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何时会停》银**若

43、12

　　只有四五岁的男孩，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与血迹，在一片滂沱大雨中，将自己的小身子无力地蜷缩在垃圾堆里，任都市如何喧嚣也不曾有人施舍哪怕一个眼神的同情与悲悯，因为这世界的悲剧太多，每一时，每一刻都在不断地上演，而世界也并不会因为哪一个人遭遇不幸，甚至消失而有任何变化，所以人们都选择漠视，更何况，还是一个因为拥有着可怕力量，出生就被父母丢弃，又失手杀死了要与他争抢食物的所有人的，妖怪之子。
　　他恨！恨所有的人！恨所有伤害他，抛弃他的人！小小的孩子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求生的意志越发顽强了起来，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中，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他活下来了！
　　然而活下来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为了一块连狗都不屑问津的长满霉点的肉，他杀了所有试图与他争夺的乞儿；为了在充满恶心的油污与臭味的废弃车库中求得能够安身的一席之地，他杀光了居住在里面的所有流浪猫狗，还有各种不知名的生物；为了取得一件制作失败的稍微完整的衣服，他放火烧光了整个制衣作坊；为了躲避无休止的黑白二道的追杀，他伪装自己混入人群之中，在身份暴露时又毫不怜惜地杀光了所有知道他情况的人，哪怕那个人，曾经向他伸出过援助之手。
　　但小小的男孩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残忍多么血腥，因为那都是那些人该得的报应！他恨，他恨所有的人，所有的人类都是那么的肮脏虚伪，蜕下文明伪善的表皮之后，便是丑陋而又鲜血淋漓的低等生物，所以他杀得心安理得，更加活得心安理得。
　　在充斥着杀戮中的世界，转眼间已是十年时光流逝，小小的男孩长成了小小的少年。小小的少年已经很懂得如何能在这个世界中保护自己，以及活得更好，他再也不会为了那些连牲畜都不屑的生活条件而奋斗，相应的，他成立了自己的杀手组织，只要有钱就接生意，不论对方的要求合理或不合理，也不论任务的难度有多大，只要能让他获得足以活下去的本钱，他什么都去做。
　　就在这样的少年面前，她出现了。当少年的手中泛起杀戮之光，要如以往无数次一般，像踩死只蚂蚁那样结束她的生命时，意外地发现她的眼里竟然没有一丝恐惧，甚至微微扬起唇角，露出大胆而无谓的笑容，这与以往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第一次，他没有立刻结束她的生命，而是由于好奇开口问她：“就这么想死吗？为什么笑？”
　　而她的回答，更加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如果我表现出害怕的样子，你会就这么放过我吗？”
　　少年轻轻地笑了：“当然不会。”
　　她也将自己唇边的笑容更加扩大：“那么，我为什么不笑？”
　　这是公然的挑衅！也是对一个杀手最大的羞辱！然而奇妙地，少年并不想就这么杀了她，他放开了她，并且冷冷地甩下一句话：“你的家人都是我杀的，我等你回来找我报仇。”
　　呵呵呵，好久都没有发生这么有趣的事情了不是吗？
　　少年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她发出了几不可闻的轻微叹息，酒红色的双眸并没有半点恨意，而是包容一切的温柔与无奈。
　　接下来，如少年所预料的那般，少女不断地前来向他挑战。一次一次的失败，一次一次的继续努力，而少年惊讶地发现，少女果然是一个绝佳对手，拥有火焰力量的她，每每总是出奇致胜，有好几次，几乎都让他招架不住。他越来越享受这种拥有对手的感觉，渐渐地，异样的情愫悄悄蔓延。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盼望着她的到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目光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情绪因为她而一次又一次地失控？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甚至产生了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的念头，只想和她两个人，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永远，永远地在一起，不想分离？
　　少年知道自己不该拥有这种想法，那样会让他逐渐失去自我，变得不再是自己。是的，作为一个杀手，他不能够拥有感情！然而越是逼迫自己不在意，心里却越是深深烙下她的影子。蜜莉亚，蜜莉亚……是的，少女的名字是如此地好听，每每午夜梦回，心里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个名字。
　　这样下去不行！终于有一天，少年下定了决心，既然无法忘了她，那么，就由他这双手，来亲手毁灭吧！他精心设下了一个局，当看到那抹俏丽却倔强的身影，即使被逼到走投无路却依旧不曾露出半点乞饶的表情，笑得云淡风清，仿佛将要面临的并不是自己的死亡那般淡漠，心，无法抑制地抽痛起来，好痛好痛，痛入骨髓。
　　终于，在最后的关头，他心软了，他不忍伤害她，一想到今后再也无法看到她，感受她的呼吸，他就不可自制地想要发狂！一旦下定了决心，便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待少女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将自己深埋在心里两年的感情，将自己一度想要抹杀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少女。原以为，少女视他为仇敌，根本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没想到少女居然告诉他，她也爱他！欣喜若狂的少年一瞬间以为自己得到了整个世界，根本没有注意到，少女看向他的酒红色眼眸里，总是带着淡淡的悲悯与忧伤。
　　接下来的日子是少年的天堂，他和少女一起，就如普通的恋人般，创造了无数美好到不真实的回忆，过去的一切，仿佛一场真实的梦境，瞬间变得如此遥远。少年以为，他可以就这样牵着少女的手，永远，永远地走到世界的尽头，可没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梦醒来的时分，心总是分外痛楚。得到而又失去的痛，瞬间从天堂跌落地狱的落差，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在最初的最初，就如同以往无数次那般结束少女的生命，也好过日后无穷无尽的痛苦与空虚。
　　那日，没有任何征兆的普通一日，他如同以往一样执行任务，没想到却失败了，而且是惨败。他知道对于一个杀手这样的失败意味着什么，在死神降临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她含羞的笑靥。那个拿着武器，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又怎么会是她呢？呵……一定是因为自己太想见她，以至于产生了这样可笑的幻觉吧。
　　未几，一声轻轻的叹息：“还不肯睁开眼睛面对现实吗？是我，就是我，这次你的失败，都是我一手策划。”
　　少年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瞪着她，惊诧，愤怒，悲哀，不解，懊悔，还有那被自己最爱之人背叛的，无与伦比的心痛。好久好久，他什么都无法说出来，只是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他的一切反应少女全都看在眼里，而她的眼中所流露出来的痛楚竟丝毫不亚于他。竭力压抑自己的感情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冷漠而残酷，少女淡淡地开口：“因为从一开始，这一切就都是一个骗局，一个只是为了复仇的骗局，这，也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吗？”
　　从一开始，这一切就都是一个骗局……
　　从一开始，这一切就都是一个骗局……
　　从一开始，这一切就都是一个骗局！！！！！！！！！
　　是了，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本来就是一场自己导演的复仇的游戏，只可惜，在这场自己亲手设计的游戏里，他，丢失了自己的真心。本就受了重伤的身体，再也无法经受如此情绪的大起大伏，眼前一黑，他的世界，就此倾颓。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随意地丢弃在泛着恶臭的臭水沟边，身体仿佛被人全部拆散又重新组装起来过一般，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不过不要紧，自己还活着不是吗？只要活着，就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只要活着，就终有一天可以讨回一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和耐性，只要自己还活着，没有什么是自己无法办到的…………………………………………………………………………………………………………………………………………………………………………………………………………………………………
　　接下来的日子，少年又恢复了当初。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将自己的身体彻底治愈之后，他召集以前剩余的那些部属，筹划着东山再起。凭着他的冷厉狠绝以及聪明到极致的头脑，短短半年，组织的一切都恢复运转如常，并且有更加扩大的趋势。若说之前的他，还有那么一丝身为“人类”的意识的话，这次的背叛，则彻底抹杀了他所有的人性。仿佛修罗的化身，所到之处尽是人间地狱，他不再满足于一下了结一个人的生命，而是慢慢地，用着极其残忍的方式折磨他们至死。他再也不相信人与人之间所谓的“牵绊”，到处搜集一些同他一样身怀异能的人，抓住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人进行威胁，逼迫他们为其卖命，一次又一次地试探他们的底线，折磨着他们的身心。并且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他居然发现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那里的忍术是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对于从小就在严酷环境下生长起来的他来说，学习忍术根本就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他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几乎无敌于所有这边世界的人。就这样，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他的势力如日中天，所有的□□，白道势力都无法奈何他半分！而当初那个直接导致他失败的地方和参与那次行动的人，已经被他用残忍到极点的方法，彻底地从这个世界抹杀。
　　然而，少年无论怎样努力都找不到她了，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世上一般。哼，难道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蒸发了不成！即使她死了，他也要找到她的坟墓，挖出她的尸骨；即使她的尸骨已然化成灰撒入江河湖海，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那里填平！
　　少年不明白的是，爱之深恨之切，如果没有当初那么刻骨的爱恋，又哪来今日这般铭心的恨意。执念是可怕的，少年终究还是找到了名为蜜莉亚的少女。她，一如往日般清丽而又美好，且在岁月的打磨中多了分成熟妩媚的风韵，比起当年，竟更让他无法移开视线。原以为自己对她的恨足以在见到她的那一瞬就将她挫骨扬灰，却不想他的心，居然开始产生剧烈的动摇！扣上她脖子的手，越收越紧，但迟迟未能给下那致命的一击！
　　少女的呼吸有一丝急促，但似乎早就预料到今日的结果似的，她，淡淡的笑了，那生命尽头绽放出的笑容，竟是如此绝美惊艳。少年的呼吸为之一窒，心，又莫名地紧紧抽痛起来，不由地放开了手，倒退数步，脸色煞白。他，害怕了，从他下定决心努力存活的那一瞬，他便再也不曾拥有名为“害怕”的情感，可现在，他居然，害—怕—了—
　　“两年了，我一直，一直在等你来找我，现在，你终于来了……”淡淡的话语，却似饱含了最丰富真挚的感情，少女依旧在笑着，可那笑容，分明是那么痛苦，那么绝望，酒红的双眸幽深如火焰。“只要你活着就好，只要你活着，我就别无所求了……”声音越来越飘渺，少女的身躯缓缓地倒了下去，脸色隐隐透露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紫，嘴角边蜿蜒地流下一道暗黑色的血液，赫然竟是服用了剧毒的症状！
　　来不及消化少女最后的话语中所隐含的意思，熊熊的火焰便带着吞噬一切的张狂，将少女所在的区域完全包围住。对于这意料之外的变故，少年根本不知该如何反应，良久良久，一声绝望的，悲痛到极点的喑哑低沉的怒吼与悲鸣自他的喉间爆裂开来：“不———————————！！！！！！”……………………………………………………………………………………………………………………………………
　　突然间所有的影象如同镜子玻璃般破碎了不复存在，只余一片纯白的视野。恬淡清雅的声音，带着些许绝望与悲凉，是的，就是影象中的少女，阿澈与影路的母亲，同时也是贝曼多曾经的情人的，蜜莉亚的声音：“阿弘，我知道这一次，你是不可能原谅我了，而且以你的性子，无论我如何解释你都不会相信。是了，不该再这么叫你了呢，我已经没有这个资格，而我也知道，经过这一次之后，远野弘这个名字，将被你彻底舍弃吧。可我还是想告诉你，当初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其实即使没有我的参与，他们也早就把你们那次的计划知道的一清二楚，幸好我和他们之中的成员有些故交，在一次无意间的交谈中我得知了这一切，但已经来不及了，等我想去通知你时，你正在赶往他们所在的地方。没错，你的组织内部出现了叛徒，是他，把所有的一切都透露给了别人。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自己去他们那里，通过那些故交参与了这次行动。他们的头目也是一个相当精明的人，想要骗过他真的很不容易，好在你确实曾经和我有过血海深仇，当我告诉他一切都是为了达到我复仇的目的时，他才相信我让我直接参与对你的伏击。只有这样，我才能留下你一命啊！我知道即使如此我们也无法再回到过去了，于是，连在你的面前，我都开始演戏，演给所有在场的人看，也彻底绝了自己的念头。你知道吗，我没有恨过你，从来都没有。你杀死的那些人，根本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是个孤儿，是和你一样好不容易才存活下来的妖魔之子，他们看中的只是我的能力，收养我也只是为了培养我成为他们的专属工具。所以当你出现并且杀了他们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高兴。而从你的眼神中，我也看出来，你和我是一样的！我想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深深被你吸引了，所以明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成无聊时候的消遣，我依然想办法使自己变强，配合着你的游戏。当你说你爱我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幸福，可以来得如此容易。呵……我想，我们这种人，获得幸福终究还是会受到天谴吧，所以你我走上了今天这一步。本想伤了你之后就此了却我的残生，没想到，我却发现我怀了你的孩子。呵呵，上天终究没有完全剥夺我享受幸福的权利不是么，一年后我生下了一对可爱的儿子，我将他们给了一户姓远野的人家抚养，没错，他就是你的哥哥，不要问我是怎么查到的，我也没有和他们说过那是你的孩子。可我终究——不甘心啊！所以我留下了这个链坠，若是我们的孩子继承了我们任何一方的力量，他都能够发动这里面所残留的影象，而若是他们没有继承，那就将真相永远埋藏吧，我希望至少我们的孩子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不管你有没有机会听到我所说的这一切，我都想要说，我爱你，一直一直爱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深深爱着你，这份心意，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消失。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回到了现实，而泪水，早已沾湿了我的脸颊。
　　贝曼多，不，应该是远野弘，艰难地自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恨恨地说着：“哼，你们骗我，全都在骗我，以为找来这么一个东西我就会相信你们所说的一切了吗？可笑，太可笑了，哈哈哈哈……”虽是如此说着，可他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向阿澈走去。我本能地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佐助一把拉住，他向我摇了摇头，我咬咬牙，退在了一边。
　　“一直以来，我就觉得你很像她……”他的手轻轻抚上阿澈的脸庞。“这眉眼，这精致的脸，这酒红色的眸，甚至是这火焰的力量，这倔强的性格……所以我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折磨你，摧毁你，却原来，你真的是她的孩子，我的儿子！哈哈哈哈，普通人的生活？蜜莉亚，到头来，竟然是我亲手摧毁了我们的孩子的一切呵……一个一个，都变成了杀人工具，双手如我们当年一样沾满血腥……”他看着阿澈的眼神已经痴了，仿佛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是吗……难怪，每次无论任务成功与否，之后阿澈身上，总会有些大大小小不知名的伤，他却什么也不说，原来如此……此时的我，已经全乱了，因为我能够深深感受到贝曼多心中那无法言喻的心痛与悔恨，一直以来对他的恨，也慢慢地在土崩瓦解，因为我知道，他也是一个受害者，他的心中，有着更甚于我们千万倍的伤痛。我感觉到彻心彻骨的悲哀，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贝曼多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的话语中，满是自嘲：“呵……幽若，竟然连你也可怜起我来了么……原来我一直都是这么可怜的家伙啊！呵……呵呵……”忽然，他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双手迅速结印。我心中蓦然一惊，不是没有看过他这样的眼神，但凭着长时间的相处接触，我明白这个眼神夹杂了以往从未有过的东西。幽冥则是从他结印的姿势看出了端倪：“那是……转生忍术！不行，他不能死，我必须阻止！”没等她接近贝曼多便被三道身影挡住了去路，幽冥火了：“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哀一副鄙视的神情：“喂喂我说那个谁，你也太自负了吧，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能对抗得了我们三人？”他又随意地向周围望了几眼：“我劝你也最好别指望那些杂碎，不管来多少个我瞬间就能解决，别忘了，我可是须神家族的人。”灰蓝色的眸发出淡淡的幽蓝色光泽，瞬间光华璀璨，幽冥的脸色变了变，最后只有不甘心地放弃了攻击：“可恶！这次算你们运气好，那种家伙，死了就死了吧，与我无关！”一闪身，消失在树丛中。
　　我只是在一旁看着，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阿澈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而贝曼多则一点一点衰弱下去，终于，在完成了最后的结印之后，他无力地倒了下去。阿澈的双眸缓缓睁开，看到这一切的贝曼多，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样笑，毫无杂质，就只是那么纯粹的笑着，仿佛多年来缠绕着他的梦魇终于散去。他带着些释然，带着些宠溺，温柔地轻启唇：“阿澈，以后的人生，你可以自己选择了……”眼，缓缓合上，再没有了生机。
　　阿澈的眼中，夹杂了多种说不明的感情，然而，他却没有流泪，只是默默地走到贝曼多身边，将他的身体放平躺正，用自己的双手，在周围挖起土来。我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也加入到其中，不借助任何工具，只用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地挖着土。鸣人，小樱，佐助与小哀见状，也纷纷过来帮忙。不觉中已然是黄昏时分，所有人的手都伤痕累累，却没有人去在意这些，小小的木牌立起，关于墓碑上该写什么，阿澈犹豫了好一会，终是什么都没有写上，跪在墓碑前拜了一拜，阿澈的声音低沉喑哑地响起：“父亲大人……安息吧……”之后，便再无言语。
　　沉浸在悲伤气氛中的众人都失去了应有的警觉，直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我回过神来，赫然发现绯子熟练地解开了捆绑在光泠身上的丝线，并一个手刀将她劈晕背在了背上，以极快的速度往树林深处窜去。
　　“绯子！你放开她！”我也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了回来，让我无法再前行一步。“可恶！是谁？！给我出来！”
　　一身黑衣的少年，如暗夜的精灵，缓缓走到我面前，声音仍是听不真切：“幽若，相信绯子吧，她不会害光泠的。”
　　“哼，幽若？我可不记得我和你熟到这个地步啊！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你和她根本就是一伙的！”
　　“这……”少年似乎有些苦恼，“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一切，现在，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只能求你，相信绯子吧！她真的……很痛苦的……”
　　“是吗，我们确实有理由‘相信’你说的话呢，大名鼎鼎的‘神隐’大人。”阿澈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离少年极近的地方，双手抱胸，语气带着惯有的强势与嘲讽。
　　“什么？！他就是神隐？！”我看了看黑衣少年，再看看阿澈，少年的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有人能识破他的身份，而阿澈则一脸笃定，我心下了然。
　　“那……没办法，我只能拼尽全力阻止你们了！”神隐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听起来有淡淡的忧伤，而这时一个声音也突兀地插了进来：“我相信你。”
　　我们全都吃惊地望着发出声音的人。小哀收起了那随意的态度，变得无比认真，他紧盯着神隐的眼睛：“我相信你，不如说，我相信绯子。”
　　“我也相信你。”一直没有发话的佐助却突然语出惊人，我诧异地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而鸣人小樱的惊愕自然更甚于我。小哀唇边的笑容扩大，他带有些赞赏意味地给了佐助一个眼神，而佐助却不屑地看都没看他一眼。
　　“谢谢你们。”神隐的语气有着如释重负的轻快。“幽若，阿澈，我知道一时让你们接受我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请你们相信，我是不会害你们的。”话的尾音刚落下，人居然就消失不见了，如同来时一样，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就像是他一直都是凭空里冒出来一般。
　　“啊！佐助你真是的！怎么可以说那种话把他给放走啦！”鸣人不满地嚷嚷，“你说是不是，小樱？”
　　小樱楞楞地站在原地，一直盯着神隐消失的地方，直到鸣人喊了她好几声才回过身来。“啊……鸣人，你刚刚说什么了？”
　　鸣人更加不满了：“小樱，你好好的发什么呆啊，回去了。”
　　“嗯？哦……”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她停下脚步：“鸣人，你们先回去吧，我……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所以……总之你们先走吧。”
　　“这样啊，你没关系吧？小樱，我总觉得你有些怪怪的，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狐疑地看着她。
　　“哪有哪有，幽若你想太多了，这里是木叶，能出什么事情。”小樱对着我连连摆手，我虽然还是很怀疑，但她说的也有道理，也就随她去了。
　　一旁的小哀无奈地耸了耸肩：“看来我是彻底地被遗忘了啊，算了，反正木叶我还是要呆一段时间的，顺便调查一些事情，没有人注意我正好。”便向着与其他人相反的方向前进………………………………………………………………………………………………………………………………………………………
　　看着所有人都走远后，小樱迅速地找了靠近贝曼多坟墓附近一个隐蔽场所藏了起来。她自语着：“怎么回事？从第一次见面那个‘神隐’就给我好熟悉的感觉，而且我有预感他一定会再回来，现在只要守在这里一定能等到他！”
　　可等了一段时间之后，小樱忽然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意识也在逐渐地远离自己而去。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会这么想睡？糟了！一定是中暗算了！小樱竭力想保持自己的清醒，可那睡意却越来越浓，她再也无法敌过，一头向地上栽去，在她就要和大地来个最亲密接触前一双手臂接住了她，轻柔地将她靠在一边的树干上，少年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走到贝曼多的坟边，蹲了下来，用手小心地再将那土堆拍拍平整，把树立着的小木牌又加固了一下，并在坟头摆上一束淡黄色的小花，双手合十地祈祷了一番之后，站起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右手在坟墓周围的一片区域虚画了一个圆，便有隐隐的白光覆盖过这片区域，随后归于寂静。
　　“这样就行了，今后，不会有人能打扰到你了。”少年长舒一口气，最后再看了一眼坟墓，然后飞快地窜上了树，在树丛间穿梭着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