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伶》小神明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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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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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瞳说你继续这样下去会很危险。」

　　伶趴在桌子上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湮那些他完全看不明白的书、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话。

　　「我在和你说话、」

　　显然是有些不满的湮皱着眉头把书从伶手边拿开、然后抓住他的手腕提醒他认真地听自己说话，可是伶看了他一眼之后扁扁嘴把脸别到了另外一边。

　　不想谈的意思也很明显。

　　「伶是想要我生气么。」

　　「可是、伶真的不想回去。」

　　在之前那么长时间的思考之后伶似乎已经决定要避开原先的话题、他扑闪着眼睛无辜又期待地看着湮。

　　他可以肯定对方不愿意自己离开。

　　「你已经答应瞳了。」

　　伶愣了愣、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睛，湮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站在他的一边、而前一天晚上答应了瞳要回去的也的确是他自己，结果就是现在谁都救不了他。

　　虽然他现在也可以说是因为瞳用了优和小羽的事情来威胁自己、但如果让冥沁知道自己明明已经点了头却又反悔的话绝对会生气地跑来把自己抓回去，伶一点都不希望冥沁来这里、也不希望自己很难看地被人抓回去。

　　「伶不舍得湮。」

　　「那也没有办法。」

　　湮应该是铁石心肠地要把他赶回去了。认识到了这一点伶的脸色立刻就苍白下来、咬着嘴唇手指紧张地纠缠在胸口。

　　他颤着声音问湮是不是不要他了。

　　「这个和那个没有关系吧。」

　　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把两件事情扯在一起的、湮有些无奈地否认他的猜测。

　　「主上、佑人先生在外面等您。」

　　大概是听说了前一天晚上瞳来过了的事情所以来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吧、湮这样想着示意让佑人进来。

　　「昨天晚上瞳来了？」

　　「来要人的。」

　　不出所料佑人连行礼之类的都完全略过直接问起了瞳的事、不过他也没有想到瞳会是来找伶的，所以在湮简略的回答之后立刻就愣了。

　　冥沁就那么着急要让伶回精灵国去么、连瞳都派来了，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一点、虽然以之前禁卫队出动找人的架势来看湮似乎也没有比他好多少。

　　但起码湮不会让自己或者寻跑老远到别的国家去要一个离家出走的死小孩这点佑人可以确定。

　　「答应了？」

　　「现在又反悔了。」

　　这才是他现在最头痛的事、瞳昨天晚上的表现证明他根本无所谓伶是不是同意，万一伶到时候真的反抗起来自己难道要帮着瞳强迫他听话嘛。

　　湮叹了口气、从刚才开始一直窝在他怀里没有说话的伶哼哼了一下又往他怀里钻了些，大概是听他刚才的回答应该不是不要自己所以决定放心地耍赖了。

　　可是就算跟他耍赖也没用啊、实在不想回去等下他倒是和瞳耍赖试试看嘛。

　　「那就是不想回去？」

　　「先生、你觉得是我现在把他赶回去好还是等冥沁亲自来接他好？」

　　伶像是听到了希望似的猛地抬起头盯着湮。

　　「笨死了你这个小孩、不要好像得救了一样看着我，等到冥沁来了你还不是一样要回去么、乖乖跟着瞳回去总比和冥沁一起回去要好吧。」

　　和冥沁交涉绝对不是什么很好玩的事、这件事湮很清楚，并且他相信伶肯定比自己更清楚这一点。

　　在这之前湮和冥沁的接触也就仅限于对方发函来要求他禁止国民继续靠近那片森林、语气冷淡严谨不失礼节但完全没有商量余地，湮自己也是个非常强硬的人所以就更明白和那样的人讨价还价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结果。

　　伶那么聪明、不可能不明白。

　　「湮会替伶说话。」

　　「可是冥沁不会给我机会替你说话。」

　　说不定他只是出现然后抓住伶的手腕就好像现在自己做的这样、语气严厉地说你跟我走就把人直接从自己的视线里带走。

　　不管是自己还是伶可能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他想要带你走、你有反抗的可能么？」

　　伶认真地想了想。

　　「伶不知道、伶没有试过，冥沁哥哥生气的时候没有人敢和他说话。」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就能帮到你？」

　　「因为湮很喜欢伶。」

　　这种理由根本就不成立。

　　湮皱着眉头一时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说服似乎认定了只要喜欢他就能和冥沁作对的伶、他确定只要一个字说错伶就会抽着鼻子说他其实不喜欢他。

　　而事实是就好像他刚才说过的那样、这个和那个没有关系。

　　「既然他不想回去昨天晚上为什么答应瞳？」

　　佑人等他们两个的争执告一段落开口质问着湮、虽然反复无常的伶肯定有错，但他认为既然湮在边上就不应该发生这种事。

　　冥沁确实是不好对付、可是瞳也不是什么好商量的人吧。

　　「现在再追究这个也没有用了啊。」

　　有些无力地亲吻了伶的额头、湮现在只想让他乖乖把眼睛上的封印结开然后跟瞳回去，然后等经历了那些痛苦之后、回到自己身边。

　　他会拥抱他。

　　「瞳什么时候会来？」

　　「说是要把他哥哥带来然后三个人一起回去。」

　　「那就是说他还去找了寻要人？」

　　佑人相当好奇瞳打算怎么说服寻把那个孩子交出来、毕竟那个做哥哥的并不比自己眼前的人好说话，而且从上次的接触看佑人认为优也不会比伶更听话。

　　不知道瞳有没有把伶会突然改主意这件事计算在他的日程内。

　　「湮、冥沁哥哥来了。」

　　伶突然抬起头睁大了眼睛声音微微发颤。

　　「冥沁？」

　　「伶不是已经答应瞳了么？」

　　佑人和湮互相看了一眼、冥沁不可能神通广大到连伶突然改主意都知道吧，虽然某种意义上其实只要随便猜测一下是人都知道他不会那么乖。

　　很显然连伶都觉得有些意外、没有太重大的事冥沁不可能离开精灵国。

　　「他如果真的来了的话会有人来通知我们的。」

　　伶却突然站起来、冲到窗户边上把头探出去张望着，直到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伶、你在找我么？」

　　没有人看见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注意到的时候冥沁已经站在了那里，微微挑了下眉。

　　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五官精致，深蓝色的头发还垂在肩上、和那张冷淡严厉的表情倒是很搭。

　　「冥沁哥哥。」

　　伶转过身、脸色苍白看上去真的是吓坏了，颤抖着嘴唇叫了他的名字。

　　「伶绝对不会回去的！」

　　「我不是来带你回家去的、瞳昨天晚上应该已经来过了——」

　　冥沁的语调几乎完全没有起伏、内容却让伶愣了下，睁大眼睛「啊」了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冥沁刚才的话、的确是说他没有要把自己带回家去的意思吧？

　　「你眼睛上的封印、为什么还在？我应该告诉过他必须要亲自替你解掉的，还是说、」

　　他停顿了一下、表情从进房间以来第一次柔和下来了一些。

　　「就算是瞳也解不掉？」

　　「冥沁哥哥真的不是来带伶回去的？」

　　伶看来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说话、冥沁立刻又板起了脸、沉下声音。

　　「现在是我在问你。」

　　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惹对方生气了、伶小心地抬起眼睛看了冥沁一眼，发现他的视线死死地盯在自己身上，咽了口口水之后摇摇头说瞳让他自己把封印解掉——

　　「可是伶不喜欢。」

　　「不喜欢？」

　　就是因为知道伶一定「不喜欢」所以才特别让瞳一定要替他解掉才可以，早该想到那个人一定会在不该纵容的时候自作主张。

　　冥沁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瞳总是那么宠他们几个自己才每次都不得不扮坏人、偏偏眼前这个小孩想来就吃软不吃硬，结果他也就只好越来越强硬。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伶习惯性地摆出了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但只是几秒钟之后就立刻收敛了脸上专门为了博取同情才准备的可怜神情，显然是想起来冥沁才不会来同情他。

　　「你如果真的那么想死的话早就可以自行了断了、既然你已经活到了今天，就没有资格再随便用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佑人终于没有能够拦住早就已经听不下去的湮。

　　「为什么他不用回去了？」

　　「这是我们的家事——」

　　冥沁侧过脸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湮、然后稍微思考了一下，补偿似的在自己的话后面加了一句。

　　「恐怕、您自己的国度也并不像您想象的那么和平，我想您应该不会有时间来照顾我们家的孩子。」

　　并没有对自己的话作出解释、冥沁说完就向伶迈出了一步，后者直直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知道自己根本就躲不过去。

　　直到冥沁的手指触及了他脸颊上的皮肤、伶才惊醒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伶真的不想。」

　　「我说过你不能不想。」

　　伶察觉到冥沁的语气听上去已经有些不耐烦、也就没敢继续抗议，他垂下眼睛迷迷糊糊地想着既然自己都已经不用回去了为什么还非要把眼睛上的封印解掉不可呢、然后又一头雾水地考虑为什么冥沁会改主意为什么自己突然就不用回去了。

　　他不觉得对方是会可怜自己和优的人、而且就像是瞳说的那样，就算真的是可怜他们冥沁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伶和优突然就不用回去了？」

　　冥沁正在念咒、没有回答伶的话，但他没想到伶会在被无视之后突然就抓住自己的手腕往边上死命地拽。

　　「伶、不要在念咒的时候胡闹！」

　　他严厉地训斥了伶、伶却根本不在乎地睁大了眼睛，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伶和优不用回去？」

　　「谁说优也可以不回去。」

　　这个结果更加出乎伶的预料、他一直以为自己和优等同于一个人，所以和自己有关的决定当然也应该适用于优、可是冥沁的问题他却完全不能回答——

　　他和优本来就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也从来没有人向他确认过他和优是一样的，所以之前的类推完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而如果优必须回去而自己却可以留下来、就等于是说那场莫名其妙的屠杀并没有被取消掉。

　　「伶还是不明白。」

　　「他当然可以留下来、如果你愿意看他被别人杀死，或者如果你愿意自己来动手的话。」

　　伶不愿意、就是因为不愿意所以他才会和优一起躲来了这里，而冥沁现在这么说则根本就是在讽刺他、伶可以感觉到冥沁对自己的追问感到不高兴了。

　　但他不会因为他不高兴就停下来。

　　「那伶为什么就不用回去了？」

　　「太危险了、」

　　「优回去就不危险了？！还说什么危险不危险的、既然那么觉得就让这种无聊的事情停下来啊！」

　　伶很难得地对着冥沁拔高了声音甚至还用了责问的语气、但他说完立刻就后悔了，冥沁要是生气的话真的是很可怕的事情。

　　冥沁没有生气。

　　「优已经有了觉悟、可是你还没有，你回去只会像小羽那样——」

　　来不及收声、不该提到的事情还是因为伶的不依不饶不小心漏了出来，冥沁担心的事没有能够避免。

　　「小羽？小羽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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