爸爸妈妈了没？”

　　二人提着行李一进来，便见余鹿正坐在轮椅上，吃力地想要站起来。

　　余鹿见到二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爸，妈。我好像可以站起来了。”

　　因为极度震惊，提着行李的手猛地一松，行李摔在了地上。

　　夫妻赶紧上去搀扶:“真的可以走吗？”

　　“我这几天一直在学走路。”余鹿露出求表扬的表情，“我昨天还扶着墙走了两三米呢。”

　　妇人忍不住抹起了眼泪:“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余鹿眨眨眼睛，天真无邪:“惊喜嘛。”

　　“爸，妈。要是我真能走路了，我想去别的地方上学，可以吗？”

　　对方忙不迭同意:“好好好，小鹿想去哪里上学就去哪里上学。”

　　(五)

　　又过了一个星期，这栋别墅要空了，因为那户人家的孩子要去外地上学。

　　此时那户人家的主人正在收拾行李，其中一间屋子里放着新闻。

　　“今日，s市一名孤儿院儿童留下一封信离家出走，据悉，该儿童为本地一所中学学生，平日里行为叛逆不服管教。警方经过多日搜寻，因该地区监控长期损坏无人修理导致无法取得该儿童踪迹。关于监控问题也引起了社会热议……”

　　新闻上，一张走失儿童照片被放出，虽然眼部打了马赛克，但依旧可以看出，他和电视机前的少年一模一样。

　　余鹿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直到播了下一条，才把它关掉。

　　余鹿走到鞋架前换上了双限量版名牌球鞋，细细欣赏了一会:“果然这种鞋还是应该穿在能走路的人脚上才好看。哎，若是再等我们大些，爸妈知道你腿天生有问题，被扔掉的就是你不是我了……”

　　余鹿的表情扭曲起来，随即又恢复正常，对着落地窗外的草地用嘴型无声地道:“再见咯。”

　　院子里有块草地特别地新，像是有人特地刨过，上面种着一丛玫瑰。

　　楼下妇人在叫:“小鹿，该出发了！”

　　“来了！”余鹿迈着欢快的步子跑到妇人面前扑进她怀里，“妈妈，你看院子里那玫瑰好不好看，我在你们回来前刚种的。”

　　妇人点头:“好看。”

　　“嘻嘻，我也这么觉得。”

　　(六)

　　十三年前，一对夫妇生下了一对双胞胎。迫于家庭困难，他们抛弃了其中一个。

　　十三年后，有个孩子打不过别人，被揍得逃到这个从没来过的远地方来，骂骂咧咧地走过昏暗的小路，看到了不远处豪华别墅里有个低头学习的侧脸。

　　和他一模一样。

　　“哎，打听一下，别墅里那户人家的小孩叫什么名字？”

　　“哦，余鹿？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