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没剧本[穿书]》李传言

28、流落界海

　　直起了身体，仇胜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小屋里的一张木床上。

　　他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想来应该是神识分`身在失去意识之后，自动回归本体，元神归位了。

　　“师傅，你醒了？”

　　有人的声音传来。

　　仇胜抬头，便见他的三徒弟——杜若推开了小屋的房门，走了进来。

　　微微颔首，仇胜正想起身下床。然而在移动之时，他却蓦地抽了口冷气，只觉腹下的丹田处酸胀得厉害。

　　探查了一下自身的情况，仇胜发现自己重天境界之内空空荡荡，灵力所剩无几，且隐隐约约的，还有一点儿境界崩溃的预兆——

　　见状，身为医修的杜若连忙跑到他的身边，往仇胜的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吃了药，仇胜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杜若低声道：“师傅，你灵力透支，神识受损，现在需要疗养。在重天境界重新稳固之前，最好都不要动用灵力，否则的话恐怕会有修为跌落的可能。我刚才给你吃了一颗补充灵力、温养丹田的灵药，应该会让你感觉好点。”

　　仇胜摸了摸腹部，只觉一股暖流在体内逸散开来。

　　他闭上眼：“这里是哪里？”

　　杜若：“此地似乎是北野界与水寒界的界海附近，”他解释着，“之前不知为何，天斗重镇竟然从碧空之中掉了下来……”

　　“掉了下来么……”仇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失去意识前，他靠着尘世间，“看到”了重镇城主的最后一点未来。

　　随侍在城主身侧的红衣侍女眼见着城主一败涂地，必死无疑了，便拼着鱼死网破的心，关闭了天斗重镇得以悬于苍穹的仰仗——藏在天鲲尸骸最内里的悬空大阵。

　　做完了一切后，她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面容灰败的重镇城主身旁，紧紧地抱住了城主，与重镇城主共赴黄泉。

　　失去了悬空大阵的天斗重镇从天际坠落了，这座在碧空之中屹立了数百年的堡垒，也迎来了末路的余晖。

　　伴随着重镇的陨落，整个重镇之内的修者们四散而逃。

　　然而因为灵气尚未恢复的缘故，修者们灵力有限，虽有心自救，却力所不逮。不是死在了逃出重镇的路上，就是在御空逃亡时灵力耗尽，如重镇一样栽下了九霄。

　　整个重镇中的修者死伤惨重，十不存一。

　　仇胜虽然在最后关头“预知”了未来，但不知道该怎么阻止重镇坠落的他也无力回天，只能任由惨剧发生。

　　如今城主生死道消，不论结局如何，一切的一切都画上休止符号了。

　　想着在尘世间中所窥探到的、有关重镇城主的前尘后事，仇胜不禁有些唏嘘。

　　在天地伟力面前，修者也好荒兽也罢，所有的存在都渺小得可怜。

　　但。

　　有一点，重镇城主倒是想得不错。

　　渺小又如何？

　　修真，本就是逆天而为！

　　摇了摇头，不再回想重镇之事的仇胜问道：“好吧……对了，我的那面镜子呢？”

　　杜若：“什么镜子？”

　　仇胜比划了一下：“就是……一面看着不怎么起眼的铜镜，先前一直在我的神识分`身手里。”

　　杜若恍然大悟，突然解开自己挂在腰间的乾元袋。在袋中翻找了一下，他摸出一面铜镜，将其递给了仇胜：“师傅说的是这个吧，我帮你把它收起来了。”

　　仇胜垂首，手中的铜镜再次恢复了原本那黯淡无光的模样，仿佛只是一面寻常的镜子一般。

　　他想试着往尘世间里注入一些灵力，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然而想着杜若的叮嘱，仇胜只得暂且按捺住了内心的冲动。

　　仇胜把尘世间递还给了杜若，让杜若帮自己收好铜镜。

　　他又道：“那无双剑门里的其他人呢？白叔和程凡在什么地方，他们现下可是跟你在一起么，还有……”仇胜微顿，“天梁，他还好么？”

　　杜若摇了摇头：“抱歉，师傅。白叔和小师弟不在我这边，不过大师兄他……”

　　他话还没说完，便又有人走进了渔屋。

　　——说曹操曹操到，来者正是俞天梁。

　　“师傅！”见仇胜醒了，俞天梁面上一喜，三步并两步地冲了过来，“太好了……你总算是醒了……”

　　一贯冷硬严肃的俞天梁这会儿居然有些语无伦次。

　　仇胜勾了勾唇角，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勾着手指，示意俞天梁垂首，凑到自己的面前。

　　待俞天梁探过来后，他一把按住了对方的头，用力地揉了揉俞天梁的头发。在师弟面前被仇胜摸了头的俞天梁面上有些尴尬，似乎觉得这样有些丢份。但比起旁人的眼光，他更在意仇胜的心。

　　如同被人驯服为犬的狼，他把头靠在了仇胜的胸前，深深地嗅着仇胜的味道。

　　仇胜：“你闻我作甚，为师现在一身咸鱼味呢。”

　　俞天梁睁着眼睛说瞎话：“没啊，师傅身上哪有什么咸鱼味。”

　　杜若：“……”

　　他视线游移，面上无甚反应，抛下了一句“我出去看看情况”后便十分懂事知趣地退出了小屋，把小屋留给了仇胜和俞天梁，让两人独处。

　　见杜若走了，仇胜这才想起一些更重要的事来。

　　“重镇掉下去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他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在界海附近？还有，刚才若儿跟我说白叔和小凡不在这里，这两人现下在什么地方？莫非是和我们失散了？”

　　俞天梁回道：“是这样的……”

　　他给仇胜说着在仇胜失去意识时发生的事情。

　　重镇失坠后，仇胜那颓力的神识分`身再也维持不住身形，当即便化为了原型，拖着一尾流光，一股脑地蹿回了本体。

　　在重新潜入重镇之前，仇胜让杜若留在了白叔炼制的宝船上，待在重镇之外以作接应与后手，而两人的本体也一并留在宝船上。

　　这会儿神识归位，仇胜也自然而然地回到了宝船里。

　　见仇胜的神识飞走，颓力的俞天梁咬紧了牙关。他起身，叮嘱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程凡自行去和同样留在重镇之内的白叔汇合，然后再想办法安全离开重镇后，便带上尘世间，凭借着一股不俗的意志，拖着身躯，执拗地追上了仇胜的神识。

　　留守在宝船上的杜若见自家师傅突然神识归位，且重镇也莫名开始失坠，一时有些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而追回仇胜的俞天梁，在亲眼看见仇胜的神识归于本体后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来不及与不知所措的杜若解释些什么，他便一头栽了下去，与仇胜一样，失去了意识。

　　无奈之下，见整个苍穹已然开始崩落的杜若只得暂时发动宝船，逃离了重镇所在的区域。

　　只是……

　　重镇的崩塌让天地色变，在逃奔的过程里，宝船不幸被从重镇之上坠落的城体击中，然后掉在了界海附近。

　　听完俞天梁的话后，仇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希望白叔他们没事吧……”俞天梁叹了口气。

　　仇胜颔首：“白叔和小凡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

　　“但愿吧。”俞天梁道。

　　仇胜忽然朝着他伸出了双手。

　　俞天梁疑惑：“师傅？”

　　仇胜干咳了一声，有些讪讪：“为师现在身体有恙，行动不便，你把为师背出去看看，现在我们身在何处，也好让为师想想，之后该怎么办，又该如何去同白叔他们汇合。另外，还有你那几个尚且不在无双剑门内的师弟……”

　　俞天梁恍然大悟。

　　他转身半蹲，将后背对准了仇胜。

　　仇胜又是一阵干咳，总觉得自己一个当师傅的，还要徒弟背，着实有些丢人。

　　谁知俞天梁却以为他身体不适，忙道：“师傅是觉得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先出去让杜若给你再诊治一番？”

　　仇胜：“……为师无事，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他趴在了俞天梁的背上。

　　两人虽是师徒，但年岁相差不大，身量体型也十分相仿。好在俞天梁平素勤于锻炼，这会儿背着仇胜倒也并不困难。他背着仇胜，慢慢吞吞地把师傅背出了渔屋。

　　“师傅……”俞天梁忽然道，“我突然想起了点事情。”

　　被徒弟背着的仇胜这会儿正有些绷不住面子呢，他佯装从容道：“想起了什么？”

　　俞天梁似是在回忆着什么，面上不禁露出了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

　　仇胜：“……你笑什么？”

　　自家徒弟是真的淳朴啊，他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当苦力还能开心得笑出来的家伙。

　　“以前和师傅你才认识没多久的时候，师傅也像我这般背过我，”他道，“没想到现在轮到我来背师傅了。”

　　仇胜感动了：“天梁！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俞天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