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不死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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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从哪里看都不像正常人类。自称格拉特尼，仅有眼白的眼睛在神情戒备的两人间环视一圈，突然面向阿菲尔抽了抽鼻翼。
“唔唔唔，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你是谁？”
阿菲尔斜了安格斯一眼。嘴上回答：“阿菲尔·布拉德雷。你又是谁？”
格拉特尼并未对刻意嚼出来的姓氏做出反应。
粗短的指头抵在嘴边儿，像是认真思索了几秒，格拉特尼突然恍然咧开嘴，“啊，我想起来了，是拉斯的味道。——你认识拉斯吗？”
“拉斯是谁。”
“你不认识拉斯？”格拉特尼困惑。“可你身上有他的味道。”阿菲尔观察他的神情，刺探道：“先说你认识的那位。说不定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人。”
明显智商不高却口风极严。格拉特尼又唔唔几声，双手捂嘴含糊道我不能说。
两次试探仅在未对‘布拉德雷’做出反应上得出了点信息。云朵挪过，缓缓揭露出的月光一点点洒下，斜斜拉长了站在一滩血迹上的矮胖影子。
白发少年眼底倒印着冰冷的弧光。
他反手持刀、右脚无声地后撤几寸。“那么，杀了赫尔曼阁下的是你吗？”
“赫尔曼……？杀掉？”格拉特尼眨眼，“吃掉了哦。”
下一刻，陡然起步、雷霆般狠厉的斩击劈至眼前！
斩击杀气极重；格拉特尼符合他身材的笨拙地往旁边一倒、刀锋险险擦过耳朵，而尚未来的及落地，安格斯拔出手枪陡然开火！
男人手臂平稳如斯，连续三枪直击关节。
阿菲尔单脚着地、仅以此为支撑腰背如幼兽般绷起，西洋剑在瞬间划出一道弧光，格拉特尼甚至来不及反应，少年左右换手，闪电般直冲肩膀的突刺划破空气而来！“啊啊啊啊——！！！”格拉特尼轰然倒地！
他胖胖的身体在血泊里滚了两圈，膝盖、肩膀皆被子弹打得凹了下去，血液潺潺流出。
少年斜立，持剑手向下一挥甩去刃上的血迹。
他固然因为赫尔曼中将的死亡而愤怒，但并未到冲昏头脑的程度。格拉特尼身上疑点太多，他与安格斯都有意避开了要害。
“为什么要杀赫……！”
话音渐弱。在伤口迸出的红光中，两人缓缓瞪大了眼。
阿菲尔距离近所以看得清楚，断开的血管重新连接，肌肉纤维快速组合甚至露出体外、几秒钻入皮肤包住伤口。期间正是闪动着类似炼成反应，却是阿菲尔从未见过的红色反应光芒。
格拉特尼的惨叫戛然而止。
“唔……！你们……！”
矮胖的身躯爬起，他的手臂比例极其不平衡，下垂时几乎超过膝盖。如此被自己的手臂坠着踉跄两下，格拉特尼猛地看过来，“这样子很痛的！”
“布拉德雷——！”安格斯大吼。
阿菲尔闪避不及，他在被格拉特尼的大嘴叼住喉咙前堪堪抬手，迎面劈下一刀！
冲力太大只觉劈到了金属；
15岁，无论力量还是其他皆不能和10年后的布拉德雷中佐相比。亦没有炼金术加成，以一柄西洋剑抵挡人型坦克让少年连退两步。距离极近，格拉特尼像是因为马上能吃到复而面上带笑，张开的嘴中的浓重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极致恐怖；
像是足足抵抗有好几分钟，又像只过了几秒；
少年眼中猩红的眸光被压制一线，刀刃猛然破开！发出‘锵！’地一声竟从上到下被格拉特尼的鼻骨卡住！
阿菲尔顿住，复而急促地喘息一声；
在场两人神经几乎绷断。眼见怪物没了动静，一口气都没来得及松完，格拉特尼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抬起、自两侧一合死死抓住阿菲尔！
巨大而肥胖的手与其说是握住少年的肩膀，更像把整个人攥入手心。缓缓收力，期间，被劈开的头部再一片刺眼的红色闪光中再生，注视着在空中连接的肌肉纤维，直面的巨大恐怖与身体上增大的压力让少年尝到一丝从喉口泛起的铁锈味。
‘嘭！’、‘嘭！’，安格斯连开两枪。
口径6.35mm，镍铜合金被甲弹头，仅作为以防万一携带的手枪仅让目标身体一晃，甚至连引来视线都做不到。白发少年双脚离地，在压抑着的痛苦的呻吟中，阿菲尔指尖颤抖着被拽离剑柄。
‘嘭！’
安格斯睚眦俱烈。6发子弹最后一颗打入了格拉特尼眼睛！
诚如所想即使是怪物也具有通常的生理弱点。格拉特尼一声惨叫，攥着阿菲尔的双掌瞬间一松，少年陡然发狠，不顾被攥得咔咔作响的骨骼、一记鞭腿狠击上太阳穴！
沉重的军靴让格拉特尼一声呻/吟，安格斯冲过来就着关节斜入一刀；
阿菲尔身子一缩、游鱼般脱身！他脚甫一触地一手再握刀柄，向上施力的同时另一只手同时向上一推！刀刃一滞，在愈发刺耳的痛呼中白发少年手臂青筋暴露，“差不多……可以死了吧！”手腕针扎般的泛起疼痛，阿菲尔脚下兀地一拧！
刀尖划开月光、直指向天花板。
“怎、怎么这样啊啊啊————！！”格拉特尼登时跌跌撞撞连退好几步，被一块瓦砾绊倒、重重摔入已是一团废铁的军用发信器。
刀刃竖起，顺惯性甩了阿菲尔一头一脸的血沫。
在发信器附近乱撞，嘴里不断发出小孩子似得呼痛声，然而不过一瞬，红光又噼里啪啦的亮起。
简直要把意志力击个粉碎的恐怖对手。阿菲尔激烈喘息着，他被安格斯拽了一把才站稳；从后腰摸出手枪扔给安格斯，“——走！”安格斯点头，扭过身跑出两步、男人发现不对回头登时骂了一声，“有命回来了再说！”
白发少年照着格拉特尼的方向冲过去，取下赫尔曼中将的肩章；
为亚美斯多利斯奉献40年有余的阁下不知最后经历了怎样的恐惧和搏斗。阿菲尔脑中条件反射地蹦出小时候这位曾让自己坐过肩膀的场景，但别说道别，甚至来不及深深看赫尔曼中将一眼，阿菲尔在格拉特尼眼睛尚未恢复、重重地撞来时咬牙冲出房间！
瓦砾自身后擦着脸颊飞过。
照着来时的路线直冲楼下。格拉特尼晃晃悠悠跟着踏出房间。
他不用走的，昏暗不能视物的走廊，脚下一弯便张着巨大的嘴从背后袭来的怪物让两人头皮几乎炸开。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
安格斯吼道。台阶下到一半，两人一手撑住扶手直接跳到下一层，身体刚悬空，身后巨大的‘咚’地一声！烟尘弥漫，整个楼梯竟被格拉特尼撞得塌下来一大块挡住路。
安格斯诧异地停住、他反身一把抓住身后阿菲尔的胳膊直奔窗口。
少年一脚踩上窗沿、开口：“不清楚，——那家伙的恢复是炼金术没错，但流了那么多血，正常人早就死了他的质量却没有变！”
“——说人话！”
冲出烟尘，自二楼一处狭小的窗户两人接连跃下！
安格斯空中调整重心，落地，动作标准地向前一滚稳稳停住身体。
复而就势往旁边一跃给阿菲尔让开地方，白发少年滚了一头土，他胸膛快速起伏，声音夹杂气音，“违背了等价交换。……而且那种程度的恢复，与其说治愈更像是人体炼成。”
“所以？？”
“这不炼金术！我需要知道他缺少的质量是从哪里补上的！”
“……是不是还要我给你找点稿纸来？！”
学习了十多年的炼金术，一口气违背两条原则还活蹦乱跳的人今晚算是开了眼界。
嘴上说着，屈膝在地的二人分毫不敢懈怠，爬起来就跑！
果不其然，格拉特尼在窗口犹豫几秒还是跟着跃下。他们运气不好，同伴全在大楼另一侧，但就算有人全程架狙待命，橡胶弹也根本派不上用场。
阿菲尔脑中飞速翻找着记忆中看过的炼金术书籍；
很快，少年呼吸一滞，“……贤者之石？”——同期里有两个炼金术宅的直接影响，就是让其他人对他们动不动就沉溺、站在马路中间想问题习以为常。安格斯直接没问，确定阿菲尔不像是得出了什么对策，拽住少年的胳膊一下转入小巷。
烂尾楼区面积大且地形错综复杂。
在格拉特尼失去一眼视觉、在黑暗中仍精准撞来便知道他十有八九不依靠视觉，在小巷中一通乱转，暂时甩掉人的间隙两人停下，安格斯气喘吁吁地往墙上一靠。
“这样不行，我们必须分开跑。”
继续乱撞下去，无论运气不好还是体力耗尽，无疑只是‘死’和‘速死’的区别。
“那家伙八成回来追我。”阿菲尔冷静应声。“——支援就拜托了。”
安格斯张张嘴，一时没能吭声。
被两次破开脑袋，想也知道这一引很有可能凶多吉少。他面前的少年身量清瘦，挂在身上的白T恤又是泥土又是血沫，露出的两节小臂也布满了被瓦砾割破的细小伤口。
白色短发下，猩红色的眼球沉静地望过来。
安格斯想要痛痛快快的说一句就交给你了，然而连脖颈都是苍白细瘦，要仰起头才能对视的青涩面孔让男人如刺在喉。他视线落上阿菲尔斜挂在腰侧的西洋剑，暗自深深换了口气。
阿菲尔确认他的神情，压下眉毛率先道：“不是我说，我不用手都能打翻你。”
“……屁！听着、别让我明天一早带人来找你的尸体。”
安格斯按住阿菲尔的肩膀使劲捏了捏。“千万活着。我应付不来马斯坦。”
少年的眉眼因一个疏远的姓氏奇异地软化了许多。
阿菲尔一手按住剑柄，“他麻烦死了。……嗯，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说话间稍一歪头，刘海向一侧滑落少许继而露出好看的笑脸。
十五分钟后；
险些正面挨下人形坦克的一撞。
但仅是被擦过腰侧便掀起一大块皮肉，阿菲尔被逼入一栋大楼，烟尘弥漫，他背部向后死死抵上墙壁，深觉才放话说不给机会怕马上要把机会送到安格斯手里了。
“拉斯的味道！——但不是拉斯，”
烟尘后，眼睛恍然泛着红光的怪物声调顽皮的上扬，“那么，我开动了哦！”
生死瞬间，阿菲尔的视线穿过烟尘、在格拉特尼身后一顿。
张着大嘴弹射而来，阿菲尔竖起刀刃，他走出一步、复而疾跑起来！
嘴中的腥味混杂口水眼见要咬上少年的头颅！阿菲尔未挥刀，他突然下肢卸力、猛一矮身以教科书般标准的动作膝盖蹭地从格拉特尼身下滑过！
腰背向后折到极限，后脑离地险险悬了一寸。同时手一推、刀刃在交错的瞬间在格拉特尼肚皮上划开一道大口子！
额头上扑啦啦糊了一滩血；
阿菲尔没有乘胜追击，在格拉特尼从空中落下狼狈地滚到一边儿时他直冲房间另侧；四楼高度，一脚踩上窗框，发力跃起的同时向前伸直了手臂——
“……你这家伙！！”
从对面楼窗口探出身、马斯坦一把拽住少年！
男人白净的包子脸上爆出个‘井’字，“我就挪开视线了30分钟……！唔！”手臂发力把人往上一拉，阿菲尔攥着刀柄一并按住窗沿，一用力被男人拽进了怀里。
一身血，狼狈得可以的样子简直能吓死人。
阿菲尔微颤地缓出一口气。没等开口，被抱了个满怀的状态下背后被安抚的拍了拍，马斯坦手又上移，他只觉嗅到一鼻子血味儿自己也有点不好，五指轻触少年发尾，像是确认了什么才平复下来，手掌附上用力揉了揉阿菲尔的后颈。
咕噜咕噜泛起的安全感几乎要把人溺毙。
然而远不到温情的时候。阿菲尔突然反应过来，“30分钟，……你们小队一直在监视我们？”
马斯坦视线擦过少年的头顶，几声瓦砾轻响，身上冒着红色炼成反应的胖子摇摇晃晃地移到窗边儿。他肚子上的伤口正在愈合，不到十秒钟，滑开的衣服下便只有完整的皮肤。
“那个等会儿再说。你惹到的这是什么东西？”
阿菲尔从他怀里退开，谨慎地拉着马斯坦远离窗口，“一直在损失质量却能无限愈合。……杀了两次，你猜他的质量守恒定律的比例是怎么算的？”
“不不不，”
马斯坦眼神发直，“这不炼金术。”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不死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