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
-
俞孝沫一看匪徒自乱，就想动手，可他的部下都是差役，没有弓箭手，所以只好用眼神提醒郝千总。郝千总很快就明白了，立即命人放箭，但刚下令就被韩威给阻止了。虽说收回了发令，可还是有两个反应快的手下，已经射出了箭。一支命中卓青丞的右臂，一支射中了吴敬诩的左腿。
“杀了他！”卓青丞一手将吴敬诩推给了妹妹，然后捂着自己右臂。
“哥~”
“杀了他！！”卓青丞这时已经将生死抛开，只想着，是不是这从小跟自己一同长大的妹妹也会背叛他，他需要证明，证明这不是真的。
卓青蔚看着哥哥伤情悲痛的样子，只能慢慢提起了剑，准备朝吴敬诩心口扎下去。
“他要是没命了，你们都会立即死于乱箭之下！”武行风笑着大声说。
“程大人，让他们走吧。”韩威发话了。
“爹！”韩玉收了剑，单手圈着父亲的手臂，轻声唤道，脸上都是欣慰、感激之色。
“韩大人，你可想明白了。……好吧！……放他们走！”程尚帆疑惑地向韩威求证，见他点了点头，便让自己的手下也让开了去路。
就这样，巡抚和俞县令的人马、韩威旧属郝千总的人马，这二批人放弃了抓捕匪首的计划，算是放了这六人一条生路。
本来‘横纵寨’被灭，程尚帆今天就准备回去了，只是临行前想见见那个写文牒的吴敬诩，却怎知这人竟然被山寨的匪首给抓了。
其实，这匪首擒着了，是锦上添花，没捕着也不过是奏牒里改个写法罢了，功劳总是在的。所以他也不在乎让人就这么逃了。
反正卓青丞的仇家是武尚书。连武、韩二人都肯放他，自己又何必多管闲事。
只是他奇怪吴敬诩一个小小的文书，怎么能受他们这般重视……韩威这么帮他，难道是想选他当女婿？……可武家呢？武行风为什么宁愿放跑卓家余孽，也要救他……
他派人查过，这吴敬诩没什么背景，父亲是个潦倒文人，母亲是左司员外郎的三女儿。就这样一个人，他凭得是什么？
……
夜里，韩玉扑在父亲的怀中，哭了很久。
“爹爹，你说吴敬诩能活下来吗？”韩玉抬起头问道。
“唉~要看他的命数了。……为了你，爹已经放了卓青丞这条恶狗，卓家跟你舅舅可是有深仇大恨哪~”韩威伸手给女儿擦掉了腮边的眼泪，瞧着这红扑扑的小脸，又忆起了过世的妻子。想当年，武家长子看中了他的姐姐，而他喜欢上了武家的小女儿……
“爹爹，你怎么了，又想娘亲了吗？”
“爹在想怎么给你找个好归宿~”
“哎~爹！女儿很喜欢吴敬诩。女儿~不想他死。”韩玉听父亲这么调侃，却没有笑，她心里沉沉的、闷闷的。
“孩子~爹爹知道。吴敬诩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哪里修的福气，能遇上我的玉儿。”
“那爹爹喜欢他吗？”
“女儿喜欢的，爹爹当然也喜欢。”韩威轻轻抚了一下韩玉的头顶。心里想，原以为吴敬诩是个软弱的书生，没曾料到，这看似温润儒雅的青年还有一股子血性和刚毅。‘诛杀此贼，为民除害’，呵呵~这孩子还没看清仕途的险恶，可他心地纯正、善良，倒真是一块玉质佳材。我女儿配他，嗯~可以。
……
韩威陪着女儿，直到她睡着才离开。
韩玉梦到了吴敬诩，只见他血污片片，脸色煞白，满身伤痕……被折磨得死去活来……韩玉姑娘~永别了~……不要~你不要死……啊！！卓青丞~我要杀了你……韩玉哭啊哭，肝肠寸断……
一夜狂奔，六人到了兆国最大的道观‘皆元观’所在的山林中，此山名为‘翠玉山’。翻过这座山，再走十天，便出了江南府的地界。卓家几人，只需再赶三天路程，就能到‘利剑门’，投靠师父。只是卓青丞伤势渐重，无力带人行路。
吴敬诩失血过多，已经气息微弱。卓青丞再起杀意，只是这次不是吴敬诩，而是刘玉、刘林姐弟。他觉得姓吴的小子反正快不行了，而这两个小孩现在倒是拖累。便想要弄死他们，卓夫人在旁边，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卓青蔚有些不忍，便说去寻些泉水，然后走了。
刘林见死到临头，又急又怕。眼看着匕首越来越近。
“你不能杀我！我不能死，我还要报仇！你可以不收留我，不要我，可你不能杀我。我大仇未报，我不甘心。你要是杀了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你说你是忠良之后，我呸，你连这个姓吴的，都不如，他虽然居心不良地把我跟姐姐骗来做仆佣，可他至少没你这么坏。我和姐姐，跟你无冤无仇，你却要杀我。爹啊娘啊，儿子不能给你们报仇了……”刘林一边哭得泪流满面，一边跟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地呼喊，表演得十分投入。
刘玉这时就傻傻地看着弟弟，呆立在他身边。
“咳~你说这姓吴的，是把骗你们来的？”卓青丞有些怀疑。不过他倒是十分愿意把吴敬诩当作恶人，大恶人。这样他就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吴敬诩是无辜的，那么他又该如何自处，难道要承认自己是欺压好人的奸狞之辈。
“没错，就是这样，他叫我姐当丫环，成天让她做这做那，老不给我吃饭，只有几口清粥，还要把我姐卖给隔壁的陈老头。他骗我，说会教我本事，好给爹娘报仇，我才跟着他的，不然我宁可去街上要饭，也不会跟着衙门里的人，我最恨官府的人！我恨死他们了……”刘林气愤地说，却同时又拉着姐姐的手，使劲瞪她，叫她不要揭穿自己。
“哈哈！我就知道，这个小白脸怎么会是好人。这些出入官场的家伙都是伪君子。哈哈~咳咳！”卓青丞开心的大笑。
旁边的卓夫人微笑地看着，也不作声。她最了解自己这个夫君了，自高自大，自欺欺人。脑子笨得，连个小鬼都不如。
刘林看卓青丞这么好骗，就再接再厉，哄他收自己为徒。一番折腾下来，卓青丞还真答应了他，刘林当即给卓大当家嗑了头。
这场要命的危机终于过去了，刘林忍不住慢慢转过头，去瞧看那个被他污泼了一身脏水的吴敬诩。
‘啊~’刘林心中暗呼，原以为吴敬诩没醒，不会听到自己的话。可眼前，却见吴先生一双凤眼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刘林的心‘卟卟’乱跳，越来越害怕，灵魂地拷问是让他痛苦不堪，看着身子脆弱之极的吴敬诩，刘林甚至起了杀死他的念头。只要他死了，自己就不用内疚难受了，就没有人知道这份的罪了。当刘林浑身颤抖，忍无可忍，要崩溃时……吴敬诩缓缓闭上了眼睛，随着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他的头，向一边滑落，长发遮住了这张俊美却饱经凌虐的脸。
等卓君蔚取了水回来，他们便准备要动身离去。
卓青丞夫妇，刘家姐弟，这四个人都站着，想要离开，可卓姑娘还没弄好。
卓君蔚用点了水的帕子，轻轻地给吴敬诩擦着额角的伤口。
“都快死了，还管他做甚。快走吧。”卓大当家不耐烦地说。
卓姑娘难得没有理睬自己的哥哥，她接着将吴公子嘴唇、下巴、脸颊、耳边的血迹擦拭掉。抹得仔仔细细，干干净净，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见吴公子了，就让他临死时，留这一点点的体面吧。
看着妹妹象宝贝似的将吴敬诩收拾整齐，还紧紧抱住了姓吴的这小子。卓青丞竟然反常得没有再说什么。
吴敬诩脑子里还留了最后一点点清明，此时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他努力地睁开眼，见到是卓青蔚。片刻间他心思一转。
“孩子还小~求~你保全他。”吴敬诩用尽了力气，在卓姑娘耳边说。
卓青蔚听了，心中一振。
“答应我~”
“……我答应你~”卓姑娘想了片刻还是点一下头。
吴敬诩满意地笑了。“多谢~”说完这两个字，他便整个人脱力无骨。
卓姑娘感觉到了异样，忙松开了拥抱，抓着他的双臂，要将他扶正。却见吴敬诩已经头向后仰，没了声息。
刘林站在边上，面无表情。心里却在说：‘先生，你没怪我。你知道我是为了保命，我不是有心诬赖你的。先生，我一定给你报仇，杀了卓青丞。’
刘玉转过脸，看着自己的弟弟，她第一次觉得小林好可怕……
几个人就这么离开了，卓青蔚捏着带血的帕子，脑子里还印着吴敬诩最后那满怀欣慰的笑容。
……
吴敬诩躺在一棵需五人方能合抱的大榕树下，枕着粗大的根茎，晨风轻吹。他心想，幸好卓青蔚刚才给自己洗了脸，不然死之前这么粘粘糊糊的，还真是不爽呢。
痛觉已经没有了，这也许是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反正没有生机了，何必执着。还是想点开心的事。比如那倒霉催的卓青丞身边被放了这么个没心肝的小鬼，一定很有趣，也算自己没白白被这几个家伙折腾。
刘林年纪太小，手段上还显稚嫩，骗骗卓青丞这样的笨蛋还马马虎虎，要想蒙卓夫人怕是不行。如果没有卓青蔚在旁边帮着，这小白眼狼怎么能在卓青丞这只凶狠的恶豺窝里混呢。呵呵~……
吴敬诩自娱自乐地想着想着，便开始意识模糊。
没过多久，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难道自己成了野兽的食物？天啊！就不能等我死透来，再吃吗？
吴敬诩想要抬手挣扎，却没办法动弹，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一会儿就听见：“穷小子，这药我可是连自己的夫君都没舍得给，现在喂于你用了。呵呵~你要是能活下来，别忘了来找我呀。记着姐姐的名字叫虞君纤，用戒不虞的虞，夫君的君，纤縠蛾飞的纤。呵呵”
卓夫人最后轻啃了一口吴敬诩咽喉上的软骨，便飞奔离去了。
……
吴敬诩捱了一会儿，暗自叹道，卓夫人呀卓夫人，你要是有心救我，便不该将小生留在这山林里。给个药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孝敬了山中的大老虎。想着想着，他又昏死过去。
……
“珠儿~那里象是躺着个人。”
“小姐，你可别吓珠儿。”
“真的，是有个人，过去看看吧。”
“不要啊，小姐，快回去吧，万一是恶人呢。”
“不会的。”
“回吧，小姐，你要是真不放心，过会儿让几个婆子过来瞧瞧好了。”
“珠儿，不知为何，我就想过去看。”
“小姐，走吧，再不回去，念慈师太又要说了。万一要是给老爷知道。”
“没事的，听说爹爹出衙门剿匪去了。”
“小姐~”
“珠儿，你就让我过去嘛~”
“哎~小姐，我先去看，要是有危险，你就快跑。”
“不，我跟你一起去瞧。”
“小姐，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我”
“呵呵，珠儿，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我~我~”
“小姐，你不要取笑珠儿。珠儿是真心为你好的。”
“知道了，我的好珠儿，乖珠儿，本小姐，今个儿，就是想过去瞧。就象是有什么勾着我似的。你要真是对我好，就让我过去。”
……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20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