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错过》吴越依然

19、第十九章

　　与六年前如出一辙的一句话，让他丧失了理智的一句话，也是让他一脚跨入深渊的一句话，如今又从那红口白牙间吐了出来。
　　前一次因这句话，他已差不多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这一次又是这句话，这女人还打算让他怎么样？
　　鸿飞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不是早已打定主意和这女人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吗？怎么这个女人一出现，他就立时把当时的决心忘得一干二净，居然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就出手救她，刚刚居然还会在一瞬间起了带她远走高飞的念头！
　　自己怎么了？究竟怎么了？
　　脑袋里一团乱，他有些愤怒地低声咒骂：
　　“该死！该死！”
　　他要离开这女人，远远离开这个有妖术的妖精！现在！马上就走！
　　他有些忙乱地退了几步，急急转过身去……
　　“鸿飞！”
　　晓彤害怕起来，每次都是这样，每次梦醒时他都会离她而去，留她一个人无边黑暗中苦苦挣扎。
　　可是这次的梦太真实了，温暖的拥抱，温柔的语言，他似乎一伸手都可以拽住他！
　　她不顾一切地向前爬去，她不想他离开，她不想再一个人独自煎熬下去。
　　可才爬了一步，双腿上一阵针砭的刺痛，让晓彤从朦胧的幻境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不是在做梦，陈鸿飞真的就站在她的面前，面容憎厌地正要转身离去！
　　他有憎厌她的理由，想到过去那几个小时里的种种，她自己都会万分憎厌她自己，何况是见到自己一身不堪痕迹的他？
　　全身肌肉似乎都僵硬了，腿上的刺痛越发厉害，那数根银针陷在了皮肉里，肌肉每一次发颤，都是活生生的针砭之刑！
　　晓彤试图把那些针起出来，可是那些银针却已经完全没入了皮肉，她凭自己根本就没这个能力！她只能微弱地嘶着冷气，尽量使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身体少些颤动，自己才能好过些。
　　“乒！乒！”鸿飞正要离开，杂物间的门却被拍得山响，老头恶心的声音，带着哄骗的语气传了进来：
　　“晓彤，你在里面是不是？你不喜欢针，我们换别的好不好？”
　　晓彤无法克制地一个剧烈颤抖，腿上疼得越发厉害了，刚刚的一切简直就是地狱的最底层。她捂着腿上的伤口，尽量不让自己颤抖，但过度的忍耐，却让她的面孔几乎都有些扭曲了。
　　“晓彤！还有五十分钟哦！乖！听话！快出来！”老头继续哄诱着。
　　是啊！她已经捱过了三个小时，在那地狱里整整捱了三个小时！离那最终的目标只差一点点了！只要她在坚持一下，只要再坚持五十分钟，从明天起一切都会是个崭新的开始！
　　可是回去吗？想起那黑色皮箱里的各色事物，特别是现在还深嵌在她血肉里的那些尖针，晓彤实在鼓不起勇气，再回头面对那一切！
　　“晓彤，我数到五，你要是再不出来，生意可就吹了，钱你也别想要了！你想清楚哦，对我可没什么损失！五……”老头开始威逼她。
　　晓彤的身体又颤了颤，她已经忍了那么久，整整三个小时有余，如果现在放弃了，前面所受的那些折磨岂不是一文不名？
　　自己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光卖了身体，这三个小时里所有的尊严廉耻通通荡然无存，现在再放弃，她难道还能剩下什么？
　　就剩下五十分钟了，闭上眼，咬紧牙，五十分钟而已……
　　“三……”老头又数了个数。
　　晓彤尽力支起身体一寸一寸艰难地移向门口，明知是地狱的入口，她也决心去了！
　　“你做什么去？”陈鸿飞一把拽住了晓彤的胳膊，厉声喝问道。
　　“放开我……”晓彤微弱的声音，勉强地挣了挣。
　　陈鸿飞虽然还不是完全明白眼前的事情，但是他已能猜测到一个大概，其实这应该并不是个很复杂的故事，眼前的女人为了钱，竟然将自己出卖到这样一个不堪的程度！
　　卖给一个声音听上去有五六十岁的老头做玩具，还是这样最卑贱的玩具。
　　看着眼前这个想挣开他钳制的女人，他只能想到两个字：
　　“下贱！”
　　他早就该知道这女人就是这么个婊子！六年前说不定就是了！说不准这会的逃跑只是他们之间为了增添情趣的一个小把戏？什么鞭子啊，绳索啊，他焉知道这每个项目不是明码标价？说不定连这个逃跑都是！欲擒故纵，欲拒还迎！
　　这个女人完全自作自受，肩膀脱臼了算什么？就是胳膊折了，就是把命搭进去了，也是活该！婊子！贱货！
　　可为什么自己满心满念都是这愤恨的念头，一双手却紧紧拽住了女人的手腕，怎么样都不肯松开？甚至恨不得将这女人重重扯入怀里，再也不放手！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