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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警告 ...

  •   最后端上一盘炖肉,格蕾西亚擦擦手,笑着看刚下班的男人换上懒洋洋的居家服,带着女儿对着炖肉欢呼起来。

      “对了,说起来,”
      格蕾西亚解下围裙,从客厅合起的书中拿出一个信封。“下午收到了这个,……寄信人是阿菲尔先生。收信人写的我的名字姑且打开看了看,但应该是给你的。”
      “——阿菲尔?寄信?”
      修斯疑惑地重复一遍。他放下女儿,接过撕开了封口的信封。

      “嗯。信头写着致修斯中佐,我没有读就放回去了。”

      “我看看,……唔?菜谱……吧、这个是?”

      格蕾西亚俯身温柔地抱起女儿,稍微担心地询问:“阿菲尔先生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修斯不敢断言。信中/共两页信纸,致修斯中佐后另起一行,标注菜名奶油炖菜后分条详细列出步骤。“应该没什么事儿,安心吧格蕾西亚。”修斯说着、眼神微凝。——阿菲尔仅有左臂,写下的字母一率向左/倾斜,信中的字迹却是正常人的右偏,……不是阿菲尔写下的,寄来菜谱又是什么意思呢?
      手稍微一动,夹在两页纸间的一张小纸条掉在了修斯腿上。
      捻起纸条。“阿菲尔那小子,就算求救肯定也是大张旗……噗!!”修斯一口茶在家人惊呆的目光中统统贡献给地板。

      左/倾的字母。潦草写着:我去监狱见冻结,出事了帮忙兜个底。 F:AGB

      ……大张旗鼓过头了吧?!这混球、这混球这这这不搞事能死吗!!!

      “……果然,阿菲尔先生他出什么事了吗?”

      格蕾西亚担心地看着飞速褪色,从头到脚变成黑白,双手抑郁地撑着脑袋的丈夫。

      “没,”虚弱地安慰妻女,“少爷他陷入了14人制修罗场,我去捞他……”

      丢下不明所以的女儿和又震惊又有点小兴奋的妻子,修斯拽起军装外套,来不及换上军裤便匆匆出门。——兜底。他能怎么兜底?在军事法庭上给这人辩护说布拉德雷中佐就出来买个布丁不小心走错了吗?
      ……可滚蛋吧。
      马斯·修斯粗暴地拦下一辆车,报出离中央监狱不远的一处面包店。

      面包店建在街道转角。修斯姑且在附近转了一圈。中央监狱正常有人站岗,冬季6点过半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隔着一排建筑,偶尔的汽车鸣笛清晰地穿过安静地空气落在脚边儿。
      不清楚阿菲尔的手段,贸然去监狱要求查看访客名单只会给这人增添风险。
      准备在一点头绪都没有的现在姑且在面包店监视着。修斯回头走出两步,隔着一条马路,单手抱着个纸袋高壮黝黑男人停下、向他敬了个军礼。

      修斯连忙快步穿过马路。走近了,皮耶罗低声说:“中佐在等你。”

      纸袋装的鼓鼓囊囊,倒是与抱着它的男人体型相称而不显怪异。最上面压着几块快要溢出来的面包。——修斯跟在皮耶罗后面,方向与中央监狱相反。大致走过两条街,又拐入小道抄近路,如是走了几分钟,在一幢五层楼高的居民楼前停下。
      像是走到了繁华路段的边缘。
      楼内装修平实却打扫得相当整洁,一路走上五楼,皮耶罗在一户门前停下缓慢地敲了两声,相隔三秒,又清脆地敲了三声。片刻后,‘卡嗒’一声门锁脆响,开门露出一张满是细小胡茬、眼神懒散的男人的脸。

      “我给布拉德雷家当过家庭医生。现在在军部医院。”

      男人示意皮耶罗锁好门,带他们进入内室。“直接叫我医生,或者朗。——搞麻药要提前弄申请,我家里没有,给那小子打了点吗啡。”

      见到正主,修斯一时除了脸色苍白过头外不清楚伤到什么程度。但想必不太好。修斯皱眉,看随手撇在地上、几乎被血染红了大半的衬衫。皮耶罗放下纸袋,拿开最上面的几块面包,剩下满满一袋子全是药品,一股脑地塞进医生手里。
      朗翻翻袋子,边说:“接线设备在隔壁房间。你先看着弄,我把东西放下过来。”
      皮耶罗点头。病床上的阿菲尔扒拉过一块面包,从边角掰下一小块儿对修斯解释,“和朋友提前商量好了。给夫人打电话说今晚住他那里,皮耶罗把电话线接过去,夫人打到朋友那我能从这儿接的到。”

      “哦,震惊万人的万博表演会。”

      修斯干巴巴应声。劝了自己两秒,他抬手一把糊上阿菲尔后脑!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让冻结打坏了?!闯中央监狱!啊?!还搞谍报这……”

      闷声拍下第二下!第三下还没来得及落手,修斯被阿菲尔忍无可忍地一把抓住手腕。

      布拉德雷少爷猩红的眼球沉沉,“皮耶罗,我的刀。”

      修斯一秒坐下,“我只是担心您,少爷。”

      “晚了。一巴掌二十刀,你自己算。”

      “……你是哪里来的黑心商人!奴隶主!做人做到这种程度不被盯上才怪!”

      如此扯淡一阵,阿菲尔没有提自己的发现以及与冻结的谈话,仅就受到攻击的事儿描述一遍。——“没有看到人?”修斯诧异。“不仅没有人影,攻击时的脚步声、衣物摩擦、气息这类,……我猜想是利用了光学原理的炼金术。但如果真的是炼金术,还要同时满足阻挡所有声音和加快移动速度——”
      阿菲尔稍顿。他眼底跳动着灯光印下明亮光斑。“结论是可行的,同一阵太难,要同时启动多个炼成阵才能满足条件。”
      “抱歉,我不懂你们的这个,……所以结论是对方是有着超高格斗技的炼金术师?”
      “一种可能性而已。”

      医生调配好药水,走到床边取下青年脖子上的绷带。

      原本的苍白皮肤与烫伤后的痕迹对比骇人。
      烫伤之上,一道有七八厘米的缝合伤还新,歪歪扭扭,安静的蜈蚣般横跨青年侧颈。

      朗开口:“脖子上一处,右侧肋下一处。我不想夸你,但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过了一会儿才觉得疼,……算是赢在了躲上。那大个子搬来两节身体我可救不了。”

      “它没想杀我。”阿菲尔淡声说。
      他抬手比了个手势打断医生,续道:“说是炼金术师,……它给我的直观感受不像人,而是杀气凝成的什么。——脖子上那下完全没来得及防备。皮耶罗将我扔到他身后。刚刚察觉到自己受伤,感觉不妙,原地向旁边滚开躲过了第二下。”
      修斯听阿菲尔形容,抱臂沉吟。
      “它可以在第一击时就杀掉你。”
      朗冷哼一声,上了药后重新缠上干净的绷带。“右肋那处也只缝了里外两层。能看到骨头,不是多了不起的伤。……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也没有心思参合,但——明显那个什么……杀气凝结的东西是在提醒你,小子,到此为止,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下次。”

      修斯身体前倾、小臂搭在腿上。衡量今天这一切所带有的寓意般,男人思索半响。

      “急匆匆的跑去见冻结。……艾丽西亚的生日宴结束到今天为止才三天。阿菲尔,如果是你自己犯事没有跑去见一个死囚的必要,你……想在冻结那里知道,或者说、求证什么?”

      阿菲尔皱眉,“死囚?”

      “先回答我的问题。”

      冻结之艾扎克。当晚立下头功的中佐事情刚结束就被担架抬走,报告全权由马斯坦负责。修斯在现场听到了些报告,什么某某街区发现炼成阵。后续处理交到自己手上时修斯才知道具体数量,大致问过阿姆斯特朗少佐,得知如果不考虑客观因素,这些炼成阵组合在一起十有八九足够发动将整个中央变成冰山的巨大炼成。
      这样的男人,其抱有的觉悟定然与动因相关。
      而让艾扎克做出拉整个中央市所有平民陪葬的动因,……阿菲尔没有说话。他视线落在自己掌心,复又偏头。

      灯光下,反光的镜片后修斯目光平和,雾气般笼罩着淡色的清明和锐利。

      ——军校时期开始的好友。

      仕途平坦。有家庭。

      阿菲尔扯面包含进嘴里。“看上艾扎克了,见最后一面。”

      朗医生手上一抖,觉得被这人满嘴跑火车跑出来的火车撞歪了腰。

      ‘我叫你来说一下不用善后了’,——浑身上下散发着这股恼人气势的布拉德雷少爷吃完面包又事兮兮地喊皮耶罗去买咖啡。坐了半个小时,没从这个从小在军队摸爬滚打的少爷嘴里套出半句话,修斯气得摔门而去。

      巨响后,房间安静下来。

      将染血的绷带用脚踢到门边儿堆起。医生坐下,眼神疲倦地点起烟。

      “你的战壕里人太少了,这可打不赢仗。”

      阿菲尔沉默几秒,看过来,“我不要不能毫不犹豫推出去、给我挡枪子的人。……说来您要加入吗?”

      气到摔火柴。“我他妈是可以挡枪子的那个是吧?!!”

      在医生家住了两晚,到了再赖在‘朋友家’会被夫人说教的程度,阿菲尔按军部医院的单人病房钱加上感谢费,让医生骂了句“腐败,国家炼金术师都吃翔去!”边紧紧攥住提款单送青年离开。
      阿菲尔拿发胶一丝不苟地将头发固定在头顶。——衣服在监狱遇到的攻击中完全穿不成,买了原模原样的白衬衫配米色背心,带上黑色礼帽返回总统府。

      “唔?尼桑你回来了!”

      路过庭院时,和女佣小姐姐不知玩着什么的塞利姆跑来。——人前是这句。要是两人单独相处准保变成‘诶,你还知道回来啊?’。
      阿菲尔表情寡淡地向女佣们点头致意。低头看向弟弟,眼神稍微柔和了些,“电影好看?”
      “好看!书也好看,——我能再买几本吗?”
      白发青年作势长长的嗯了一声,单指顶住男孩的额头把人从身前拨弄开,“等我下次求你的时候。”

      意外在走廊碰见了大总统身边的副官。
      男人抱着一沓A4纸满脸惊慌,喊着布拉德雷大总统您在哪——?您的下午茶都喝了一个小时了!今晚还有会议啊您理理我啊——!

      阿菲尔脚步一顿,转而走向主楼之后的庭院。果不其然,日常逃班的大总统先生和夫人坐在庭院一处单独修出的茶室。
      阿菲尔敲门,得到回应后加入。
      屋内的暖意扑面而来。揉和红茶与烘烤曲奇的焦香,衬托的远处副官的叫声更凄凉了些。

      对上大总统的视线,青年按在门把上的指尖微地一颤。

      北地、信件、冻结、监狱和黑影。亦如将歪歪扭扭的伤口藏入精致的衬衫下。阿菲尔反手合上门,稍微行礼,露出如阴云间透出阳光的微笑。

      “日安。先生,夫人。——刚刚回来,来同你们打声招呼。”

      “啊啦阿菲尔,来的正好,快坐下。”夫人另倒一杯红茶。“难得见阿菲尔留宿朋友家呢。果然是太久没回来了,——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抱歉,因为是小时候的旧友,所以……”

      “不要因为这种事情道歉,阿菲尔。”

      大总统爽朗地拍拍阿菲尔的肩膀,露出的一只眼睛笑的眯起。“正好来和我讲讲你们年轻人现在都玩什么吧。刚刚还是和你妈妈说,最近塞利姆,陪他捉迷藏居然像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谁让你玩来玩去都是那么几个游戏。从阿菲尔到塞利姆,孩子们会厌的。”

      “哈哈哈,真让人头疼啊。”

      孤岛般隔绝一切寒意的茶室。穿着绅士地青年中佐听着养父母的话,喝下一口红茶。那是有重量的红茶。像是要坠着他的呼吸跌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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