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回归 ...
-
月陵渊的风与雪依然寒冷寂清，即使数百年过去，人界的朝代几经更替，依然不曾更改。
满身飘雪的楼澈一手抱着几坛熏风，缓步走向断桥处。银发如故，俊颜如故。
只是，记忆突然如潮，汹涌扑来。
…………
他想起了，苏袖习会制作熏风的方法后，被他发现，经不起他的百般要求，才答应教给他。
他想起了，容仙正式接过冰夷族族长之位的那个仪式，实在端庄严肃得很。
他想起了，前往成都路过南宫家探望之时，南宫毓与公孙宛儿逗弄一对玉雪可爱的儿女的情形，南宫毓还献宝似的要儿女见见他这位仙人师傅。
他想起了，璎珞送来的喜酒请帖。她还是选择了嫁给孙恒并随孙恒回到东吴，成为世人口中称羡的一对，郎才女貌，夫妻和睦。
他想起了，宵明与鹰涯常常站在崖顶，眺望远方，希望看到盘古之源消失的好消息。
他想起了，去过的梅影长堤之中，飘落的梅花已复原成皓白若雪，只是师父的身影却已不复再见。
他想起了，昔日在长安紫府里，众人一起喝酒谈笑，好不热闹。而今，却只剩下四个人喝酒了，兴致大减；紫府也老旧不得不翻修了一次，物是人非。
他想的最多的，还是自己酒醉时独自对着勾陈制作成的神琴怀音，想着紫丞在盘古之源里的情景，不断念念叨叨的模样。
……时光飞逝，岁月弹指……
已经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呢？
楼澈没有意识到，他眼中流露出的微许茫然。
…………
断桥已至，楼澈一个跃步，轻易地纵步跳上断桥的顶端处。他抱着酒坛，缓缓坐下。酒入喉中，清冽依旧，晕迷的感觉却更加深刻了。
“弹琴的，我知道你在，你一直都在吧……”
楼澈轻声自语，低头看了看酒坛，忽然又扬起眉来，“你这混账，居然让本大爷特地温好的熏风又变冷了……你就不要给我出来！出来之后看本大爷怎么和你算账！”
眼前仿佛闪过一抹浅紫身影，楼澈眨了眨眼，再一次凝目看去之时，又如往昔一样，只不过是幻象。
楼澈皱眉，厌恶起自己这样像个少女一般的幻想期待着。“弹琴的……你真的不想出来吗？盘古之源里面就这么舒服吗！可恶！！”
心中郁结难以排解，瞬间涨怒到极致，他不由得一把将手上的酒坛狠狠向下一抛，好似所有的烦恼都随这一抛全部挥出脑外。
早已结冰的水面上传来“哗”的一声，是酒坛碎裂的声音。
“楼兄如此糟蹋美酒，莫非是已不想与紫某共饮熏风？”
一个温润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
楼澈抬起低垂的脸，瞬间瞪大了眼。
对面的断桥上，那抹淡紫的修长身影，在漫天飘雪之中，愈发飘逸恍惚。
“……弹琴……的？”
那人唇畔勾出浅浅的笑容，温颜如玉。“楼兄。好久不见……”
楼澈几乎是呆愣着，眼睛大睁地看着紫丞跃步跳至自己身边，盘膝坐下，又从自己手中接过酒坛，缀了一口熏风。
“……紫某原以为，经过这许多岁月早已景色变换、人事全非，却没想到这月陵渊还是当初的月陵渊，而这熏风……竟比想象中的更加甘醇鲜美……”
紫丞睁开双目，目光似水凝视着身前的人。“就连楼兄会在此地，都让紫某觉得……好似千年一瞬……一切，犹如从前……”
楼澈犹然怔怔看着紫丞，不敢置信。
“楼兄为何沉默不语？难道楼兄已不想见到紫某？或是……”紫丞微带笑意地说道，心底却不由为自己话中的猜测一沉。
楼澈终于喃喃出声。“……是真的……不是幻觉…………本大爷不是在做梦……”
“楼兄？”紫丞微微一惊。
“弹琴的！！你是真的在本大爷面前吧！！是了，你还抢了本大爷的熏风！！这一定是真的，一定是真的……！”楼澈只觉瞬间想跳起来大叫大笑，视线却又无法从对方的身上移开半分。
“……”紫丞敛起惊讶，绽出温和的微笑。“呵，楼兄，你一点也没变。”
楼澈愣了愣，想起一事，马上站起身来。“这里太冷了！我们还是离开吧！”
“……楼兄？”紫丞有点跟不上他的跳跃思想，微微惊愕问道。
“啊，弹琴的你别误会，本大爷不是不想和你喝酒……只是你才刚从盘古之源出来，不该待在这又冷又湿的地方……总之，我们快离开这里吧！”楼澈有点急切地解释着。
紫丞看着他的目光渐渐深邃沉淀。“……莫非楼兄怕是自己仍在作梦，一转身紫某便会消失？”
楼澈大惊，立刻说道：“！！你不会消失对吧？弹琴的！！本大爷不管你是怎么回来的！！但你既然回来了，本大爷就不会再让你走了！你听到没有！！”
“楼兄……”紫丞微露讶然。
“啊——”楼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脸上有点发热，他在心里低咒了一声，又张口说道，“总之，你和本大爷走就是了！！本大爷和小姑娘他们可是为你苦心打造了一份礼物，说什么也要让你看看！”
紫丞收起惊色，露出微笑，“好。”
＊＊＊＊＊＊＊＊＊＊
与此同时，魔界的忘川崖上，琴瑚、鹰涯与宵明又在眺望远方的天际边，却蓦然只听身后一阵响动，一声甜美入耳的轻笑响起，“嘻嘻……小姑娘，你们的愿望实现了哦～”
那是绯花修罗勾陈独有的嗓音。众人惊然转身，看着魔界先王紫狩的两名好友——勾陈与腾蛇同时现身于眼前。
“咦……？”琴瑚还来不及为勾陈的话所惊讶，腾蛇便开了口，直指正心。
“盘古之源消失了。”
鹰涯瞬间震惊不能言语。
琴瑚好半天才惊呼出声：“少……主……？少主！！鹰涯……快！我们快去！！”
“嗯！”鹰涯应声。
两人的身影在瞬间从崖顶上消失。
勾陈眼波转向一直沉默的黑蓝豹。“嘻嘻，宵明你不去吗？”
“……魔界迎王尚需许多准备。”
勾陈轻嗤一声：“真没意思，本来以为你这个万年冰脸应该会有些变化才来的呢！”
“勾陈大人。”宵明有些不悦有些无奈。
“算了，知道勉强你也没用～～那我们告辞了。”
勾陈与腾蛇离开后，跟着宵明、侍立一边的族民纬高才忽然似惊醒过来地喊出声：“王、王——王回来了……！！首辅、首辅你不去找王吗？！”
“……不，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蓝豹从口中吐出低沉的话语，却又在下一刻，白光在它身上闪耀起，然后蓝豹瞬间变回成一个高大的男子样貌。
“啊！首辅？？您、您是什么时候回复原貌的？！这可是天大好消息！我、我快追上去和山座使他们说！咱们刚好可以一起庆祝！”
“不用。”即使是恢复成人身的宵明依然面无表情，冷淡地说。
“咦？为什么！为什么！首辅大人！”
“……这几年难得可以清闲，我不想再被他们累死。”宵明淡然说道，心里却想着：等王回来了，恐怕这清闲日子又要终止了。
“咦——？！！”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回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