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水煮红虾

6、第 6 章

　　【一】
　　“我们赌一赌，赌……不管过了多久，不管去到哪里，你我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
　　再一次从梦中惊醒，赵云澜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额上冷汗直冒，却无暇顾及。
　　“昆仑，山鬼，地星人……这都什么玩意儿？”
　　想到刚才朦朦胧胧的梦境和梦里那个总是看不清脸的温润男人，赵云澜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有些烦躁地抓抓头，低喃道：“你到底是谁……”
　　想了半天依然没有头绪，他低低咒骂一声，然后起身走向冰箱那头，想要吃点东西缓解一下郁闷的心情。
　　然而冰箱里空空如也。
　　赵云澜看向眼前明显比以往干净整洁许多的厨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哪路大神显灵了，居然给他把家收拾得这么干净？就是可惜了，冰箱太空。
　　重重摔上冰箱门，赵云澜深呼一口气，然后索性在自己那堆放了一堆杂物以至于显得有些目不忍视的床头柜上摸到家里钥匙，然后经过沙发时顺手从角落里提起一件外套，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出门时，他下意识看了看对面的门。
　　紧闭着。
　　【二】
　　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明显，不过幸好赵云澜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因而也不至于有邻居投诉他大半夜扰人清梦。
　　他骑着摩托，一个小时内几乎绕过了龙城的大半土地。
　　其实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大半夜的是在发什么疯。但一想到家里空空荡荡地就他一个人，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可走在路上，看着周围熟悉的点点滴滴，他竟然又会觉得难过。似乎从镇魂灯里出来后他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总觉得和平不易，还有……就好像自己曾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骑了有一会儿，他有些倦怠，索性将摩托停在一处空地上，自己则下了车蹲在旁边台阶上。
　　期间，他茫然四顾，下意识地想要找什么人，可周围除了偶尔吹过来的凉风，根本还是空空如也。
　　于是，为了不显得那么尴尬，他从怀里掏出根棒棒糖，剥了糖纸叼进嘴里。然后随意一转身，看到了身后的地址。
　　——龙城大学。
　　【三】
　　看着面前的四个大字，赵云澜脑海中突然不合时宜地闪过一句话，快到让他几乎快要抓不住。可最终，他还是抓住了。
　　“龙城大学生物系教授，沈巍。”
　　他僵立在原地，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怔愣过后，甚至连平时最爱的棒棒糖也不管了，只是缓缓念出了那个魂牵梦绕了好多天的名字，“沈巍……”
　　“你叫什么？”
　　“嵬。”
　　“哪个嵬？”
　　“……山鬼。”
　　“啧，你看这世间山海相连，巍巍高山连绵不绝，就像是人生，负重前行——不如再添上几笔，就叫——沈巍。”
　　“我姓赵，来这儿办案，先生贵姓啊？”
　　“免贵，姓沈……沈巍。”
　　“呵，沈巍。”重复念着这个名字，赵云澜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地嗤笑了一声，重新戴上头盔，骑着摩托往家走。
　　【四】
　　第二天，赵云澜站在实验室里，看着面前的四圣器，想了想，还是选择伸出手去，触碰了它们。
　　据说四圣器有回溯时光的能力，可以让人听见或者看见时间线以外的东西。
　　他倒要看看，那个不负责任地让他念念不忘了那么久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只是，在握住圣器之前，赵云澜倒是罕见地心虚了一次，仿佛接下来就能听见身后一句带着怒气的“你干什么！”，然后声音主人会拍开他的手，像个老父亲似的苦口婆心地边骂边劝自己为什么不能安分一点。
　　想到这个，他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也没刚刚那么紧张了，深吸一口气就握住了圣器。
　　接下来，刺骨的疼痛席卷全身，赵云澜不由倒在了地上，痉挛之时圣器脱了他的手咕噜噜滚到旁边的地上，而他脸上的笑容也再没维持住。
　　犹如机器的齿轮重新开始运转，他那些被人刻意抹去的记忆开始汹涌地涌入脑海，一时间，过去与现在交织，弄得他几乎快要分不清究竟是梦是幻。可到了最后，脑中却只剩下一个名字。
　　“沈巍——”
　　【五】
　　赵云澜终于想起来了，那个他苦苦眷恋却又想不起来名字的人，正是沈巍。
　　他的黑老哥和……沈教授。
　　想起那人消失在虫洞漩涡时的那个含着泪的笑，赵云澜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低低咒骂道：“你个混蛋！”
　　难怪自从前些天从镇魂灯里出来后，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原是那人消除了自己的记忆。
　　怪不得一问起死猫他们，要么打着哈哈转移他注意力，要么就是“不知道”，反正一个两个的就是对此只字不提。
　　原来始作俑者根本就是沈巍自己！
　　那个傻子……他以为他牺牲自己让赵云澜一人独活，只要抹去赵云澜的记忆就可以让对方幸福快乐地活下去。
　　可他却低估了自己在他赵云澜心中的位置。
　　没了沈巍，赵云澜也活不下去的啊。
　　【六】
　　赵云澜拍拍身上的尘土，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毫不犹豫地捡起圣器，再一次用心冥想。
　　曾经他用镇魂灯中死去活来无尽燃烧的痛苦积累下的功德换来了一次重生，也不知道这种“幸运”，还足不足以让他再次见到他的沈巍。
　　他双手握着圣器，咬牙忍耐着圣器带来的巨大痛苦。意识快要消失之际，突然有些遗憾地想，这一次，身后再也没有一个声音制止他了。
　　【七】
　　眼前画面轮番转换，一瞬间，他跟沈巍曾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均在此刻浮上心头，却又极速散开，仿佛一切都只是他赵云澜做过的一场大梦。
　　自动松开黑袍使的锁链，二人一致倒退的步伐，紧紧交握却最终还是松开的双手……一切的一切都提醒着赵云澜，他可能成功了。
　　是的，这一次再没有人中途来制止他了，所以赵云澜的冒险，终是成功了。
　　【八】
　　时光回溯的过程很漫长，漫长到赵云澜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痛意才骤然消失。
　　他心有所感睁开眼睛，一瞬间似乎经历了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而最终，定格在他眼前的，是与沈巍在龙城大学初次相遇的那副场景。
　　“免贵姓沈，沈巍。”
　　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梦里人，赵云澜眼角隐有泪光，却是立刻回握住对方的手，仿佛再也不愿松开般，轻笑道：
　　“沈巍，好名字。”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些所谓的好结局都不过是镇魂女鬼的自欺欺人罢了，我们都知道，他们已经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