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云梦落

2、第 2 章

　　一

　　第一次见他，是他得中榜眼的时候。状元郎宴请同科，就摆在我商家的酒楼里，榜眼探花自然不能缺席。只是似乎榜眼从来都是个尴尬的存在，最出风头必然是状元，而三甲之中容貌最盛者则是探花。只有榜眼，夹在其中，便是连分职位也是不上不下的存在。

　　所有人都在看状元和探花的时候，我却看到了静静喝酒的他，似乎是不善言辞交际，嘴边若有似无的笑意，却多少进不到眼底。其实那时候的我，根本不懂这些，我才刚刚十五岁。被爹娘宠爱的胆大妄为，又哪里懂这些。但是我懂一点，这个人，真好看。是我喜欢的好看。

　　我让人四处打探，多多了解他的情况，我想着按照爹爹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知道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后来我知道了，他叫萧煜，出身微寒父母双亡，平日里靠售卖字画维生，今年若不是陛下初登大宝，亲主科举，恐怕他是拿不到这个榜眼的。毕竟即便是科举，不疏通关系，是万万得不到什么好名次的，更别说是榜眼了。然而事实证明了，即便是中了榜眼，无钱疏通关系，便只能当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吏。状元郎已分入吏部，探花已外放做了江州知县。而他，还是一个翰林院编修。实在是无可比拟。

　　我想着，知道了这么多，应该不会失败了吧。

　　于是我制造了一场偶遇。我以为会是话本子里那样才子佳人，风花雪月的浪漫邂逅，谁知道却是一个丢脸到家的碰瓷。。。。。。

　　我记得话本子里的女主们，总是喜欢吃着糖葫芦，状似不经意的从男主身边路过，露出纯真无邪的笑容，让男主感叹一下世间竟有如此清纯天真的佳人。又或者是女主不小心的撞到了男主，男主轻轻扶稳女主，道一声小生冒昧，女主则是一脸娇羞的说一句多谢公子，或者多谢先生。然后男主便会感叹世间竟有如此出尘清丽的大家闺秀。。。。。。于是，我便取其精华，当天换了一身鹅黄轻纱的对襟儒裙，挽着碧蓝色的披帛，买了一串糖葫芦，在他每日回家的路上，状似无意的闲逛，远远的看到他时，便东张西望的朝他走去，然后装着不留神便往他身上摔。

　　我以为我理解了话本子的精髓，却没有想到，我取的精华结合起来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带着糖葫芦一起摔在他的胸口上，糖葫芦直接粘了他一胸口红红的糖稀，我也未能幸免。慌忙中想要退开，却又踩到了自己的披帛。之前向后倒去，摔了一身灰尘。。。。。。我想，他大概怎么也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女子吧。

　　虽然很沮丧，但是我还是故作镇定的爬起来，也顾不得拍去身上的灰尘，便急忙开口说道：“萧公子，我没想到会这样，那个，你跟我来，我家酒楼就在前面，你随我去换身衣服吧，正好，有些事情想和萧公子说。”

　　他愣了一下，我以为他会拒绝的，没想到他点头答应了。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开心的要飞起来，早就忘了自己一身的邋遢形象。

　　我将他请到我家酒楼最好的包厢里，又让人给他买来了衣服供他洗漱更换。而我也迫不及待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等我重新去见他的时候，已经重新收拾打扮了一番，只是不知道这样是否能让他忘记我刚刚的丢脸摸样。

　　“商姑娘请在下来所为何事？”他语气淡淡的，含了一层不易察觉的疏离，可是还是被我轻易的捕捉到了。

　　“我。。。。。。我喜欢你，想嫁给你。”或许就是年少无知才可以将心里话如此轻易的说出口吧。

　　他一怔，我看见他的脸上泛起红晕。但是还是拒绝了我，他对我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商姑娘抬爱，在下如今暂无娶亲打算。姑娘若是无其它事情，在下告辞。”

　　说完，他不等我反应，便从我身边走开。我愣在当场，没有去追，也没有回头。我想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失落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