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求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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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初歇，晓风拂过杨柳岸，飘落几点落红在水里，于是迫近暮春的气息便在水面上荡漾开来。
一处偏僻的宅院门前站着两个人。女子蒙着面，看不见容貌，眼睛很有神，透出一种聪慧，然而又像看清了尘世般，全然不似少女本该有的眼神，而是多了更多的成熟与深邃。女子怀里拥了个人，那人披着水蓝色的袍子，却似一副无力状，几乎是女子支撑着他站着的。
须臾，朱褐色的大门微微开出一条缝来，门里探出个童子的脑袋。
那童子打量了一会儿站在门口的人，又望了望她手中扶着的人儿，只留下句“请姑娘稍等，待我去禀报我们家公子”后便又关上了门。
女子伸出一只手来，抚了抚怀中之人的额，又替他拨去被风吹乱的鬓发。怀中的人微微动了动，像是刚从梦中醒来般，用手揉了揉眼，那眸子便愈发明亮了，只是依旧浮着一层薄薄的云翳。
“他会答应吗?”声音干净清脆，全然不像是生了病。
女子没回答，也看不出她此时的表情，只是将人拥回怀中，紧紧地抱紧了他。
当童子再次出现时，他们便随了他进了这座宅子。
院外树已成荫，花红也不比盛时，而院内却是另一派初春景色。桃花新红柳色青，低垂浅草绿春情。
女子牵着那人的手随着童子进了里屋。童子离开后，便有人奉上了茶，一下子茶的清香在屋里弥漫开来，甚是好闻。
女子的视线一刻都没离开怀中的人，只是像来时一样拥着他。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茶已没了热气，屋里终于走出一人来。
女子抬起头，将视线移向他身上。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绸缎衣裳，肩上披了外衣，头发用一根蓝色丝带散散地绑着，垂直腰间。因为他是侧着身的，所以她看不见那个男子的容貌，于是她便专心致志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男子终于转过身来，缓缓坐在了一旁的榻上脱了鞋，缩进榻上的蚕被中，然后身子慢慢地向后靠倒。
女子继续看着他，心想着：此人是谁，竟生的这般好看的容貌？她见过的美男子不少，但能及的上他的，一个也没有。而且，为何他能在此肆意妄为，不拘礼数，这岂不是冒犯了庄先生？
正待她想移开视线，那人已开口：“我的容貌是否唐突了姑娘，害得姑娘盯着不放?”
口气里尽是傲慢与不羁。
女子的笑隐藏在面纱下，道：“公子的确生的俊美而常人不可及，然而在下今日来是为了求见庄先生，希望公子能够通报一声。”
既是有求于人，这一声“在下”还是可以将就的。
“先生不在，你有何事直接与我说便成。”男子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名女子，又瞟了瞟她怀中的人儿，“我叫云楚衣，是庄先生的门下之徒。”
女子也直巴巴地望着他，毫不避开他的眼神，相视了片刻，才道：“我想让先生救一个人。”
他无礼，她又何须有礼?
云楚衣笑岑岑地望着她：“可是你怀中之人？”
“是。舍弟日前受了重伤，又被下了毒，希望庄先生可以救他。”
“你可知先生的规矩?”
女子重新垂下头，望过怀中熟睡中的人，道：“知道。庄先生被世人称作妙手神医，虽有天人般的能耐，性格却古怪，若是心情好，则只需满足了他提出的条件便会出手救人；但若心情不好，则医一杀一。”
女子说话的速度不紧不慢，心情平静的很，因为她来时便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是回报了钟家十七年来的养育之恩。用她早该在十七年前丧去的命来换取此时怀中之人的命，实在是再划算不来了。
“既然知道，为何还敢来送命？”他收起了笑，而那双眼睛却依然含着笑意，不住的观察着那名女子。
“同先前的九人一样。”女子抬起头来，对上云楚衣的眼神。
“哦？”云楚衣的笑意随即荡漾开来。无疑眼前的这个女子让他产生了兴趣，“姑娘打探地得倒清楚，相必姑娘并非是寻常人吧?”
“云公子高抬了。”
“好，今天我就破一回例。”云楚衣从椅上坐起来，随后穿了鞋走近他们。
“你救他？”女子眯起眼，不信服地望着眼前这个不明的男子。
“怎么，姑娘怀疑我的能力？”云楚衣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衣，坐在了女子旁边的木椅上。
见女子依旧半信半疑，男子便从衣袖中伸出了白皙的手，拉过女子怀中人儿的手腕，又将手搭在脉搏处，眼帘微微的垂下。
女子望着他，似乎也在等待他诊断的结果，好让她决定是否将怀中的人交由他治疗。
云楚衣的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笑意，抬起头望向女子：“他可不只是单纯的受伤与中毒吧？”
女子的眼睛突然一亮，却没有出声。
云楚衣收回手，继续道：“若我没诊断错，他是中了四味的剧毒，分别是乾川，傲霜，青蚕，回纥。但这些都不是致命的因素，真正能取他性命的而是一种蛊毒——断肠蛊。”
女子的身体顿时一颤，怀中的人儿也动了动。她的眼里尽是惊讶与恐慌：惊讶眼前之人的本事，恐慌他的猜测能力。
“我可是说对了？”那人又继续笑着，有些妖艳。
“你如何肯救他？”
“很简单，你留下。但是放心，我不会杀了你。”
女子又望向他，但是她却无法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用意，于是又低头望了望怀中的人，然后对上他的眼神：“好，我留下。”
“不后悔？”云楚衣的兴趣又被提的老高，心里一个想法在不断酝酿。
“云公子这般问，倒像是我非得后悔不可了？”女子笑出声来，顶多是一命换一命，有什么好后悔？
“那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明天我便会开始医治他。”说完，云楚衣便从椅子上站起，简单地整了整衣裳，又问：“既然是我的人，总得让我知道你的姓名吧？还是你想跟了我的姓？”
“阮青玉。”
她真正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求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