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持有的军功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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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下午的谈话，兄弟二人回到了师傅经营的肉铺。
两人下午吃了一肚子甜点，在告知不需要吃晚饭后被师傅叫住，——爱德华回头，便见自家师傅抬手干净利落地将剁肉刀钉上菜板；二人同时汗毛一炸，脚下踏着拖鞋、围着围裙的炼金术师傅抱臂靠在炉台上、若有所思道：
“下午丈夫出去采购时看到你们了。——和你们一起吃饭的那个军人，就是你们提到的那个颇为照顾你们的人？”
“不，……他是西方那边儿的。”
爱德华摸不着头脑地解释，“最近不是有大总统巡查嘛，中佐是护卫来着。”
“你们和他很熟？”
熟算不上，关系很好也算不上，毕竟初见并不是多么愉快的场景。
时到现在爱德华依旧会频繁地想起妮娜。卷缩在大狗体内、小女孩稚嫩的灵魂曾是他刻进骨子里的噩梦，父亲炼成了她，斯卡杀了她，蒙着面的维琴佐少尉又掀开她身上的白布，拿匕首和容器干净利落地收集了血液、毛发和皮下组织。
说实话，爱德华当时觉得自己离崩溃只有一线了；
而追着维琴佐少尉，他们来到了布拉德雷中佐面前。即使中佐和他的部下是唯二站在墓前，向这个小女孩深深弯下腰、献上百合花的‘大人’，残留在少年脑中的残酷阴影也很难有所转变。
阿尔冯斯高大的身体立在楼梯斜斜的一线阴影里，“不是很熟吧。——为什么要这么问，有什么事情吗？老师。”
孩子们自然理解不了大人的顾虑；
伊兹米无意干涉弟子们的判断和交际，她仅是摇头，客观又不乏倦怠的说。
“你们清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还是老生常谈，我最开始就反对你们加入军队。”
“那位中佐军功赫赫，——你们看他胸前的军功章，知道那些都意味着什么吗？”
这是生活在南部达布利斯，最普通的一介平民发出的质问。
如果是对外战争也就算了，亚美斯多利斯军政府的矛头自从几十年前便开始指向内部，最开始还是因为间谍、叛乱这些，后面开始搞起了种族主义，到现在，稍微多想一点儿的人谁都感到害怕，——在种族主义之后又会是什么？
自己生活的区域会不会因为一小点事故，纳入镇压名单呢？
不过14岁的两兄弟对这些尚且感触不深；
爱德华偏着脑袋想了会儿，“就说伊修巴尔人，他们炸了我们家乡的火车站、死了不少人。”
在东部时他们负责将斯卡引到布阵前，也是打的生死一线。
“私人的恶质行为，与政策性的屠杀，性质上是不一样的。”
“结果都是造成了无辜者的死亡，没什么不一样。”
“每个群体里都存在一些具有逆反心理的人，他们要么成了领袖，要么成了残渣。”
抱臂站在灶台前的家庭主妇神情平静，她续道：“这部分人代表不了集体。——我是说炸毁你们家乡火车站的伊修巴尔人，他们做了，不能概括为伊修巴尔的妇孺也有这种想法。而作为国家的决策，却是将这些妇孺、男女老少甚至一个民族的文化都囊括在内，是亚美斯多利斯下了判决，决定这片土地、再无伊修巴尔人的生存之地。”
爱德华还是摇头；
他尚不知道斯卡残杀了青梅竹马的父母，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觉得老师有些极端。
“中佐是个蛮不错的炼金术师。”
“从他那儿能学到东西？”
爱德华做了个鬼脸，“给我们一片树叶都能学到东西。”
伊兹米重新拿起刀柄，“看顾好你们自己。”
阿尔冯斯是无法进入睡眠的。他今夜依旧和兄长一个房间，不点灯、不说话、不制造任何声音，横在床上的盔甲犹如死物，努力模仿尚是人类身体时进入‘睡眠状态’，继而神志清醒地等待天亮。
“尼桑，还不睡吗？”
隔壁床，卷着被子的金发豆丁又翻了个身，“阿尔，我在想啊……”
“想什么？”
“那个歼灭战其实是1809年？”
“投入国家炼金术师的是那一年。在此之前，还打了好多年。”
“对哦，温丽的父母也是，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了战场当医生了。”
然后那对夫妇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的青梅竹马小时候还是蓬蓬松松的蘑菇头，上学时，会被班里的男孩子拽头发。
整个小镇只有一个天主教小学，孩子们晃晃荡荡地穿过田埂和土路去上课，温丽缺课的那几天兄弟二人也悄悄跑去看过，——背着树影，日光明媚，穿军装的人递给开门的婆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婆婆双手背在身后，表情带着股麻木的平静说：拿走，我不认识这种东西。
小女孩的啜泣声从婆婆背后黑洞洞的房子里传来；
爱德华觉得难过；阿尔冯斯拉着哥哥的手想走，他只觉如坠冰窖。
“……这个，要怎么去算受害者啊？”
阿尔冯斯沉默几秒，“师傅说的那些，尼桑认识中佐胸口的军功章吗？”
“完全不。好几个看着就是金边儿，傻死了。”
“还有一个上面的图案，看起来像双蛇缠绕的手杖。对炼金术师来说不吉利诶。”
爱德华闷笑两声，“嗯，在炼金术师看来就是指铅去掉水银的挥发性的符号，被作成军功章戴在胸口，军部的那些人难道想说中佐是大天使不成？”
阿尔冯斯也跟着笑了起来；
空洞的童音随金属轻微的卡嗒声渐渐停下。爱德华依旧是个吃得巨多、一秒入睡的大猪头，稍微排解了些烦恼，金发少年便卷缩着身体缠在被子里睡着了。
隔壁床的盔甲许久后坐起身，小声冲兄长摆摆手“晚安，尼桑。”
希望夜晚不至于太漫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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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伊泽拉取下眼镜，无语地按了按鼻梁，“大总统把其他人都当傻子吗？”
“你说情报来源？”
“各种方面。前次的国民会议将国内形势安好做纲要，这次不过是个南部视察，大总统亲自上阵解决异端分子，消息传出去不知道要扇肿多少人的脸。”
表示懒得管也不参合中央的烂摊子，阿菲尔轻松回应：“听起来不错。”
“想想大总统不愿假借人手的事情是什么。”
“严格来说，非常多。”
阿菲尔摇头，“我们在被隐瞒的状况下度过了至今为止的人生。总不能一次扯下遮羞布就变成惊弓之鸟，事事联系人造人。”
几台军部用车依次停下。开车的阿姆斯特朗少佐和后座的西部二人打了个手势，率先下去，伊泽拉准备下车的动作被制止，阿菲尔用膝盖抵着西洋剑，随手从军裤里摸出一包烟扔给亲信，“不要下车，伊泽拉上尉。”
“我不抽烟。”
“好巧，”抛来第二个小盒，阿菲尔拉开车门，“我还有糖。”
一边儿是就剩几根的烟盒，一边儿是还没有开封的戒烟糖。
伊泽拉撕开糖纸，将粉色的戒烟糖含进嘴里一颗。
西方司令部的第一头脑担当在似是而非地给上司提出意见时便思考过了所有可能性。此时，有着翠色花岗岩般冷硬眼神的男人安静地看车窗外、士兵们随大总统冲入据说出现异端分子的小酒吧，伊泽拉咬断口感劣质的戒烟糖，推门下车。
遭军部围剿的异端们，为保护首领而迎上军队的枪口。
“……不要想着过去、军狗！！”
身高接近两米的男人喉间泣血。不到两分钟，他全身多处已在刀光剑影中被通了个对穿。
狭窄的走廊中，神情浅淡的白发青年单手持剑而立。
阿菲尔未听他多言，西洋剑随下一个跨步猛地斩出亮眼的刀光！
男人怒喝，猛一矮身以生生用肩胛骨卡住刀刃，——谁料身材瘦高的青年力气也是大的可怕，阿菲尔不退反进，小臂紧绷、陡然用力向下劈斩的同时反身将男人踹飞了出去！
“布拉德雷中佐，——”
持枪的士兵在阿菲尔的示意下后退几步，膝盖触地摆出射击姿势。
这一刀几乎斩断了男人的半边身子；
可他依旧从破碎的墙面站了起来。男人眼底凝血，喉咙间喑哑着，肌肉绽出青筋。
“……啊、啊啊啊啊啊————！！”
在一众人凝重的眼神中，男人陡然肩膀耸立、肌肉以让人悚然的形式鼓胀起来。
他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变化本身而发出极其侧耳的悲鸣。指甲变长，脖颈以怪异的角度弯折，额头更是血流如注、两只黑色的锋利犄角顶开皮肤血淋淋地生长出来，不过几秒，整个人竟生生膨胀到了之前的两倍。
皮肤被拉薄，甚至能够看到身体里搏动的血管。
“……这是何等怪异的。”阿姆斯特朗少佐喃喃。
阿菲尔快速道：“少佐。”
“了解，这里交给吾辈。布拉德雷中佐前去支援大总统阁下便是！”
本该被重点保护的老爷子进来就跑得没了影。
阿菲尔纵使心里猜测横着猜测，此时也必须去充当护卫。白发青年抬步，骤然矮身躲过怪物挥来的拳头，阿姆斯特朗少佐趁机向前一步，双手扣住对方的手臂、侧身用肩膀一顶径直将人扔了出去！
身后豪腕之炼金术师与庞大的怪物战成一团；
前面则不时涌出更多更加奇怪的‘人’。皮肤灰败、长有鸟类啄的青年，留着莫西干头、身体却类似鳄鱼的男人，甚至还有人类的部分与动物的部分难以融合，体型极端不对称或者出现腐烂而散发着恶臭的人。
短短15米的走廊，走完最后一步阿菲尔扔掉磨碎过重的刀刃。
其他士兵则亦步亦趋，神情冷漠地跟随国家人型兵器踏过尸体和血河。
大总统要说躲人的功夫也是一流，士兵们将酒吧搜了个遍，这位老爷子才突然推开一个排水口的盖子，一身血腥气、哎呦两声双手撑住地面利落地跳了上来。
“阁下！”
“抓到了几个漏网之鱼，去把尸体带上来吧。”
大总统活动着肩胛骨，边吩咐，“钢之炼金术师的弟弟不知道为什么也在下面。他突然就失去了意识啊，记得把人弄上来。”
“是！”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持有的军功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