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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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结束前的第三天，拥有悠久历史的名门冰帝学园二年级四班迎来了一名插班生。
橘无雨，过去是冰帝学园的画画特招生，学费全免，平民出身，二年级时出车祸昏睡了整整一年，据说两个月前才醒过来，经过复健得到医生批准之后，重回冰帝读二年级。
这是冰帝二年级四班的学生从老师们口中得知的情况。
对于一个昏睡了一年的人来说，想对她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各个世家财团的少爷小姐也不例外。
但是当四月二十七日那天来临时，二年四班的学生们却不约而同的感到有些失望。
讲台上老师旁边静静站着的那个女孩子，漆黑的短发暗黑的眼睛，扔到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长相，除了脸色过于苍白身材过于瘦削之外，看不出和其他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当班主任老师吉野介绍完学生们早已知道的消息后，满脸期待的等着新生的精彩介绍。
平稳的向前走了一步，橘无雨平静的鞠了一躬：“我是橘无雨，今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一阵沉默之后，二年四班的学生同时放下了对这个插班生的兴趣，班主任吉野老师有点勉强的微笑着：“那么，哪位同学旁边有空座，啊，樱华同学旁边──”
“对不起老师，这里是我放东西的地方。”面孔美艳的女孩子高傲的说道，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
吉野老师的笑容除了勉强之外又加了些尴尬，“这样啊……那么，英院同学左边的位子──”
高大的男生干脆的踢走了左边的椅子，“对不起老师，这里只有桌子。”
吉野老师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是吗……那，还有──”
“──老师，”一直站在讲台上静静看着这场闹剧沉默的橘无雨突然开口，“我可以自己搬张桌椅坐在后面吗？”
“当然可以！”脸色已经微红的吉野老师有些感激的看着橘无雨，“桌椅的话教室后面就有。”
“谢谢老师。”
向老师行礼之后，转身，搬桌椅，回讲台上拿东西，坐下，安静的一气呵成。
“好……那么，以后请大家和橘同学好好相处，”有点无奈的说出这句话，吉野老师看着讲台下毫不在意的学生，叹口气开始讲课，“下面，请同学们把书翻到第三十页，今天我们讲第五章……”
冰帝，传承了一百五十年的贵族学校，学生除了个别特长生以外，全是各个世家名门的继承人。
高贵凛然的公主和不可一世的王子。
就某些方面来说，还是让橘无雨很满意的。
血统和骄傲。
真是好想法。
把课本铺满冰凉的木质书桌，橘无雨看着窗外的天气和开始垂枝的大树开始走神。
第一节下课铃响过之后，对于这个新插班的学生，二年四班的学生没有任何表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并没有特意和橘无雨打招呼的人。
于是，第二节课开始，橘无雨枕着新买的教科书，开始趴在桌上补眠。
昨晚几乎开了通宵，能够清醒的上完第一节课观察情况以及很不容易了。
春日晴好，左边敞开的窗户不时有微风吹拂进来，柔柔的很舒服，带着阳光的味道。右边空荡荡的，整个二年四班最后一排只能看见一个垂下去的脑袋，被短短的黑发盖着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身体。
一觉醒来，等橘无雨睁开眼睛的时候教室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睡眼惺忪的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这个时候正好是体育课。
怪不得……整个教室的桌面干净的过分，所有的人都把东西全都锁进了教室后面的储物柜。
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不放心吧。
其实这样更好，橘无雨点点头。省了有些人无聊找她的麻烦，虽然冰帝所有的教室都有监视器，可是学生都是少爷小姐，闹起来自己一定会比较吃亏，还是低调一点好。
现在正是体育课，不上也没关系，托凤和柴田的福，她已经得到了校长的批准可以随时去医院复诊，免去所有室外课程。至于社团，冰帝校规规定每个学生至少参加两个社团，但是鉴于她的身体情况，并不勉强。所以翘课完全没问题。
但是着急回家赶漫画……现在没有必要。
凤真的是一个好助手，只能用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这两个成语来形容，自己本来就是拼命赶工的性格，凤更是一个踏实的孩子，结果两个人加起来的速度居然比她一个人画的时候提高了好几倍，画面质量也愈加完美。
时间一下子空出这么多，反而让橘无雨不知道该干什么。
当一个人像车轮一样每天不停的转动，却还是觉得每时每刻都被时间催促着；但是一下子突然减缓行进的速度，却又让人感觉不知所措。
一阵喧哗从窗外传来，橘无雨低头望去，网球场上的几道身影来来往往，外面已经被冰帝的女孩子围得水泄不通。
差点忘了，二年级的体育课有好几个班是重叠的，似乎凤他们班的体育课就在下午……
原来如此。
再看围观的女孩子，有些人已经特地换上了冰帝网球部后援会的衣服。
这么来来回回的换衣服不累吗，明明下午只有一节体育课，然后就是放学后的社团时间。
不过说到衣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校服，橘无雨忽然发现出院以来都是穿的以前稍大的衣服。
因为昏睡了一年，又加上醒来以后的连续奔波，变瘦了很多，旧的的衣服穿起来都显得空荡荡的了。
穿上以后显得很别扭，像是跳街舞的，偏偏脸又不像。
反正闲着没事，干脆去买衣服好了。
正好单行本前天发行，马上被抢购一空，卡上又多了很多存款。
离纳税最多的目标更近一步。
就当是庆祝吧。
想到就做，橘无雨利落的站起来。
事先已经嘱咐过凤，所以凤应该不会来找自己。很好。毕竟对于冰帝网球部后援团的巨大威力，作为网球部正选的凤比谁都了解的更清楚。
简单的收拾好书本，锁进储物柜里，橘无雨拿着钱包独自走出冰帝的大门。
东京最繁华的商业街上，橘无雨看看街道两边装修豪华的店面揉了揉太阳穴。
因为不大了解这方面的常识，只和出租车司机说想去东京的商业街，结果就被一路畅通的拉到了这里。
即使不了解名牌，也能看出这里的档次恐怕是东京最高级的了。
现在想来，上车之后出租车司机只看着校服问过她一句话──“这位小姐是冰帝学园的学生吧？”
……原来冰帝的校服还有这个作用。
有点麻烦，看着两边玻璃橱窗里展示的各种花边繁复颜色缤纷的衣服，橘无雨握握手里的钱包，义无反顾的朝着右前方看起来比较朴素的牛仔裤商店走去。
笑容满面的店员殷勤的将她带到标着最新款的柜台前：“请看看我们这里的最新款，上次也是一位冰帝的小姐一口气买走了五条呢，这位小姐看着满意吗？要不要试试这一条？”
橘无雨已经无话可说了。
眼睛真毒，冰帝已经有名到这种程度了吗？还是冰帝的大小姐们最喜欢放学后来这里疯狂购物？
估计多半会有司机接送，意外中的意外才会像她一样打车，毕竟她是仿造的冰帝大小姐，平民一只，最近从稍稍脱困。
所以这里的价钱对她来说……还是只买一条吧，已经进来了，时间也有点晚了，四月的天仍然黑的很快。
速战速决。
看看店员推荐的绣着深浅花朵的牛仔裤，橘无雨摇摇头：“请问有没有简单一点的？”
“简单一点的？”店员有点惊讶，冰帝的小姐们一向喜欢这种手工刺绣的牛仔裤，而且通常都是越繁复越好，难道会有人说想要简单一点的。
“这一条呢？”
没有了缤纷的花朵，取而代之的是纯白的蕾丝。
“这是法国的蕾丝，用的是最好的──”
打住，“还有其他的吗？”
“那么，这条怎么样？”
的确很简单，如果裤腿不大的那么夸张就更好了。
“还有更简单的吗？”
“呃，还有这一条──”
……
半个小时以后，橘无雨拿着包装好的袋子在店员的鞠躬下走出大门。
半个小时的前面二十五分钟，在店员的推荐和橘无雨的摇头里毫无所获，直到五分钟前，已经从女装最新款的柜台走到靠近男裤的柜台时，橘无雨忽然伸手指向一条浅蓝偏瘦没有任何装饰的牛仔裤：“我想试试看那条裤子。”
已经满头大汉仍在推荐的店员忽然有点说不出话：“小姐，那条裤子是男式的……”
“我知道，我想试试看那条。”
换好那条牛仔裤最小的号码站在镜子前，橘无雨前后看看，很好，可以接受，冰帝的校服的确很好看，只是她并不习惯穿裙子，更不适合穿那么短的裙子。“就是它了，麻烦帮我把裙子包起来，请问在哪里结账？”
“……请跟我来。”看着穿着男裤校服上衣的女生，店员过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位小姐居然是真的想要这条裤子不是在开玩笑，是她已经跟不上时代了，还是这个冰帝的女生太过前卫？
“谢谢。”
站在大街上的橘无雨看看天色，还不晚。这个时间正是这条商业街人最多的时间，街道上人来人往，显得非常热闹。
突然间，橘无雨有点不想那么快就回家。
不是因为害怕寂寞，只是因为她对那所刚搬回去的房子不太熟悉而已。
对，就是这样。
橘无雨甩甩头，抬脚走进对面的一家法国餐厅。
很快，甚至很久以后，橘无雨为她这个决定无比后悔，并且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但在当时，她毫无感觉。
气氛安静的餐厅里，橘无雨随意走到一个靠窗的角落里，点了一杯橙意咖啡慢慢喝着。
空气里流淌着咖啡的香气和百合薰香淡淡的味道。很好闻。橘无雨决定下次还来这里。
“侑士，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一个带着呜咽啜泣的女生从前面传来。
橘无雨皱眉，侑士……好熟悉的名字，希望不会惹到麻烦。刚刚进来的时候只模糊看到前面一个男生的背影和一个漂亮的女生。以为是普通的情侣在约会，所以坐在这里应该不会被打搅。现在看来却好像是分手的，太吵的话一会儿换个座位吧。
可惜，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却经常来找你。
“泉，这点上次我们应该将的很清楚了。”一个性感好听却透着掩盖不住厌烦的男生道，应该是前面蓝色头发的男生吧。
橘无雨将眉头皱的更紧，声音也很熟悉，还是蓝发，叫做侑士……
大概知道是谁了，不过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网球场上吗？难道是重名？
橘无雨喝口咖啡，应该没有那么容易遇上吧。
名叫缘分的东西偷偷笑起来，如果它这么简单就被人摸清楚，那么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错误的相遇了。
后面的争吵仍在继续，女声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是不是泉做的不好，所以侑士你才──”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是，泉。我们当初讲好的，只是逢场作戏──”忍足侑士脸上的微笑有点不耐，明明当初只是大家讲好的逢场作戏，偏偏几次约会下来这个女的越来越过分，甚至开始干涉他的私生活。一个月前分手后仍然纠缠不休，害得他要利用练习的时间来彻底解决，因为女人而耽误练习，迹部今天一天都对他冷着脸，监督也是。想到这里忍足侑士也开始皱眉了，“泉，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以后别再缠着我了，我很困扰。”
“很困扰？！”啪的一声，餐厅里的众人都向橘无雨前面的两人看去，只见那个女孩子猛地站起来，本来就泫然欲泣脸上开始滴落颗颗泪珠，“当初你和我交往的时候从来都没这么说过！侑士，你是不是有了其他的人才会和我分手！”站起来的泉丽央忽然看到忍足侑士后面穿着冰帝校服独自喝咖啡的女生，恍然愤怒中，有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划过她的脑海，“是不是，是不是就是她──！”
一根修长的手指直直的指向正在低头喝咖啡的橘无雨，餐厅里的人包括忍足侑士顿时全部扭头看着橘无雨，被如此热情的目光注视着，任谁也无法忽略。何况坐在两人后面的橘无雨完完整整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电光火石间，忍足侑士已经将对他最有利的情况分析了一遍，那个穿着冰帝校服的女生他并没有见过，看起来不像是跟踪他的后援团成员，而且现在冰帝的社团时间还没有结束。可能是即将入学的插班生吧……顺水推舟对他而言是最好的结果，既然泉丽央这么想，那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何况……他们两人的身上还有一个能够让他更好园慌的巧合。
于是赶在橘无雨站起来说话之前，忍足侑士用打网球练出来的速度飞快的勾住了她的脖子，一只手还亲密的搂住了她的腰。
在餐厅里所有人包括橘无雨不可置信的眼光里，忍足侑士的嘴角轻勾：“没错，她就是现在正和我交往的人，因为不放心，所以跟来了。”
泉丽央的脸上刻着深深的哀伤，眼泪汇成小溪滑下她的脸颊，“侑士……你是不是在撒谎？你喜欢的从来都不是这样一无是处的女孩子！你说，你是不是为了骗我才把她拉来的？！”
一无是处？已经从惊讶里回神的橘无雨有点恼怒，这个大小姐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但是这个状况如果不马上解释的话，最后倒霉的肯定会是自己，“不是──唔──”
一个柔软的东西印上了橘无雨的唇，让她的眼睛惊愕的瞪大，忍足侑士闭着眼英俊的脸离她只有三公分。
带着薄荷味道的舌头强硬的闯进她带着咖啡味道的唇里，使她无法说话。带着薄荷味道的舌头纠缠着她笨拙的舌头，她开始无法呼吸。
她无法闭上眼睛，她无法想象是这个和自己像两条平行线的男人夺取了自己的初吻。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十秒钟后。这个深深的吻才结束。
而餐厅的大部分人，除了忍足侑士和橘无雨，都已经相信了他们之间的恋爱关系。
泉丽央看着在她眼前深吻的两个人，表情已经变成了带着最后一丝渴望的绝望，“侑士……你在骗我，你在骗我，不是这样的，不是──”
忍足侑士轻轻扶住在他怀里不停喘气的橘无雨，手指暧昧的擦过他刚刚吻过的唇角，转向泉丽央轻轻摇头。
“丽央……我们的衣服是一样的，这是我买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泉丽央难以相信的看着上身统一的冰帝制服，下身简洁的浅蓝色牛仔裤。
“侑士你真的……”忍足侑士会给和他交往的女人买东西，却从来不会和那个人穿同样的衣服。如果说刚刚她还有一丝希望，那么现在却已经完全相信了。
女人在深刻的绝望中可以产生同样深刻的仇恨，“我不会放过她！”
泉丽央带着泪痕的眼中射出深深的憎恨，最后仿佛要将橘无雨永远记住似的看了一眼，然后甩门而去。
这一切在短短一分钟内发生，让橘无雨无法反应，但是她却知道，因为她身边这个和她素不相识的男人，她被一个女人深深的记恨住了，而最后那个充满怨恨的眼神显示的日期……似乎是永远。
等泉丽央一走远，忍足侑士马上放开了橘无雨，对于他来说，虽然吻一个人是经常性的，但他并不习惯抱住一个既不熟悉也不漂亮的女孩子。
更何况目标已经达到了。
看着失去支撑一下子跪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女孩子，忍足侑士微微皱眉：“你还好吧？”
虽然有点对不起她，但是如果她想让自己负责任的话，他不会介意让后援团的成员‘不小心’知道刚刚发生的事。
疼痛让橘无雨猛地清醒过来。
即使并不在乎初吻，但突如其来的夺取还是让橘无雨失神了。而在这失神的一瞬间，她被毫无理由的记恨了。
是她的错，她应该马上就换座位的。
但是也有眼前这个人的错，忍足侑士──冰帝的天才，拥有如狼一样狡猾的头脑。
因为是天才，所以可以毫无顾忌的利用别人而不内疚；因为像狼一样聪明，所以一瞬间就知道该如何利用那个女人的误会。
很好。
橘无雨慢慢站起来，膝盖刚刚碰到大理石的时候可能跌破了，很痛，有点湿润的感觉，应该流血了。
“非常好。”她平静的回答。
忍足侑士皱皱眉，他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扫了一眼她的膝盖，浅蓝色的布料上渗出了些微的红色。
“既然这样，我走了。”
“等一下，我还有件事和你说。”橘无雨站起来，从背后拿起刚刚喝了五分之四的热咖啡。叫住已经转身的忍足侑士。
“什么事──”在忍足侑士回身的一瞬间，一杯咖啡从正面全部泼在他的脸上。
橘无雨松开手里的空杯子，清脆的一声，白色的杯子在地上摔成无数碎片。
看着忍足惊讶愤怒的眼神，橘无雨好心情得微笑：“不好意思，我忘了感谢你。感谢你利用我，感谢你夺走我的初吻，感谢你让我无辜的被人怨恨，感谢你让我的膝盖受伤。”
转身，橘无雨平静的走到旋转门前，向后摆摆手：“还有，感谢你帮我付费和赔偿。”
等橘无雨走出大门，咖啡店的小姐略带鄙视的走到忍足面前：“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五号桌和六号桌的费用加在一起一共是六万五千日元，还有打碎杯子的赔偿是三万日元。”
本来还以为那个貌不惊人的小女生是第三者，没想到……看到现在，这个餐厅里的人再不清楚事实就是傻子了。
阳光微暗的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橘无雨飞快的往家走去，她的心底一片冰冷。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