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使》李宛

92、即使错也要爱你

　　伽卿最终还是决定回国，莉莉没有送伽卿，甚至都没送到机场，父母派了威尔安保的人来接，伽卿决定临走之前再见莉莉一面，所以两人约在Sam公寓楼下分别。见到莉莉，伽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故作轻松的说，“给你添麻烦了，我还是这么不懂事，原本我以为自己跟那些富家子弟不一样，但现在想想我也就是一个任性不懂体谅别人总是乱来的千金大小姐，却一直自命清高，有点可笑，是吗？”
　　“你才发现吗？”莉莉奚落的反问，但随后温和的劝慰，“但是比起其他人，你已经算好的了。”
　　两人再次沉默，伽卿终于含笑问，“回国跟家人交代清楚之后，如果他们答应我可以回来，我还可以在这找到你吗？”
　　莉莉思考一下点点头说，“可以，只要别让我摊上事。”
　　“再见。”伽卿不舍却带着笑容的轻轻拉住莉莉的手，拉着手又不得不转身离开。莉莉感觉到伽卿的手从指间滑落时，明明体会到一丝不舍，却缺乏去阻拦的勇气和理由。伽卿自己独自沿着街头往回走，上了停在路边的车，站在车旁等着的人关上车门，随伽卿一起离开。莉莉看着车辆远去的影子，独自上楼返回公寓，反思心中的失落，这两个人逐渐学会冷静的面对感情，但是真的冷静，还是压抑着心中的一把火？
　　负责接伽卿回国人的是威尔跟伽卿比较相熟一男一女两位职员，外加一位私人助理，阵势不输大牌明星艺人，四个人一起在机场等候航班，伽卿的心里百感交集，却只是沉默不说话，助理小声询问，“您要喝点水吗？”
　　“不用，谢谢。”
　　上飞机后伽卿坐在靠窗边的最里侧，助理坐在旁边。一路上一直心事重重很少说话，不过这种忧心很正常，回去要面对的情况，确实不轻松。母亲在国内机场接机，但是回家的路上母女两人并没有说什么，母亲心疼的拨了一下伽卿脸上的发丝说，“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很累了，回家之后喝碗汤先休息。”
　　“我没事。”伽卿看向母亲说，母亲笑笑没说话，本来以为父母会很严厉，但是没有，可这样反而让伽卿更加愧疚，还没有见到父亲，所以伽卿心里仍旧紧张。
　　“我让你爸在家里看着煲汤的锅，所以他没过来，你什么都不要担心，不要有压力，爸爸妈妈不是会随便骂人的类型。”
　　“我知道，可是…”伽卿话说了一半没再继续，回家后父亲真的没逼问，先让伽卿喝了汤休息。伽卿上楼之前有些犹豫，不安的返回身说，“爸妈，我还是想先谈谈我的事，不然上去我也不能安心休息。”
　　“我们担心你太辛苦了。”
　　“我一路上都被照顾得很好，只是心里很难受。”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父亲温和的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有些不敢说。”
　　“你最近有在交往的人？他是谁？”
　　“这个我不会说，根本不是在交往的人，会发生这样的事纯属意外。”
　　“你有告诉对方吗？”
　　“没有。”
　　“有告诉的打算吗？”伽卿想了一会不说话，父亲继续问，“那也没有任何结婚的打算？”
　　“我没想结婚，最近也没有在交往的人，其它的事，我没什么可以详细说的。”
　　“你要怎么为这个孩子负责？或许你现在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以后你的想法可能会改变，你知道一个人照顾孩子是多难的事吗？或者孩子在没有父亲陪伴的环境中长大是不是会觉得缺憾？对于未来你根本没有计划，你要怎么独自承担以后的未知的所有情况？面对这些我们不得不严肃，因为这是你和孩子…影响你们一生的决定。”
　　“虽然我不明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但是我清楚自己不想要什么，就算你和我妈会骂我甚至把我赶出家门，我也不会改变心意，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就曲解自己的人生，别人可以不理解我不支持我，但是我明白自己的心意就足够了。”
　　“我和你妈都没有这个意思，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你犯什么错我们都不会忍心把你赶走，只是我们希望你能生活得轻松些愉快些，我们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受苦，你为什么不明白？”父亲说着情绪有点激动，眼睛带着红色血丝。
　　“我明白，我不辛苦，只要你们爱我支持我，我就可以走下去。”
　　“我们是可以支持你爱你，但是很多事冷暖自知，我们帮不上你。”
　　“爸…我真的会好好生活下去的，我这么做不是对人生自暴自弃，我还有我的追求，这也是我人生中的一部分，我觉得是很美好的事，只要你们不觉得丢脸，我就有勇气坦诚面对，我之所以纠结之所以懦弱，是因为害怕面对你们，因为我也爱你们，我不想看见你们对我失望为我担心，更不希望你们因为我而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伽卿说着忍不住流泪，每句话里都是自己的真情实感，没有一点华丽的伪装。
　　“我们怎么会觉得丢脸？你是我们最骄傲的女儿。”父亲轻轻搂着伽卿说，低沉的声音有一丝沙哑，仿佛心口被巨石压住。
　　“是我做错了，但是再宽容我一次可以吗？”伽卿小声的说，继续依偎在父亲怀里没有起来，母亲在旁边忍不住擦了一下眼泪，一家人之间虽然气氛严肃，却依旧温暖而洋溢爱意，在认同和非议之间选择尽力理解和接受，或者这就是亲情的含义。
　　“你真的打算留下孩子吗？”
　　伽卿用力的点点头，过一会慢慢从父亲怀里起身说，“我不是闹着玩的，我真的想陪他一起成长，我不能离开他，他也不能离开我，虽然会辛苦，但一定会值得，对吗？你们作为爱我的父母，一定知道这种感受。”
　　“是的，儿女就是这样的存在，可是你打算怎么把他养大？”
　　“你们的孙子或者孙女，你们不爱吗？忍心抛下不管吗？”伽卿破涕为笑的说。
　　“不要推卸责任，你做决定之前要慎重考虑，以后你要怎么办？”
　　“努力工作、努力恋爱、努力生活，尽力走好人生路上的每一步，我不会为了孩子就放弃我人生的一切，也不会让他因为我而觉得人生有所不完整，你们会很爱他很爱我不是吗？所以我没什么可以担心的，所有的事情，按照本该成为的样子接受。”
　　“会很爱。”父亲坚定又无奈的说，“别人不能给你们的，爸爸会尽力给予。”
　　“这就够了，只要你们接受我支持我，就给了我最大的力量，爸妈，我认真的请求你们给我一次机会，即便我做错了，但是孩子没有错，不能因此剥夺他的人生，以后我们都会努力的生活，我保证，如果我以后没有做到今天说的，你们尽管骂我指责我，我知道我现在做的决定或许不是对的，但我绝对不会后悔。”
　　“你先去休息，不要想太多，我和爸爸会认真考虑你说的一切。”
　　伽卿点点头独自上楼去，其实心里还是不放心，只是没办法再说什么。看着伽卿上楼之后，父亲才无奈的说，“这孩子骨子里有股倔强的脾气，先安抚好她的情绪，别伤了身体，其它事情以后我们再想办法好好解决。”
　　“现在她的态度看起来很坚决。”
　　“女儿跟你很像啊。”父亲无奈感慨，母亲无语的瞥了父亲一眼。
　　伽卿洗了澡之后在房间的床上坐下，虽然父母没有过分责怪，但是不可能不去想即将面对的种种，沉思了好一会，想起来该发消息给莉莉，“我回家了，正在跟父母谈自己和孩子的事，不会牵连你，希望一切顺利，晚安。”
　　“希望你一切顺利。”莉莉回复了消息。
　　早上伽卿从楼上下来吃早餐，看了一眼客厅问，“我爸走了吗？”
　　“去公司了。”母亲不在意的回答，然后端早餐给伽卿。
　　“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伽卿看一眼母亲，避开眼神试探的询问。
　　“我们能怎么样？孩子在你肚子里，人生是你自己的，我们只能往我们觉得好的方向上引导，但也并不是我们不赞同的就是绝对的不好，一个人活得好不好主要还是取决于本人的人生态度，所以你只能靠自己，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真的？”伽卿不敢相信的问。
　　“骗你做什么？”
　　“谢谢你，还有我爸。”
　　“你说想在美国生活一段时间是认真的吗？”
　　“嗯。”
　　“你跟艾丝莉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能说是朋友，她已经跟男朋友订婚了，我想过去生活，是真的想换个环境，不想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虽然我知道以后也免不了这些，只是现阶段，我不想去想，只想好好等着孩子出生，至于艾丝莉…我已经没有闲暇的心思和精力去强求了。”
　　“既然你有这种打算，我安排人尽快在那边找好房子和医院，之后我陪你过去。”
　　“嗯。”伽卿带着淡淡欣慰的笑意答应，但眼睛忍不住再次湿润。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孩子的父亲吗？”
　　“暂时还不想说。”
　　母亲只好点点头说，“但是我希望你想清楚。”
　　涵宇在父母家一起吃早饭，Yami吃着饭时不时的偷瞥涵宇，涵宇看向女儿，Yami马上乖乖吃东西什么都不说，收拾碗筷的时候母亲小声的问，“艾丝莉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
　　“你不是说等她伤好些，带她回家让我们见见吗？”
　　“她最近回美国完成学业，我没阻拦，想等她回来再安排。”
　　“还在读书吗？”
　　“大学的课程没读完，回去申请学位。”
　　“你不要一再拖着我们，既然决定了就该带回来见家长。”
　　“我知道，别抱怨我了。”涵宇笑着说，下楼取车准备去医院，在后视镜里看见自己头上戴了一个粉色的发夹，终于知道Yami为什么一直看自己了，原来是在恶作剧，但是女儿这么可爱，只能无奈笑笑算了，把发夹摘下来放在衣服口袋里，去医院上班。
　　到医院换衣服的时候，发夹从衣兜里掉出来，同事帮忙捡起来，开玩笑的说，“崔医生这么少女心吗？还随身带着粉色发夹？”
　　“啊，我女儿的，早上小朋友恶作剧，我顺手放在衣兜里了。”涵宇不在意的说，办公室的同事们几乎一起愣住了，没想到天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崔医生是有女儿的人，涵宇注意到这个情况，尴尬的笑了说，“怎么了？大家不要这样看着我。”
　　“你有女儿了？你女朋友不是…”
　　“女儿由我和前妻共同抚养。”
　　“不过问了不过问了，几岁了？”同事们很调皮又八卦的开玩笑问。
　　“7岁，正要上小学一年级。”
　　“呜…真的看不出来，我们一直以为崔医生未婚呢？”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隐瞒大家，只是一直没有谈过类似的话题没机会提起，让大家误会了，今天中午我请吃饭，食堂。”
　　“把你的卡刷爆啊！对崔医生怀有守身如玉禁欲幻想的女士们可以加餐甜点。”
　　“啊…没问题。”涵宇无奈的笑着说，“但我并不是那样的人，不要又误会了。”
　　“呃！！！”女同事轻声哀叹，开了几句玩笑后大家各自继续工作。
　　中午办公室的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和涵宇关系比较好的男同事跟涵宇排在一队，温和的感慨，“真的没想到你都成家立室过了，七八年前你不是在英国吗？你老婆是英国人还是中国人？”
　　“中国人，大学时候认识的。”
　　“其实我还挺羡慕的，我觉得年轻的时候有小朋友挺好的，跟孩子年龄差距不那么大，比较能玩在一起，小朋友最近跟你一起生活吗？”
　　“之前一直跟妈妈在英国，最近她妈妈工作上有调动，所以安排小朋友回国跟我生活一段时间。”
　　“你一个人带孩子头疼吗？”
　　“倒不至于头疼，女孩还好啦，比较好带，我父母有在帮忙。”
　　“加油啊！老铁！”男同事笑着拍了涵宇肩膀一下。
　　文野不放心的给伽卿打电话，伽卿明明待在家里却一直没接，大概是觉得文野会唠叨之前自己去美国的事。文野打不通电话很烦躁，直接到家里来找人，但是来的时候伽卿已经不在家了，于是又打电话，这次伽卿终于接了，无奈的抱怨，“你夺命连环Call想干嘛？”
　　“找你，干嘛！你要是接电话我用得着打这么多遍吗？”
　　“什么事？”
　　“找你谈谈。”
　　“不用质问我去美国的事了，你不是都给艾丝莉打电话找到我了吗？你有够八卦的，动不动就乱打电话，叫我不要跟艾丝莉往来，自己还主动打去找人。”
　　“你以为我愿意低三下四的找别人啊！你要是一早离她远点，我用得着理她吗？”文野很冲的呛声，随后又问，“你在哪？”
　　“在超市。”
　　文野马上开车去超市等伽卿，站在车旁边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伽卿从超市出来远远的看见文野，迟疑一下拎着袋子走过去问，“你想找我谈什么？我妈跟你说了？”
　　“不然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到你看出来的时候，我先说，你要是不认同我的想法，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你还威胁我？丫头，我知道那男人是谁。”伽卿一瞬间愣住了，转头看着文野，文野不客气的说，“南…用我说全吗？之前你相亲认识的那个男生。”
　　“不是。”伽卿装作不在意的果决否认。
　　“你是在侮辱我的能力吗？这点事我还不至于查错，你身边的男人有几个？一只手就数完了，这里面可能跟你有关系的，再明显不过了，酒店3P那个绯闻不完全是真的，但你们三个之间肯定有点什么事，你否认也没有用，你是好好跟我统一战线，还是等着我把这个有力人选名单提交给王母娘娘？”
　　“你们非要知道是谁有什么用？我又没打算嫁给他！”
　　“凡事不得有个起因、经过、结果吗？亏你是做记者的，不能你说一句算了就真的我们什么都不用知道了，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我怕说了之后你们就撮合我跟他在一起，拿孩子当借口说什么为了我好为了孩子好，再冠冕堂皇的借口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不想接受被安排的生活。”
　　“什么叫借口？！我们说为了你好就是真的为了你好，你不接受我们不会强迫，你到底怎么看待我们这些爱你的人？”文野炸毛了大声怼伽卿，而且语气毫不客气，跟骂别人的时候差不多，旁边路过的人屡屡看过来，文野瞥了一眼周围收敛点态度，“在你眼里我们就只是会找借口让自己看起来体面的人吗？你摸摸良心，你的良心会不会痛、会不会痛、会不会痛？”
　　“我怕你去找他，在想好怎么面对之前，我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我去找谁只是想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从来不是想主导你们的想法或者从中作梗。”文野回了一句，然后缓和些说，“我不会去找他，那显得我们太掉价，好像要逼婚似的，我就搞清楚这件事都有谁参与了，将来如果有什么事，我能立马找到人，我找他干屁，我们家养不起孩子吗？我外甥女带孩子再找不到合适的人吗？我一早就说过，我外甥女这颜值这财力这人品，看上谁是谁的运气。”
　　伽卿沉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露出笑意，然后点头说，“是我误会你的意思了。”
　　“所以说有什么事要好好说开了，你爸妈为难你了吗？”
　　伽卿有点不开心的摇摇头说，“虽然…我觉得他们有所顾虑，也有些生我的气，可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大概是不想我伤心，不想我觉得没人理解，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家人，刚刚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虽然我很不像话，但是良心确实有点痛。”
　　文野过来搂着伽卿安慰说，“你明白就好，家人就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人，哪怕你做错事会骂你会生你气，但最后总会努力理解你、跟你站在同一条战线，所以有什么事不要怕，跟我们说出来，我们不是坏人。”
　　“嗯。”伽卿感动的搂了一下文野的腰说，“我上辈子一定救了国家，才会有你们这样的小舅、爸妈和朋友，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文野欣慰的笑了，拉着伽卿的手上车说，“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