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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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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后寝宫的路上,艾亭踢着石子,发泄着心里的怒气。
魏婉婉不是不好,只是太过天真,总想拿自己的行事标准去同化别人。艾亭打小穷惯了,知道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障时,大多数人是不会讲究什么德行的。魏婉婉一面放不下她给自己立的各项道德标准,一面也被残酷的现实一次次教训,行事磨磨唧唧、优柔寡断,仿佛糯米团子般,堵在艾亭的喉咙里,咽不下也吐不出来,让她无比烦躁。
皇长子到底喜欢她什么?喜欢她好欺负?难道皇长子是个S,看中了魏婉婉的M潜质?
艾亭倒觉得自己快要被魏婉婉逼成一个S了,这几次她每每见到魏婉婉,都恨不得化身火龙,一口把她给喷成灰。
艾亭烦死魏婉婉那些婆婆妈妈琐碎的破事了,她是处不好的人,就不处,看不惯又改变不了的事,就当没看见。她没有感化世间的圣人心怀,也不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干什么非要去说服别人、改变别人呢?
魏婉婉正好踩中了她的两条大忌,还特别喜欢在艾亭这找认同,艾亭真是后悔死选择这么一个知心姐姐的出场方式了,如今气得再狠也不好翻脸,生怕OOC了。
还有半年,芳贵人就要落水,魏婉婉即将迎来人生的重大转折点,同时也是艾亭进入这个世界需要迎来的第一个任务节点。想到这,艾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思考起来。
魏婉婉当了皇后没两年,不知因何事触怒了圣颜,竟被贬为庶人,不久就郁郁死于冷宫中。艾亭的初步计划便是,掐断魏婉婉与皇长子之间的姻缘线。
艾亭觉得,虽然自己不喜欢魏婉婉,但说不定魏婉婉这样的很讨男人喜欢,尤其是位高权重、掌控欲强的皇帝。若是魏婉婉成了皇帝的女人,那皇长子应该也不敢染指自己的庶母吧。
但是,万一魏婉婉跟了皇帝后,又重走老路,不知因何触怒圣颜呢?那不还是BE下场?别跟蔡晓蓉似的,从一个坑掉到另一个坑里,自己还要折腾两次。
唉,想起上一个人,就觉得憋屈。第一世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第二世又因第一世的教训,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什么林蓉、蔡晓丽日后嫁的守备大人,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嘛!自己还浪费了那么多精力在他们身上,呜呜真是替自己不值!
这一次,这一次一定要把精力主要放在任务目标身上!根据她进行发散型排查,借着自己这个身份的掩饰,几乎可以查遍这宫里的任何人。
唉,这一次也不能再将希望托付在什么人身上,自己偷懒了。再被发现一次,对方恐怕不会如柳台章那样好说话,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不过,那些马赛克里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皇长子真的是个S?魏婉婉因为配合度高、忍耐力强、保密能力一级,所以才脱颖而出当了皇后?
艾亭的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皇帝这种生物,其意志坚定、唯我独尊,超出了艾亭贫瘠的想像。
她连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都忽悠不过来,更何况皇帝本人了?连皇后在皇帝选女人这块都说不上话,如今的皇帝也已过了需要通过联姻稳定龙椅的阶段了,他只睡想睡的女人。
很不幸的,魏婉婉并不在这些女人中。她的胸太平了,皇帝喜欢波霸。
啊,多么接地气的眼光啊!
艾亭在风中流泪,计划A夭折。
计划B,不得已为之的选择,是让魏婉婉依然躲到皇长子的羽翼下,先避免第一次死局。然后,洗脑魏婉婉,让她坚定地往老妈子方向发展,从心态到妆容,怎么老气横秋怎么来,不信皇长子还能看上她!
除非皇长子恋婆!
半年时间一闪而过,芳才人成为宫墙中又一抹轻飘飘的幽魂。艾亭将芳才人葬礼的事情吩咐下去后,在殿外等了一会,等到皇长子离开,才进屋回禀。
皇后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道:“皇儿讨了个宫女过去,他这时候开窍,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那个宫女,奴婢见过几次,模样不过清秀,胆小愚笨,许是殿下瞧着可怜,一时不忍才讨了过去?”艾亭试探道。
“那其他几个怎么不讨,单讨了这一个?”皇后不太放心,吩咐艾亭道,“盯紧了这丫头,若不懂规矩,便打发去浣衣局。”
艾亭心中暗喜地应了,仗着有皇后指派的任务在身,可以正大光明地与魏婉婉见面,便于她的洗脑工程。
也许是因为日夜相伴的人说死便死了,魏婉婉更加察觉到生的可贵,在一瞬间从多愁善感的少女情怀中蜕变、成长起来。她不再动不动就哭唧唧地向艾亭诉苦,而是将心思都放在了皇长子及其身边那些老人的交际上。
……然后被残酷的现实打脸打得piapia的。
能混到皇后唯一的儿子、极有可能是未来皇帝的皇子身边的,都是这宫里人精中的人精,双Q都在金字塔顶层,互相掐得欢的同时,还能腾出精力来集体排挤新人,配合默契、手段隐匿,看得艾亭瑟瑟发抖,庆幸自己附身时壳子已将地位混稳,没人敢像对付魏婉婉这般对付自己。
艾亭每每去洗脑魏婉婉时,都顺道观摩观摩人精们互掐,开开眼界,学点皮毛在身,不求害人,只求自保。
魏婉婉开始往老气横秋里打扮后,被掐的次数少了些,因为皇长子的奶妈两年前没了,宫里没人觉得被魏婉婉的新定位威胁到了。
魏婉婉松了口气,久违地眼泪汪汪地冲艾亭感激道:“姑姑又救我一命!”
艾亭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她常拿这笑容打发那些人精,因为身份优势,众人都觉得她是真·高深莫测,大多数问题都能被她糊弄过去。
五年后,皇长子十二了,被正式立为太子。
他身边的太监换了一个,是皇帝亲自挑了拨过来的,长得一副枯树皮样,年纪意外的年轻,和魏婉婉同龄。但要是不说,他和魏婉婉站一处,怎么看怎么像两代人。
彼时,魏婉婉已是东宫宫女中的第一人,至于她是怎么混到这位置的,艾亭回想半天,只总结出一个字“熬”。
宫女二十五便可出宫,魏婉婉到皇长子身边时,他身边的那群宫女,基本都在二十岁上下。过了这五年,年长的宫女们病的病,死的死,出宫的出宫,皇长子身边的老人,渐渐就只剩下一个魏婉婉了。
不争不抢、不出众的魏婉婉就这么熬成了东宫的掌事宫女。
可真的是这么简单吗?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艾亭却没发现。这个认知让艾亭习惯性地怂了怂。
“还有三年,你便可出宫了,你想过日后的日子吗?”艾亭问道。
魏婉婉淡淡一笑:“太子不会让我出宫的。”
艾亭心里一咯噔,险些以为魏婉婉此时已与太子勾搭上了。
“青红、常玉,她们都知道得太多了,太子不许她们出宫,她们便病死了。”魏婉婉叹了一声,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我知道得也太多了。”
“我一直奇怪,她们两个为何不留在宫里,和我一样?”艾亭道,她和皇后不是没有怀疑过,太子身边的人死得有些太多了,太子哪那么多秘密不想让人知道啊。
“因为死人比较让太子放心。”魏婉婉轻声道,握住艾亭的手,眼里又蓄满了泪,“姑姑,我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何时。”
艾亭握紧魏婉婉的手,你不知道,我知道,你活不过三十。唉,原来是太子比较信任死人吗?那魏婉婉再小心,太子觉着她知道的太多时,不管艾亭怎么折腾,魏婉婉也是一个死。
喵的,太子心真狠。艾亭吐槽道。
“那个庆福,还好相处吗?”艾亭转换了话题,问着新来的太监总管。
魏婉婉脸上浮起一层犹豫,她眼神放空,看着远处,半响才道:“我总觉着,他是皇帝特地派过来的。”
“难道不是?”艾亭奇道,“这话不用你说,大家都知道啊!”
魏婉婉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是。”
艾亭总觉着魏婉婉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也无意逼她,笑道:“好了,我走了,出来得够久了。”
魏婉婉送艾亭到宫门口,目送她走远了,心事重重地转身回屋,见着一人立在自己屋中,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两杯茶。
“庆总管。”魏婉婉客气道,“有事吗?”
庆福毫不客气道:“刚来的是谁?”
魏婉婉皱了皱眉,庆福与她同级,只是因为是皇帝亲赐,她才需敬着对方。
“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邱云姑姑。”魏婉婉依然客客气气道。
庆福眼睛在魏婉婉脸上打了个转,板着一张枯树皮脸走了。
“审犯人啊!”魏婉婉一脸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