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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ill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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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易建明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但是除了贫穷,还有寒冷。对于他,贫穷就意味着寒冷,赚取金钱,就意味着能够支付得起温暖。他不在乎物质,物质是什么?名牌奢侈品?锦衣玉食或者纵情声色?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今年的冬天,我还会不会冷?每到冬天,即使是暖冬,他都会成日里像田鼠一样蜷缩于一隅。寒冷入骨的感觉让心脏紧缩,指尖到发梢都冻结的冰凉令人绝望。绝望到会让时光倒转到18年前的某个冬季零下的夜晚。而现在一刻,明明没有低到零下五度,他又开始觉得寒冷,裹紧羽绒服瑟缩着,对面指着他鼻子谩骂的女人是谁,她在说什么,他都不在意,所有的感觉只集中在一个冷字上,只是觉得冷,非常的冷。
蔺今再一次见到易建明是一个月后驱车离开片场的路上。这个戏打出了喜剧之王从影以来第一次浪漫爱情喜剧的噱头,《甜言蜜语》,俗气的名字,这四个字和银幕下的蔺今的仿佛隔着是赤道和北极的距离。不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或者天才能演好这个角色,因为爱情,于他,已然太陌生了,一个老男人,还能拥有什么样的爱情?还能对谁甜言蜜语?
“你该对她宽容一点,毕竟是新人嘛。”秦若儒劝他。新的女主角青涩得过头,似乎是蔺今的骨灰级粉丝,每次对戏面对蔺今就开始舌头打结吞吞吐吐,拥抱令她全身僵瑟,对视她让呆如木鸡,大家都怀疑下次的吻戏是不是要上演公主式晕倒呢?天知道她是怎么样读完四年戏剧学院还科班出身的。
秦若儒人如其名,是个外表看来儒雅过分,甚至带点学究气的男人,这样的男人的气质更合青葱的大学校园而非染缸一样的娱乐团才是。做蔺今的经济人已经是近十个年头,近十年的相处,所有的剧本戏约,广告通告甚至于蔺今的收入理财都由他一并打理,但是他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这个男人,他从来都是一副心灰意赖的样子,除了表演看不出有任何他在乎的事情。他就像传闻中一样不好相处,难以接近,寡言少语,容易暴怒又容易沉默的古怪男人。开始做他的经济人是他刚开始得到电影界重视,蔺氏搞笑刚刚进入电影市场并受到欢迎的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年轻,还丰神俊朗,应该骄傲跳跶甚至恃才放旷,但是除去银幕上夸张滑稽的形象,蔺今已经是今天这副沉郁的样子。他就是一块沉默长满苔藓的石头,让秦若儒错觉这个男人似乎没有年轻过,是的,没有年轻过,他一直都是如此苍老。
“我只是不习惯和粉丝做同事而已,这年头,无脑的崇拜者不差一个两个,但是好的搭档却难求。”蔺今撇撇嘴角。
“我只是觉得在演艺圈任何人都是从零开始,多点宽容没有什么不好,况且,她是秦总的侄女,不看僧面是不是也要看看佛面?”若儒不放弃地劝说。
“能有戏可上,不用遭遇潜规则,出道就和偶像演对手戏,何其幸运,上天简直是对她眷顾过头了,我不觉得她有什么好委屈的,相对那些永远跑龙套的小演员们。只要求她敬业,并不过分吧?”若儒气结,不再说话,蔺今的理就是真理,一针见血,无从反驳,也没法反驳,他的真理总直接地叫人心悸。
这个世界很公平,你能得到的总是有限,作为代价,总要失去一些。秦若儒这一点还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