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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孟耳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浑身湿透的衣衫早在睡梦中被人换了下来。软绵的被单,周身清爽通透,忍着全身的不适从淡黄色的榻上坐起。抬手捂住额头,碰到哪儿都觉得疼。

      放眼望去,素色的帷帐,四处透着整洁与雅致。孟耳拍着脑门,全屋都扫视了一遍,惶惶中思绪周转,她当然记得这个地方,正是王爷寝居旁的附庸阁。

      抑制不住内心的焦虑从床上爬了下来,无奈昨天的药性太猛,又是沉湖又是先前残留的瘀伤。孟耳哪里使得上力,爬着爬着就摔倒了地上,整个人痛苦不堪,手指趴在凉意的地板,她难受地怔了住,下一秒只觉身子一空,坚实有力的臂膀把她一把捞回了床上。

      眨眼抬眸,下意识地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紧紧拽住他的衣袖又忽地松开,孟耳忆起昨天夜里的画面,辗转求全投怀送抱的姿态,经不住面上一热,就这么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嗫嚅着退了老远。

      “奴婢见过王爷……”

      饶是如此,行礼还是有必要的,虽然昨天惊险的场景她全都记得,也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如何地难堪。想到那一幕就觉得脸红到了脖子根,扭动间发现衣服底下空无一物。里面只穿了身淡绿色的薄衫,浑然没有本该存在的里衣里裤。

      萧忌看着他,眼见她就这么离开了自己的怀抱。站着没有吭声,撩开衣摆坐到她的床前,沉着嗓音询问。

      “身上还疼不?”

      孟耳吃力地移动着,直到后背抵上墙角。这才讪讪地垂下眼眸,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心里浮起异样,摇头道。

      “不……不疼了。”

      说罢抽出手悄悄去拿搭在床沿上的外衫,心想这样杵着到底男女有别,胡乱抓了件衣裳躲在被窝里套上,随即颤颤巍巍地爬了出来步到了地上。对于她的恭顺萧忌习以为常,孟耳扒拉着找了鞋子套上,完全不知该以哪种态度示人。

      “那些淤伤哪来的?”

      穿好鞋后恭恭敬敬地站着,听到萧忌的话,孟耳身形一顿,暗自思索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上有伤,莫非他昨天……

      “您……您怎么知道……”

      清醒过后的孟耳又恢复了往日的恭敬,萧忌波澜不惊地凝视着她,昨天那种场景他自然没对她做过什么,只是回来的时候吩咐丫鬟给她换衣服,后来人见着她后背的伤才过来禀明了他。至于究竟伤得如何,他也没有亲眼见过。

      “还有谁欺负了你?”

      想到那几夜被人按在榻上揍的情形,孟耳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当然不是善茬,有人做主就尽管哭诉,憋了半天,豆大的眼泪还是巴巴地流了下来。

      “奴婢是被王爷赶出去的……被人欺负也是理所当然……”

      三分佯装七分真情,看着实在委屈。感情闹了半天罪魁祸首还是他?倘若她不惹他生气,怎么会被赶下去罚了那么多天。甚至险些……见她哭着,萧忌气不打一处来。犀利的目光落在她擦拭眼泪的动作伤,片刻后闭了闭眼。

      “以你的性子,会由着人揍你不还手?”

      抽泣的孟耳闻着他的话下意识怔了住,没想到萧忌心眼儿那么透,竟然如此明白她的心性。当下哪敢再站着,蜷腿跪到了地板上。眼睛哭得红了一圈。

      “孟耳没本事,又是王爷不要的丫头,哪敢搞出大动静再惹您不悦……”

      凡事对上萧忌,孟耳也就神奇地不傻了。脑子清醒,话里也有门道,就是对于那男人的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手掌纱布裹住昨天剪子戳伤的位置。想到那一幕,孟耳现在都还觉得胆战心惊。

      “左一个‘不要’右一个‘被赶’,怎么,你这是怪本王?”

      孟耳憋足气抬眼望向床榻边坐着的男人,对上那凌厉的眼神,心道不怨他还能怨谁?上辈子也是,这辈子还是。可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想。全然不敢说出口。幽深的眼里还浸着先才的泪珠。

      “没……奴婢只怪自己。”

      萧忌也不怒,不等人反应就把人从地上拎了起来,下意识把她压进怀里,就像抱个小鸡崽一般。柔软的身子,纤瘦娇小,稍微用点力便能把人弄疼。后背线条轻盈,一双小鹿般的眼眸警惕又畏惧地瞧着他。四目相对,主仆俩竟都两两无言。

      胸口咚咚直跳,本以为这怀抱是梦里才会出现的温暖,想到昨天,孟耳整个人似乎都失了力量。进退不得,可是面前的男人是他的主子,他要的他想的,心里怀着的所有,都是她遥不可及的。但危难中她却只想着他。

      脸唰地又红了,近看萧忌五官内敛深沉,下巴还留着薄薄的青茬,孟耳红着脸瞧了瞧,屏住呼吸就怕他心一横做出什么。手指清清凉凉地攥住,半天不见反应,只能愁苦着脸哀怨启唇。

      “王爷用过午饭了吗,要不奴婢去给您做……”

      试着挣脱,人却把她抱得更紧,孟耳气不过,只能由着他抱住自己。哆嗦着依偎在那高大的身形里。手足无措连眼神都不知该往哪儿放,片刻后却听头顶传出萧忌的声音。

      “说吧,还有谁,本王替你讨回公道。”

      但凡听到这话,识相点的女子一定娇媚地在男人面前表示不要,大着心说事情已经过了,干脆饶了他们得了。可孟耳却浑然不是那样的人,竖着耳朵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地待人说完,垂首掰起指头开始默默地数,一个两个三个……态度极其认真庄重。

      “回王爷,有厮戎所的曼琴,还有奴婢同屋的兰穗与白璃……”

      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暗自数着,萧忌抱着人移到床榻深处,细细品味她刚才的话,眉毛一挑,有意无意地皱了眉头,板起脸接着问。

      “打的哪?”

      抿紧了嘴唇,孟耳任由他的手掌在自己后背游走,有种感觉缠绕在她心头。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不敢抬眸看人,迷蒙着眼睛默默垂着脑门。

      “看不见的地方……都有……”

      悄悄瞥了他一眼,就怕人再问,惶惶中打算从他怀里挣出来,可那铁臂禁锢着哪能容她动上分毫。挣不开,负气地往后面一仰,萧忌顺势抱着她就此摊到了床上。

      “打算如何解气?拖出去杀光?”

      身子抽离尽量不压着人,孟耳觉得这姿势特别难受,一颗心承载着憋屈与气恼,拉过被子滚到了床脚,侧身被人揽着,孟耳睁眼望着头顶床帐,仿佛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不,太残忍,奴婢做不出来。”

      绒绒的长睫,白腻的小脸,圆润的唇瓣近在咫尺,萧忌深深地看着她,遥想昨夜她眼里露出的柔媚,身子骨一塌糊涂地软在他的怀中。浑身顿时有些燥热不堪,猝不及防地啃上她的脖颈,手掌也没目的地在她身上游走。含糊道。

      “你倒善良,那又如何做?”

      支着手去推他,心想这男人上辈子是不是狗转世,怎么咬起人来这么食髓知味。铁了心地拒他,无奈力气就那么点儿,萧忌像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半响后只能喊着疼把人挣脱开来,翻身立马从床上坐起,唬着脸离得老远,冷不丁来一句。

      “王爷,四喜处置了么?”

      听到这个名字,萧忌一晒,压着火从床上直起身,也不恼那小丫头就这么离了去。不偏不倚地瞧了她一眼,面色沉稳如常,话里尽是平静。

      “杖毙了。”

      即使恨透了他,可从萧忌口里说出那几个字,孟耳还是浑身一僵,恍神的想着四喜被人杀掉的模样,周身一激灵,一时之间又没了主意。

      罢了,要说王府水深火热,不如说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谁有本事谁就是老大,萧忌强,与生俱来的身份与他不屑的努力笃定了他在大洵的地位,可是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可以让人敬畏的。

      “那剩下的人,各打三十大板就算完吧。”

      说是傻丫头,出口的话确实凌厉得很,想她也是萧忌身边待久了,说话做事越来越上道。孟耳从来就不是吃素的,她是野丫头,有仇必报爱恨分明。三十大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落在几个丫头身上,也够她们受了。

      “你还真不客气……”

      树叶的沙沙声就在窗外,孟耳咬唇不语,感叹惆怅地低垂着脸,直到萧忌站起身,抬着步子走到门口,身着赤色暗纹的长衫,不苟言笑的嘴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身前套着外衫的小丫头,孟耳颔首,无形中觉得有些不安。

      “是您要小的说的……”出口又觉不对,仓皇中只得换了另一副口吻,欠了欠身又道。“奴婢嘴笨,开口不对,不开口也不对,往后还是不在王爷面前说话了。”

      伸手掐了掐那丫头的脸,萧忌难得的好脾气。先前的□□烟消云散。折腾到现在他好像也不想再逼她,强人所难不是他的作风。不开窍就由她去吧。横竖有他在,那傻丫头怎么都逃不出北绍王府。

      “等你开口,人早跑了光。不用你说,本王已经处置了。”

      仿佛就怕做了坏事晚上见鬼,孟耳顺势拉下他的手,胆子越来越大试着靠近了些,一双眼眸通透明亮,水波荡漾流露出属于她天生的淳朴憨然。脑子一抬,紧张兮兮地盯住萧忌看。

      “王爷如何处置的?”

      抬手推开门,守在外面的赵南眼见孟耳在这儿,摆出一副什么也看不见的模样。冒然见着人,孟耳还是稍稍朝萧忌身后躲了躲,想着自己衣衫单薄不太能示人。束了束,等着萧忌答话。

      “横竖以后都不会再出现,问那么多作甚。”

      似乎又想起什么,见萧忌开门打算往外走,经不住拽着衣摆又迎了上去。手上的纱布触目惊心,前方高大的身影又走得极快,孟耳只能匆忙地把人叫了住。

      “王爷……”

      萧忌闻言回头,近在咫尺的气息仿佛把她笼罩了住,长衫盖不住他宽肩窄腰的矫健身形,孟耳垂眼盯着他的腰带望出了神,却听萧忌耐着性子叮嘱道。

      “安心养伤,这几日准你的假,就住附庸阁,别出去乱走动。”

      说罢再也没有看她,转身带着赵南朝长廊外走去。留下风口上站着的丫头,不住慌神,神情幽远地见赵南暗暗偏过头来朝她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时之间怔愣了住。想起这小半个月发生的事,弹指瞬间被萧忌全全处理了妥当。好似只要那男人一句话,一切就都不是事。可怜先前的孟耳,傻里傻气,放着尊大佛不求,偏偏那么执拗爱作死。

      想到这里,轻叹一口气。仿佛有的不知名东西瞬间划过心头。来不及捕捉,甚至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抱紧臂膀退回房间内,不由升起一种无奈。熬了半天,什么也不剩了,只留了那肚子,反反复复咕咕直叫。孟耳尴尬地把手抚在自己腹部。懊恼地进屋再套了身厚实外裳,换了洒脱的架势打算出附庸阁找东西吃去。

      院子外的风没有停歇,孟耳拿出一贯的作风,披着外衫就往外走。谁知这动作并没顺畅地维持下去。恰巧就在她出门几步的空档,转弯惊觉身下竟然有人高高呈上托盘,吓了她一激灵,呈着的盘子里饭菜糕点应有尽有,一切妥善得不行,错愕地抬手挠了挠脸,孟耳偏身再往下瞧去,男子颤颤巍巍地把盘子托举到另只手上,悻悻然地露出整张脸。待她认清来人后惊得一踉跄,吓得朝后连连退了三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舔着脸极度殷勤望着她的王府管事李显贵。

      “孟姑娘,饿了吧,饭菜都给您准备好了,让小的伺候您,趁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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