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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女孩子的裙底有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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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徐嵩沅领着护士回来的时候病床前一副宾主尽欢的祥和气氛,徐母看天色晚了,不好意思逗留,拉着图南的手,又好一番叮嘱:“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胡来,凡事要小心一点,多吃点饭,太瘦不好……”
徐嵩沅双手插口袋,“妈,我送你下去吧。”
徐母白了他一眼,扭头笑眯眯地对图南说:“那阿姨走了,有空阿姨再来看你。”
徐嵩沅送完徐母上来,抬手掀开他脚边的被子,塞了一个东西进去。
图南窝在床上玩手机,挑挑眉,“什么?”
“下楼顺便买的热水袋,不是说冷吗?”徐嵩沅答道。
图南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之前坐没坐相的样子,叹道:“幸亏把头发剪了,不然还不知道多麻烦。”他这种可疑人物可不是模范家庭欢迎的对象。
“为什么突然就把头发剪了?”
图南随意揪了揪自己卷翘的发梢,勾勾手,让他凑过来,语带戏谑低声说:“我有一次失恋,在家喝酒喝大了,昏了差不多三天,得亏是夏天不然非得活活冻死……然后我爬起来去照镜子,差点被吓死。”他故作神秘地眨眨眼。
“为什么?”
“你见过女人长胡子吗?”
徐嵩沅恍然大悟,实在想象不出图南长胡子的样子。
但他既没有变性,也没有注射什么激素,长胡子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徐嵩沅收拾着碗碟,假装漫不经心问:“你是怎么伤的?”
“走路摔了一跤。”图南眼睛都不眨。
“你说谎。”徐嵩沅说。
图南摊摊手,“我干嘛要骗你?”
“你……”徐嵩沅气不打一处来,他不相信图南一个大活人好端端走在路上就能摔成这样,然而显然对方没有向他透露一分一毫的实情的心思。他深吸一口气,“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图南看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非要知道?”
因为我是你朋友。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词能准确概括他们的关系,没有任何一个实际存在的事物可以连接起两人,学生时代很少说朋友这个词,大多数都是“这是我同学”“这是我发小”这样的介绍,朋友要比这私密而亲近得多。图南是第一个获此殊荣的,却不代表他真的了解图南多少。
“你不要老是这样转移话题。”徐嵩沅说。
“爱信不信。”图南一翻身,不理他了。
老爷爷悠然自得地在一屋子冷空气中看完新闻联播,喝了一盅的温开水,哼着小曲儿爬上了床。
半夜徐嵩沅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他睡着不习惯的折叠床,束手束脚,本来就浅眠,一睁开眼,图南正披着衣服站在床边,半抬着手向上看,眼珠子明晃晃的,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徐嵩沅差点被他吓到,翻身坐起来,“你怎么了?”
图南板着脸扭头看他,“我想去厕所。”
徐嵩沅帮他摘了吊瓶,“走吧。”
图南踢着拖鞋和他昂首阔步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深夜的走廊也不安静,随时有人被担架床推来推去,还有家属抱着各种用具四处奔走。徐嵩沅和他进了男厕,图南突然干笑了一声,说:“现在进男厕方便多了。”
徐嵩沅扭头看他,问:“那,以前……”
“所以我不常在外面上厕所。”图南满不在乎地说。“那些男的要么就是看着我发愣,要么就是以为自己走错了跑得比狗还快。”
徐嵩沅想象着那样的场景,不由得有点好笑。
“幻灭吗?女孩子的裙子底下有鸡鸡?”
“还好吧……”医院的男厕都是隔间,没有小便池,他帮图南把吊瓶挂到隔间墙壁的小钩子上。“我习惯了。”
不记得是哪一年开始有一门叫做《成长发育》的课,教材里面详尽地描绘了男女生殖器的不同,线条勾勒的黑白插画还会在旁边给各个部位标注名字。新课本发下来的第一天就引起了教室里的一片哗然,大家都笑嘻嘻地互相交头接耳着。虽然那门一周一节的课后来几乎没有上过,通通挪用作了数学课或者英语课。徐嵩沅并不是从那本书才知道男女有别的,然而那本书以及随之而来的班上女孩开始羞羞答答地体育课请假,男孩子哑了嗓子让图南的处境越发微妙了起来。
男女有别,不是外观上和容貌上,也不是性格上,而是生下来就注定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