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Strings 黑色琴弦[主黑白]》木槿簪

8、第 8 章

　　08.

　　一天早晨朱雀照例按时起床，准备去工作。
　　正当他准备套上工作服的时候，门突然开了。只见塞西尔一脸不满地瞪着他。

　　[塞西尔桑，早啊……]朱雀说，照例的礼貌用语。
　　而塞西尔的表情则是“你怎么总是不听话”，大步走到衣橱边打开橱门，从里面翻出了阿什福德的校服，扔到了床上，命令道：[今天你只能穿这个！]接着表情变成了贤惠妈妈，劝导道：[你已经半个月没有去学校了。好不容易能上学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了？行了行了，赶快穿上去学校！！]
　　[塞西尔桑，我今天还有工作……]朱雀喃喃道。
　　今天你必须去学校！！塞西尔说：[今天的调试工作你也帮不上忙。赶快去吧……]
　　说罢就出去了，顺便还拿走了朱雀的工作服。

　　朱雀无奈，虽然他现在是多么不想身处校园，不过，对于塞西尔的话他似乎是格外的听。
　　他拿起校服，黑色的布料上沾着一点因长时间没有穿用才会有的绒毛，甚至还有衣橱里的味道。布料的触感让人感到温暖又怀念，而却又是那样的陌生。

　　****
　　入冬的早晨空气冰凉清爽。朱雀深深呼吸着，或许是因为长时间闻着金属的味道，如今格外的贪恋这样的气息。
　　一边走一边看风景，意外注意到电线杆下面生长着一朵蓝色的小花，宝石般的蓝色让人觉得它是故意模仿天空的颜色。朱雀叫不出它的名字，他也只是好奇天气这样凉居然还有生命的存在——以这样明朗的方式。

　　他抬起头来看着天空，战争并没有给它填上多少灰色，反而明亮的像透明的玻璃一样。柔和的卷云像细碎的涟漪一样蜿蜒到天边，镀上一层朝阳的金色。
　　就这样看着天空，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校门口。

　　朱雀是害怕走到这里的，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同学们不一样，另一方面是……
　　但愿不要见到那个人。

　　走上楼梯，过往的同学穿行，朱雀生怕自己突然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是他早晚也会看见的——在教室的座位上两个人只要眼睛稍微一斜，对方的动作就尽收眼底了。
　　他咬了咬牙，像执行危险任务一样紧张。然后到了他的班级的楼层。

　　朱雀低着头向前走，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猛的抬起头，只见鲁路修正在他眼前，两个人相距门的距离几乎相等。接着同时停住了脚步。
　　鲁路修的样子似乎也是刚刚看见了他，他惊讶的表情闪现出一丝喜悦，他张了一下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有说，把眼神转移到一边。

　　朱雀考虑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而鲁路修的动作和朱雀的动作一致且时间相同。

　　尴尬。
　　可以这么形容吗？

　　两个人就这样仿佛隔着万水千山般的沉默着。
　　最后，朱雀转身离开——从他来的方向。鲁路修无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朱雀，走近了教室。
　　过了一会儿，朱雀也进来了。鲁路修正把书本往外拿，却用眼睛的余光注意着朱雀的动作——直到朱雀抬起头看黑板上的“本日计划”时，鲁路修才把眼光收了回来。

　　从坐到位子上的时候朱雀都避免向左看，左边肯定会看到鲁路修。所以他用左手撑着头，让校服把鲁路修的影子全部隐身化。
　　鲁路修只觉的无力。

　　如果说这里是在战场，两个人可能早就厮打的忘乎所以。但是，这里是学校，发起斗争总归是不好的，而且根本不可能。

　　****
　　上课铃响了。
　　所有的同学都坐好等着老师的到来，可偏偏有两个“特殊人物”——一个向右看，一个向左看。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老师已经走进教室。

　　[好了，同学们。]雍容的女教师拍了拍手，[今天我们班级转来一位新同学，希望大家能与她和谐相处。新同学，请进来吧。]
　　新同学，这似乎是很有趣的消息。朱雀抬起头来一看，吓的差点没有站起来。
　　鲁路修似乎察觉到朱雀的异常，抬起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银色长发，蓝紫色眼睛……鲁路修虽然8年没有见到拥有这个长相的人，但是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而朱雀，前几天刚刚见过，所以也没有不认识的道理。

　　[同学，请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女教师说。
　　[我的名字是……]她说，[帕若黛丝·斯拜瑞特。以后是各位的同学，请多指教。]她含着淡笑的眼睛扫了一下鲁路修，然后又看了一眼朱雀。

　　呃……鲁路修不知道为什么有无可奈何的感觉。
　　朱雀只想是否需要行礼。

　　接着女老师说帕若黛丝需要坐到哪里呢？最后决定让她坐在朱雀的旁边。
　　朱雀更是吓了一跳，看着帕若黛丝就拎着书包走了过来，然后坐下，拿出课本。

　　[殿下……]朱雀轻声说。
　　只见帕若黛丝看他的时候眼角微微下垂，然后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声张。
　　朱雀只好暂时保持安静了。

　　一节课过后，不少同学都围绕过来和帕若黛丝攀谈，而帕若黛丝则穿过人群，走到鲁路修身边。

　　[鲁路修是吧？]她说。
　　[好久不见。帕若黛丝。]鲁路修回答。他打量着她，觉得她和小时候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显得更老练些了。而他更希望的是帕若黛丝不要把他是皇子的事情泄露出去。
　　帕若黛丝唇角勾起了一个笑，问：[鲁路修，请问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这条信息通过耳朵传入大脑后命令身体像触电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鲁路修语无伦次道：[你你你……你说什么？]

　　不少人，应该说是不少女生都向这边看，得知自己的心上人已经有心上人时，都不约而同露出了大惊失色的表情。

　　而帕若黛丝却依旧一脸无辜状，接着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他吧。]她伸手指着已经走到教师门口的朱雀。
　　虽然声速相比光速是差得远，但我认为不到十米的距离朱雀应该能即使听到这句话。朱雀只感到身体突然变的僵硬，仿佛镶嵌在门框里不能动弹似的。不过他很快调整了一下呼吸，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走了出去。
　　看到朱雀出去了，鲁路修不知为什么变得有些着急，而帕若黛丝还是在火上浇油：[看来似乎是真的啊……]

　　拜托你不要乱说行不行？？鲁路修低吼着。
　　帕若黛丝把目光调整到鲁路修的身上，却无视他愤怒的脸，问：[难道我说错了吗？不对吧……自从上课以来我一直都在统计，你，鲁路修看那个同学可是有一百六十七次呢！折合平均十五秒一次！]
　　[帕若黛丝你别闹了行不行？！]声调由低向高，气恼的鲁路修一把推开帕若黛丝，冲出门外。

　　鲁路修走后，有几个女生凑了过来，包括夏利。夏利试探地问关于鲁路修和他女朋友的事情。
　　帕若黛丝首先露出好奇的神色，接着笑笑说：[你们真的相信了？我只是说着玩的而已呀。]她又解释道：[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鲁路修突然想逗弄一下他而已。]

　　****
　　鲁路修一路仓皇逃跑似的穿过走廊，好像帕若黛丝正在后面追赶他一样。
　　他咬牙切齿地紧握着手，似乎希望这个叫帕若黛丝的人马上从世界上消失。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到天台的门口。他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不过想到从天台上吹吹风透透气也不错，起码也能减缓刚才的烦恼。

　　他伸出手推开门，有些腐朽的铁门“嘎——”的开了。向前跨了一步，天台的景色几乎都尽收眼底，而在天台上的另一个人的身影也进入了他的眼睛。

　　[朱……雀？]鲁路修微微一愣，朱雀正趴在天台的栏杆上向远处眺望。
　　朱雀像是没有注意到有人在他的身后或者是根本没有心情注意来到的人。

　　鲁路修走过去，靠在朱雀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
　　朱雀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眼帘稍微一垂，继续看风景。
　　刚才那一转让阳光在金色的纽扣上反射出了一道光，斜照在鲁路修的脸上，鲁路修不觉的那道光有多少的温和感。

　　[朱雀，]鲁路修先开口了，[你还好吗？]
　　说起来这句话真是简单幼稚的让人感到可笑，不过，这时候鲁路修似乎并找不更好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境。
　　朱雀没有说话，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

　　安慰他吗？还是向他解释？或者是转移话题？……鲁路修想了几个，十几个，几十个说话的内容或者方式，但总觉得那个都是那样无能为力。
　　因为现在他们是“陌生人”，而这两位“陌生人”之间还是以不能传声的真空相隔。

　　[刚才，帕若黛丝说的……我希望你不要在意。她就是那样的人。]鲁路修说。
　　而朱雀却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冬日的冷风钻到头发和衣领里带来的感觉。

　　鲁路修有些生气了。他不是介意朱雀不回答他的话，而是他那样无所谓的态度让他无法忍受。

　　记得两个星期之前他们还在那个时光交错的地方生活。即使朱雀因为那些事情神志不清或者是又哭又闹，但是，总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的多。
　　那个天真纯白的朱雀。
　　鲁路修宁可朱雀发泄他的不满也不想让他变成这样一个不言不语整日埋没在死亡般的安静里的人。

　　[朱雀！！]鲁路修对着他大叫了一声，然后扳着他的肩膀让他与自己对视。
　　朱雀的头向后一仰，他睁开眼睛调整好焦距，看着鲁路修。
　　无所谓的眼神，里面什么也没有。
　　没有感情，没有压抑，没有愤怒，没有……什么也没有！
　　像玩偶一样。

　　鲁路修按捺不住心里的不悦，他把朱雀推到栏杆上，朱雀也没有挣扎，还是带着迷茫地看着他。
　　要是以前，朱雀可能早红着脸问怎么啦，或者把鲁路修推开。但现在朱雀似乎什么也不怕，这种情况下一秒发生的事情有一万种可能，朱雀的样子还是什么也丝毫不在意。

　　鲁路修抬起手抚摸上朱雀的脸颊，冰凉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风吹的还是这本来就是真实的温度。鲁路修觉得很心痛。
　　他不由自主地把脸靠近他。

　　[吱嘎——]天台的门好像开了。
　　鲁路修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只见帕若黛丝一脸好奇的神色，看风景般的看着他们两个。
　　[嗯……]她好奇地笑了笑，[我打搅你们了吗?]
　　鲁路修放开朱雀，问：[你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的。那个金色头发的老师叫枢木同学去一下办公室。帕若黛丝说，好像有什么事情。

　　[殿下……那个……]朱雀的声音和态度和刚才有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翻转。鲁路修突然觉得自己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左胸口抽搐般的疼痛。

　　[朱雀。]帕若黛丝把手背到身后，[在这里请叫我斯拜瑞特同学或者是帕若黛丝。]
　　朱雀犹豫了一下，回答是。

　　然后看着朱雀推开门走了下去。
　　鲁路修一脸不屑地靠在栏杆上，向远处看去。

　　[看来我真是打搅你的好事了。]帕若黛丝笑着走到他身边，说：[十一皇子殿下？]
　　[你怎么会来这里？而且还来学校上学？]鲁路修问。
　　啊，是这样的。我来十一区等于来这里旅行，顺便帮助总督大人辅佐事务，但是到底我是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为了解闷，就来这里上几天学。帕若黛丝回答。
　　保密的吗？
　　帕若黛丝点了点头：[是的。]

　　鲁路修上下大量着她，发现她的左手握着一个金色的圆状物体。
　　鲁路修记得，那是在她8岁生日那天，娜娜丽送给她的礼物。没想到她还留着，鲁路修正在考虑是否改变对她的看法。

　　[你似乎知道我在这个学校学习。尤菲告诉你的吗？]鲁路修问。
　　不是，她说。[枢木朱雀是我的临时骑士，听说他在这个班级。我既然来这里上学，为了方便，所以要求和他一个班。但是“没有想到”你，鲁路修也会在这里。]
　　[他们知道吗？]
　　[他们？你是说修奈泽鲁和柯内利亚？放心，他们还不知道。而且……]她保证似地说道：[我也不会说出去。]

　　鲁路修拉了一下衣领，虽然表情不怎么样，不过帕若黛丝知道他很满意。

　　[对了，请问娜娜丽她还好吗？]
　　鲁路修看了她一眼，问：[你想见她吗？]
　　不，只要她很好，我见不见无所谓。帕若黛丝回答，[而且鲁路修也不希望他的宝贝妹妹见我吧。]
　　[你什么意思？]
　　[因为我与你们不一样。你知道的。]鲁路修在帕若黛丝蓝紫色的眼睛里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其实他很早很早以前就觉得帕若黛丝不是一般的人，但却没有理由证明这一点。

　　[好了，快上课了。]鲁路修挥了一下手，[我先回教室了，你也早点回去。]

　　[尤菲被Zero杀了……鲁路修知道吗？]
　　鲁路修没有走出去几步就听到这幽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顿时一愣。

　　[她是无辜的，鲁路修你也相信这一点吧……]
　　帕若黛丝看见鲁路修轻轻点了一下头，就很快消失在天台门口的昏暗里。

　　****
　　朱雀已经回到教室坐好了。上课时间近在咫尺，而帕若黛丝还是没有回来。
　　漂亮的英语老师提前来到教师，兴奋地说道：[关于we're……]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窗外传来，惊吓的全班同学顿时愣住。
　　只听见清晰而高分贝的声音大喊道：

　　[打——倒——布里塔尼亚！！！！！！！！！！！！！！！！！！！！！！！！！！！！！！！！]

　　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漂亮的英语老师停下她的口语训练，瞪大了眼睛向全班同学看去。
　　安静了几秒后，所有人都向外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当然，鲁路修也去了。
　　在操场的中央，有几个被吓的趴在地上的男生和一个站着的银发女生。
　　全校的师生把他们团团围住，教导主任问：[怎么回事？]

　　鲁路修发现那个银发的女生居然是帕若黛丝，他顿时感到无语。

　　[他们说，如果我敢喊“打倒布里塔尼亚”，他们就免收我的费用。]帕若黛丝说。
　　费用？教导主任低头看了看那几个男生，发现他们是平时在学校里最能惹事的几个家伙。

　　[他们说，我要走过这里的话，必须交过路费。]
　　教导主任向四周扫视了一圈，说：[各位同学都回去上课吧！！至于你们几个，跟我来一下教导处。同学，]主任对帕若黛丝说：[你也回去上课吧。]
　　帕若黛丝用力点点头，跟着人流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米蕾发现鲁路修的脸阴沉而恐怖。
　　会长大人从来没有见过副会长大人有这个表情，她说：[斯拜瑞特同学也太夸张了……而且，鲁路修和她认识的吧？]
　　[嗯。她是我妹妹。]鲁路修说。
　　米蕾挑起了两道长眉，惊讶道：[这么说，她是皇女殿下啦？？]
　　鲁路修不耐烦地说是。

　　[让她加入学生会吧。]米蕾提议，[加入学生会的话帕若黛丝殿下做事情就不会出太多问题了。]
　　[好吧好吧。]鲁路修说：[既然是会长您的提议，我们也只能接受不是吗？]

　　于是，第二天帕若黛丝就荣幸地成为了学生会成员之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