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阴云的正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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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变！”
囚室桌边儿，和着逐渐漫开的黄油味儿、士兵撑着脑袋道：“——当头写在裁判书里怎样？还有第二天的报纸、广播之类，可比你为了那个……什么什么水坝，坐着车在西部巡回演讲听起来有意思多了。”
“和我的演讲比拿个能拿更多奖？”
“呜哇，那个以‘全体国民’（扬声）开头的傻逼玩意儿还能得奖？”
“同和/平奖棋差一招。”
士兵登时乐得不可开支。他的存在可以说得上怪异：口无遮拦，又每每在泄露出点什么信息之前住嘴。甚至不知道是作为‘异质’的一部分存在还是单纯的领域外的人。
阿菲尔面朝墙壁躺着，每每听到士兵讽刺作家一样的口吻不由得发疼。
他眼睛几乎阖上，卓绝的警惕性不时卡着上下眼皮接触的瞬间警铃大作。身后絮絮叨叨的人结束‘全体国民’的话题还没安静两秒，又问：
“那画的是什么？”
阿菲尔感觉被人指了指后背；
蔓延在青年脊背的刺青此时被绷带遮去一半。刺青线条交叠，犹如某种不详的符号攀附过蝴蝶骨，士兵没来得及细看，交叠图案和符号的刺青便随阿菲尔翻身被遮了个彻底。
白发青年显然无意多谈；
他扭过身子，最开始露出高挺的鼻梁时还是面无表情的，待彻底露出两只眼，阿菲尔似有似无地笑了下，“我觉得我的牛排要焦了。”
“啧。吃吃吃，每天不是吃就是睡。”
牛排贴着铁板滋滋烧得滚烫。这个囚室几乎没有关人的机会，只是按照常理说，——会有人给俘虏送新鲜牛排配面包黄油的？
“吃屎不好吗。”恩维之前的抗议完全没得到重视；
此时伪装成士兵模样的人造人拿起叉子、重重往下一戳，牛肉上登时出现三个难看的窟窿眼儿。摆进有面包的碟子里哗啦一推，“做些有意思的，我快无聊死了。”
阿菲尔翻身下床，“比如。”
“越狱。给我个机会把你的腿拧成麻花。”
阿菲尔赤脚走到桌边儿，执起执起小刀动作平缓地切下一块儿牛肉。
青年胸前腹前裹满绷带，整个人像遭受暴风雨蹂/躏的小树苗一样提不起力气。恩维撑着脸，看全身就一条军裤的小树苗举起手，——这是一个信号，蛰伏在通风口后的‘门卫’因食物的一时靠近骤然狂躁起来！
那些吠叫好似喉中含血的犬类；
通风口被爪子拨弄的哗哗作响，不时有涎水滴下。
恩维面无表情地听着。通风口被撞击出扭曲的金属音，不时有利爪从缝隙里探出。阿菲尔一动不动地举着手，他逗弄路边儿的野猫似地始终带有好奇心、偏过头试图通过囚室的灯光看清那些兽类的脸。
呵，炼金术师。
要不是灯是固定的这人还要踩上桌子探头去看不成？
鼻尖嗅到兽类糟糕气味儿时恩维皱皱鼻子，拖着脸无声地向上斜了一眼。
兽爪勾弄通风口的动静登时一停，‘门卫’们自喉间发出畏缩的嘶吼随即作鸟兽散。囚室重新安静下来，恩维无表情地挑了下眉头，“你管这叫有趣。——濒死体验？”
“不，”阿菲尔客观地笑了下：“是说你和它们一样吵。”
恩维面无表情。“喂你吃屎得了。”
距狩猎当夜近40小时后，一辆自东城驶来的列车结束了阿菲尔的囚禁生活。
罗伊·马斯坦通过车窗上的倒影整理军帽。为了完整这一身军装的仪式感他应该再配一把军刀。军刀皆是西洋剑制式，乍看下和阿菲尔的武器差不多。马斯坦拿在手里想了想还是放到一边儿，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绘有炼成阵的手套戴上。
整理罢仪容，他在几个下属的簇拥下走向格拉特尼；
马斯坦屈指敲敲桌子。头一点一点的人造人立刻看过来，“？”
“我们到中央了，准备下车。”
“中央。”格拉特尼随被拽住锁链起身，“想要见拉斯特。”
火车开始减速。月台如被调整焦距的广角镜生生挤入视野。
和在报纸上看到的一样，冬日处处溢满破败颜色的站台有新种下的细瘦树苗。砖瓦也像换了新的，那场与刀疤男的战斗唯一留下的痕迹便只剩几处围着护栏的立柱，明黄色的警戒线与偶尔几个或站或立的瓦匠工。
马斯坦依次找出与报纸对得上的景象；
待火车完全停下，身边的士兵低声叫了句“大佐”，侧脸鼻梁高挺，黑发下冷静得几乎凝滞的黑色眼眸才动了动。随一个呼吸的动作，马斯坦看向格拉特尼，“嗯，我的耳朵快要被你的拉斯特磨出茧了。”
“——希望我们都能见到想见的人吧。”
东部一行依次下车；
抬眼的瞬间马斯坦难以抑制地怔愣一瞬。同行的士兵也是难以反应，齐齐敬礼后，才见身前的焰之炼金术师抬手摘下军帽，面对脊背笔直、双手交叠撑在西洋剑上的军部最高领导人行了个军礼。
黑发男人口吻僵硬，“不知大总统阁下这是……”
“来接人罢。旅途劳顿了，罗伊·马斯坦大佐。”
金·布拉德雷犹如实质的视线径直定在马斯坦脸上。格拉特尼一直没作声，被眼风扫到，才低低叫了句对在场众人而言无比陌生的“——拉斯”。
觉得陌生的却不包括马斯坦。
大脑皮层接受并处理信息，他在那零点几微秒间竟是因为荒谬难以抑制笑意。
现实远比他们经历过的战争要残酷的多，——改变这个国家。说是这么说，连整个权利机构都建立在如此叫人摸不清头脑的前提下，他们此前的一切挣扎、一切忏悔，怕是同梦想一样被看做了是不值一提的渺小之物吧。
马斯坦缓缓放下手；
色彩苍白的月台，黑发男人站在苍翠色的火车前将带有打火布的手揣入口袋。他没什么表情，一如处理无关紧要的政事般想了想，询问：“布拉德雷中佐知道这一切吗？”
金·布拉德雷巍然不动，从身体内的巨大深谷发出回响。
“他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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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链紧紧捆绑四肢，睚眦俱裂的男人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眼眶滚下血泪。
单是在牢房外予以注视便叫人两股战战；
以极端残忍的手法残杀41人，皮肤黝黑的巨大野兽几针镇定剂下去不仅没有一点安静的迹象反而被激怒了般脖颈青筋暴露。皮耶罗自嗓子里溢出沙哑破碎的嘶吼。——几声喘息后，他猛一偏头狠狠撞向墙壁！
‘咚——！！’
监牢外的士兵齐齐举枪！
众人哑然注视绽开几道龟裂的墙面。
血从皮耶罗下巴滴落，安静几秒、仿佛要把所有人的神经割断似地杀人鬼再次怒吼一声、带着瓦砾和石子生生把墙壁撞凹下一大块！
“……镇定剂、镇定剂还有吗？！”
手下士兵一颤，“再打会死人的……”
士官根本懒得理这些，扭头喝道：“闭嘴！拿镇定剂过来！这个人根本不是能接受审判……？！”
士官被正面击中一拳般噎住；
地下二层、昏沉的灯光下，面色苍白的青年无表情地看着他。
狭长的走廊之下连着住有无数魑魅魍魉的中央排水系统，之上是象征公平正义的军事审判庭。处在二者的夹缝间，眼底蒙着层青黑的阿菲尔偏头与皮耶罗对上视线。杀人鬼如遭雷击般顿住；走廊骤然安静，唯有意识涣散的皮耶罗不断从喉间溢出恍若泣血的粗重气音。
“请把门打开。”
士官绷着脸、第三次给出相同的回应：“您没有这个权利，布拉德雷中佐。”
看起来狼狈极了的大总统长子腰上拴着绳子、只松松垮垮地挂了条军裤。
在场士兵没有一个人贸然问他为什么在这里、这幅形象又是因为什么。年初才到25岁的中佐眉眼尚带些疲倦的少年气，他赤脚踩在地上，身后牵着绳子另端的陌生士兵懒洋洋地打了个口哨，随手把绳子扔过来、被阿菲尔头也不回地接住。
紧盯监牢里终于安静下来的怪物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您擅自出现在这里违反相关规定，请立刻……唔！！”
士官喉口一紧、竟被卡住脖子生生提起撞上铁栏杆！
走廊瞬间大乱！几个士兵刚垂下的枪口再次抬起，但这次与制服可能逃脱的凶暴犯罪者不同，身材高而瘦削的独臂青年让他们大喊着各种制止话、手指却只敢虚虚搭上扳机。
士官因窒息而眼底泛红，双腿胡乱在空中蹬着；
他不明白传闻中性格温和的布拉德雷中佐哪来的这一身戾气。
他挣扎着垂下眼，看一片泛着水雾的模糊光晕中出现了青年细碎的刘海、笔直的鼻梁线条，以及……仿佛作为对血统的某种强调，藏在发影里，与东部战场上的伊修巴尔人同出一辙、冷冽晦暗的猩红眼球。
阿菲尔几下摸到钥匙，士官一落地登时咳得把身子蜷成一团。
士官痛苦地喉间挤出气音：“……你眼里还有没有军事法庭！布拉德雷！”
“衡量对错的始终是司法。军事法庭不是你的武器，中尉阁下。”
阿菲尔嗓音沙哑道。他动作有些僵硬地挑出钥匙、几下后门锁传来卡嗒一声，“审判我的部下的也不该是您的怯懦和什么镇定剂。”
士官大怒，“私闯监牢可是重罪！！”
士兵得到命令登时要拦。枪械碰撞声，军靴声和怒吼混成一团！——眼见场面即将失控、骤然响起的笑声却兀地打断了所有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分钟还用一根绳子拴着布拉德雷中佐，肩上有一颗星（少将）的人笑的不能自已。
“喂，——锋芒的炼金术师！你说的话和做的事儿完全是正相反嘛！”
恩维溜溜达达地走到囚室门口、随手把一个士兵扒拉开。
他伪装后的军衔极有震慑力。那被手忙脚乱扶起的士官只是面色铁青地看他，把忤逆长官的字句统统憋了回去。恩维懒得关注这些人类戏码。他占据最佳位置，看稍微偏过脸、背后纹有大幅炼成阵的独臂青年，无不讥讽地扯了下嘴角。
“三分钟。别给我多惹麻烦。”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阴云的正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