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噬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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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前以为，医者都是温文尔雅的，就像谷里的师兄师姐们，像师叔，像祖师爷他们。又或者，是像顾师妹那样，嘴上虽然嫌弃着许多，可心里却怎么都是为病人所想。
不管怎么说，行医总归是要为患者考虑多一些。
不过见了邬先生以后，我曾经的这些想法算是全都被毫不留情地打破了。
从前我只是听顾师妹说过，邬先生给人清毒解蛊，向来有些霸道。他才不管患者这个时候是不是想拖在这里医治，也不管患者是痛还是痒，他觉得时候到了，他就开始他的工作。
好些将士说来也是铮铮铁骨的好男儿，到头来也被邬先生折腾得没了脾气。
可是你又不能说，毕竟整个太原城大概也找不出第二个在蛊毒上造诣如此之深的人了。
不过听和见总归是有差别的。在我亲眼见了邬先生怎么给唐端解蛊以后，我真的万分同情那些曾经被这位前辈医治过的将士了，他们真的都是勇士。
“说说吧，你怎么下的蛊。”
邬先生给还昏睡着的唐端喂了一个不知什么药丸，又强行喂了唐端一口水，起身向玉蝶衣问道。
玉蝶衣垂着头，似乎仍是不想多说：“师父……我……我不能说……”
“不能说？”邬先生笑了一下，“以前你学的本事，教你的那些道理，日子太久了吗？让你忘个干净？”
“不是的！师父……”
玉蝶衣话还没说完，本来昏睡着的唐端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渐渐醒转，趴在床边，似乎非常痛苦。
我现在才知道为啥邬先生让我提前就端个木盆子进来，我看见唐端干呕却咳不出东西，只吐出些水来，只觉得他甚是可怜。
邬先生却好像没看到唐端很痛苦一样，他一边捶着唐端的后背，一边又接着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那些本事都是和谁学的，你比我心里有数。”
难得听到邬先生说这么多话，果然还是可徒弟更亲近一些。
不过这么一想，我那徒弟就……
算了，好歹他把郁小酒带出去了。不然那姑娘现在看到唐端这么痛苦，怕是又要提着棒子打人了。
“我问你，也只不过是让失手的可能性低一些。噬心蛊是什么蛊，你难道不清楚？”
邬先生的话好像让玉蝶衣回忆起了什么东西，她突然抬头看向邬先生，眼里似又蕴了泪。
“那样的痛苦，你难道想看着有人再经历一遍？”
邬先生又问了一句，玉蝶衣站在那里，似乎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而我却听出这话里的另一个意思：再？
难道有什么人已经经历过因为噬心蛊而离去的痛苦？那个人又是谁？那个人和玉蝶衣也有什么关系吗？
不过我的这些问题注定不会有答案了。这显然是邬先生师徒才知道的事情，而且显然他们不想多说。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师父。”玉蝶衣又垂下头，仿佛有些自嘲似的笑了笑。
“你不是已经找到那小子了吗？执着于这些事情，难道是你本来所想？”
唐端已经停止了咳嗽，他靠在床上，有些迷茫地看着邬先生和玉蝶衣，末了他看向我，我朝他点点头，示意邬先生是好人。
邬先生则一边打开他的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碗和一柄精致的弯刀，一边又抬头看了眼他自己的徒弟。
“失去的滋味你比谁都清楚，终于能拥有了你却又不珍惜。这世上怕也没有比你更傻的人。你不过是听了人家说的，就都信以为真，自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不过还是和从前一样，人家说点什么，你就尽信了。”
且不论玉蝶衣听了这番话是什么感觉，我听过以后，只觉得我从前对玉蝶衣的那些印象都跟着扭曲了。
我一直觉得玉蝶衣是那种绝情且冷酷的女子，她好像始终与夜色为伴，她身上都是迷离的过往和解不开的秘密。直到陆离出现，我才知道原来她亦深情，只不过那份深情太过脆弱，才不得不好生隐藏。
可是邬先生的话，却把我从前所认为的那些都推翻了。他说玉蝶衣是单纯的，且听起来，那话就像玉蝶衣说郁小酒一样，“不过都是随随便便就信了别人”。
“前辈！”
顾师妹似乎有些焦急地推门进来，见到屋子里除了我们三个男人，还站着一个姑娘，她也愣了一下。
“老夫的徒弟。”邬先生招手让顾师妹过去，顺便介绍了一句。
“姑娘你好……我在东城的营地那边，是万花谷的……邬先生派了人叫我来帮忙。”顾师妹嘿嘿笑着，同玉蝶衣打了个招呼。
她不知道玉蝶衣和唐端的蛊之间有很深的关系，邬先生说那是他徒弟，她大概就单纯地以为是邬先生多了个徒弟出来吧。
“想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邬先生又向着玉蝶衣说了一句，便不再理她，扭身去看顾师妹从药箱里取出的一包东西。
我也探身看去，竟然见顾师妹拿了银针来。
因为营里的将士们大多都是剑伤，或是内服，或是外用，总归都是用草药来治，我来的这半年多光景，还没见过顾师妹施针。
没想到今日为给唐端解蛊，竟然把银针都用上了。
玉蝶衣的神色不是很好，我正在想要不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这有些尴尬的气氛，就听她忽然道：“我说。”
声音很轻，可正在指挥顾师妹准备施针的邬先生大概听得清楚。
他抬头看过来，一副了然的神情：“说吧，趁着还不晚。”
我看见唐端愣了一下，然后别扭地将头扭了过去。
“我是四月遇到他的。”玉蝶衣指了指唐端，亦有些别扭地将头扭向另一边。
“就……那天晚上……我在驿馆里见到他。”
“少说这些废话。”邬先生打断了她的话。
“不是废话……”玉蝶衣小声嘟囔了一句，此时的她倒真的同她平日里冷艳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以极快的语速道：“我就是在驿馆里以口度蛊度给他的。”
空气突然安静。
连邬先生都有些惊讶地看向她。
我看看唐端，又看看玉蝶衣。
嗯……怪不得他们俩人都对此事绝口不提，原来，是因为这么一桩。
我其实有点想笑，但是又觉得这着实不好……
不过最让人庆幸的还是郁小酒在外边，不然她大概现在就要一招亢龙有悔……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以口度蛊”，大概就是……
这么说来……唐端这小子简直艳福不浅！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噬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