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灵木（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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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还能怎么办，现在唯一的监控被我哥拿走了，得等上个半天，技术人员破解了密码之后才能拿到监控。就是再过半天时间，不知道那只妖还会不会弄出什么更大的幺蛾子。”
周孝谦坐街道的长椅上，悠悠地点起一支烟。
韩蒙叼着一根马尾巴草蹲在一旁的花坛上，两只精瘦的手臂此时像只机械钟的大钟摆，无力垂靠在花坛的边沿，自娱自乐地摇摇晃晃。眼前飘过一圈圈迷烟，于是他眯着眼，也想从周孝谦的口袋里顺一根，却被他打开了手。
“小孩子，这玩意不能抽。”
韩蒙摆摆手，故意拉长了一口气，笑话道：“瞧瞧，小气是遗传的不？”
周孝谦的眉峰往上挑了挑，望着韩蒙，突然笑出了声：“我说要不你就暂且从了我哥？好歹先把那监控看了。”
韩蒙啐了一口唾沫到水泥地上，“你当我是出来卖的？你是他亲弟，你怎么不去求他？”
“你没看我刚才一直不敢吱声呢么！他知道我在协助中妖协办案，早就恨不得跟我断绝兄弟关系了。不过说来也奇怪，像我哥这么优秀的人，却从没正经谈过一个女朋友，我妈之前给他硬塞的那两个相亲对象，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可最后还是被我哥客客气气地打发走了。就那个叫余莉的助手，也是一天到晚黏着他不肯放。比起那些美女，我倒是觉得我哥会对你更感兴趣，算起来他可是盯了你五年了，是看着你长大的，不得不说这线可放得真长哈哈哈——”
韩蒙耷拉着眼皮，扭过头去“切”了一声，权当是他放了个屁。
过了一会儿，韩蒙想到了什么，将嘴边的草一口吐了出来，皱着眉又说：“你说一个初中食堂的监控为什么会加密？这又不是什么机密机构，后厨也没什么金银财宝，是不是你们汪队故意唬我呢？”
“有些人就是不希望自己的监控被黑客入侵，就会给摄像头的程序加密，谁知道校方怎么想呢。我在警校的时候听说过这种监控设备上的排列密码，最早是从加拿大那边传过来的技术，算法简单冗杂，但安全性很高，破解技术倒是不难，但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人力。老汪做侦技快二十年了，人虽然不怎么仗义，但对待这种案子还不敢出什么岔子。大家都是想尽早把案子结了，他没事拿这个唬你做什么？”
“也是……”
韩蒙使劲地薅头发，觉得这里头疑云杂乱一堆，却找不到关键的联系点。
就在这时，韩蒙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串不知名的陌生号码。
他也没多想，稀里糊涂地接了起来，不耐烦地喊了声“喂”。
电话那头默了半秒，先传来了一声轻柔的笑，韩蒙的脑海中立刻绽放出了一朵剔透娇美的白莲。
紧接着，夹着笑意的一声唤：“韩先生。”
韩蒙的板砖手机从手心“呲溜”滑了下来，狠狠地砸了下他的脚趾，他痛得嘶了一声，忙又去挤着牙，弯腰去花坛下将手机捡了起来。
整一套高难度动作堪称忍辱负重，看得旁边的周孝谦哈哈大笑起来。
韩蒙瞪了眼周孝谦，拿起手机之前先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对着话筒说：“聂老师？”
“是我。刚才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手机被一只恶狗叼走了。”
韩蒙又看了下手机屏幕，在短短一秒钟内迅速回想了一遍，确认韩小龙开学的时候登记的家长联系方式是老韩的手机号码，那聂忽歌是怎么打过来的？
韩蒙想到自己与聂忽歌唯一的联系，顿时就明白了，额头多了几道黑线。
“是这样的，韩先生，我有件事想跟你反映一下。”
还未等聂忽歌说清楚什么事，韩蒙就“嗨呀”一声，哈哈笑着道：“聂老师，韩小龙监护人是韩大庸，我户口都已经不跟他们在一块儿了，你要是有什么事还是找他爸去反映。只要是跟韩小龙学习相关的事，我保证他上房揭瓦都能给韩小龙整一个头悬梁刺屁股的学习环境出来——”
聂忽歌在那头似乎又笑了一阵，声线清脆低缓，韩蒙忍不住滑动了下喉结。
“你弟弟学习很努力，这次月考又是第一，不需要操心。其实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韩蒙挑眉。
“我回到家批改作业，发现上个星期齐小敏无意中把她的日记本当成随笔作文本交上来了，我还没看。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正跟一名警官在齐小敏的家里查案子，所以觉得这个东西可能会对你们有用处。”
韩蒙迫不及待地道：“你家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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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小敏是这只妖连环杀人的第一个目标，她的身上必然有所有受害者的最突出的共性，让那只妖迫不及待先要解决她。反正现在他们还看不到监控，在线索这么少的情况下，还能出现一个受害者的日记本，就已经是韩蒙的意料之外了。
很快，韩蒙和周孝谦来到了聂忽歌的家。
聂忽歌的家是在老城区，离学校比较近，从外面看是一幢自带小院子两层的水泥小平房，有些历史，墙上爬满壁虎与月季，不大的院子里摇曳堆积着斑斓十色的花朵，好似唯独他家并没有跟着季节的脚步入秋。
可一走进去，屋内却是古色古香却不失格调的装修风格，有些令人穿越到古代的意思。
“韩蒙，你看看这幅的字，不愧是有文化的人。”周孝谦观察了一周后，在韩蒙耳边嘀咕了这么一句。
韩蒙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吼就没上过高中，向来没什么艺术鉴赏水平，瞄着那副字，假装自己没看到上面聂忽歌的落款，嗤了一声：“这有什么，没准是他私下组织学生补课花钱买来的，你最好让教育局的人盯着点。”
“哈哈哈哈，就你这狗嘴就吐不出象牙。”
一看到聂忽歌从书房里走出来，韩蒙顿时就敛起了不耐烦的表情，咳了咳，站相都挺拔了一些，迅速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日记本。
“涉及到孩子的隐私，我发现这是日记之后就没有看了。”
韩蒙却不管什么隐私不隐私，只要里面有线索，他都要翻个底朝天，于是一屁股就坐在了暗红色的木沙发上，抓紧翻阅起来。
聂忽歌在一边不紧不慢地沏茶待客，他用的是专业的功夫茶具，一滤三倒，反复斟酌，才将茶香不浓不淡地装在了精小的瓷杯中。
平时喝不到这么讲究的茶水，周孝谦满怀感恩之心地接过茶杯，嘬了一口，露出了神仙般享受的神情，忙碰了碰韩蒙，让他也赶紧尝尝鲜。
韩蒙不耐烦地用手肘抵了回去，一头扎在那日记本，一副不找出线索不肯罢休的模样。
齐小敏日记中记载的事情十分琐碎，都是一个少女的生活日常，包括学校、家中发生的事，还有她通过书籍与网络接触到的世界，都用花花绿绿的简笔画和贴纸装饰着，用不同的颜色记录着她不同的心情。
看完前面几篇日记之后，韩蒙心情愈发沉重，日记主人细心开朗的一面就跃然于纸上——
他想，这么好的女孩本可以不用死。
聂忽歌也不叨扰他，等他面前的茶凉了一些，就默默倒了再换一杯新的。
周孝谦却打量起了眼前聂忽歌，因为前段时间他曾去搜集过关于他的资料，却碰了一鼻子灰，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于是现在正好逮到机会，就有意无意地跟他闲聊起来：“这房子装修得不错啊，花了不少钱吧，聂老师平时就一个人住吗？不会孤单吗？”
聂忽歌颔首，“嗯，一个人习惯了。”
“聂老师的家人呢？”
“十几年前他们在一场意外都去世了。”聂忽歌淡淡地说，看不出什么情绪，也许是被伤痛填平之后的镇静。
周孝谦明明已经调查过他的这些案底，仔细盯着他微表情，察觉不出什么端倪之后，还是要装出一副格外惋惜的神情，说上几句“抱歉”的话。
“那女朋友呢？聂老师长得这么帅，肯定有女朋友了吧？”
韩蒙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也抬起头看向聂忽歌，发现他正巧也看向了自己，面部不由得微微一僵，亦有些道不上来的心虚。
聂忽歌先含笑收回了眼底的视线，推了推眼镜，将余光都藏进镜片之中，才对周孝谦说：“暂时还没有。”
周孝谦正想往下问，突然被韩蒙一把扯了过去，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火急火燎地指着笔记本上的一个字问：“这个字念什么来着？暴、暴……什么天物？什么意思啊？”
周孝谦盯着那个手写的四字成语，也有些犯难：“zhen？can？”
“你不是大学毕业了吗？”
“我们警校也不教语文啊，我高中毕业后就没看完一本书过，哥们平时除了案卷和钞票都摸不到纸——”
聂忽歌款款起身凑了过去，撑着沙发的扶手，突然弯下腰靠在韩蒙的身侧，望着他指尖点的那个字，微微一笑，然后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道：“暴殄天物。读tian，第三声，是惋惜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灵木（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