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零年代还贷款》金声玉色

15、无

　　安平村的清晨格外热闹，隔着十里八乡也能听见陈杏花又粗又亮的大嗓门。

　　“我家二妞哎，从小就听话懂事儿，人又勤快。村口那个算命的说了，她就是生男娃的命！”

　　“那可不是嘛！我看黄家那小子配二妞简直是高攀！”

　　“苏家大姐，你说你福气咋这么好，不光生的儿子有出息，孙女儿又这么会嫁。唉，羡慕死我咯！”

　　陈杏花被左邻右舍夸的红光满面，笑的合不拢嘴，嘴上还要谦虚几句，哪里哪里，这都是命罢了。尾巴翘的差点儿没上天。

　　舒小小偷偷往门外瞄了几眼，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嫁人呢，不就订个婚嘛，这也太兴奋了吧？

　　“死丫头！还不赶紧出来？等人请你啊？！”

　　秋娅凤看到角落的舒小小，一把扯过。她心里窝着火，苏娇和黄二娃这么一订婚，老大家一下子日子又过的好起来了。整个苏家所有人都过的越来越好，只有她，只有她好像什么都没变过！

　　她能甘心吗？她秋娅凤的命不应该是这样，绝不应该是这样！

　　“嘶～”

　　舒小小捂住肩膀疼地直打哆嗦，她咬了咬牙，趁着秋娅凤侧头的机会狠狠推了她一把。

　　秋娅凤没想到舒小小胆子居然这么大，一时反应不急，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把一旁整理东西的刘美华也吓了好大一跳。

　　“三弟妹，这咋了？没事儿吧？”

　　“死丫头狗杂种！！你给我站住！！”

　　刘美华放下东西去扶秋娅凤，还没等站稳，秋娅凤大喝一声，青绿着脸，一瘸一拐地追了出去。

　　“你当我傻啊？你觉得我会站着白白给你打吗？”

　　舒小小虽然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但胜在年纪小，跑起来轻的跟快要飞起来似的，一边驾轻就熟地躲着秋娅凤伸过来抓她的手，一边还能回头冲她做鬼脸。

　　“反了！反了！我是你妈！！”秋娅凤跑的气喘吁吁，腿又疼，看着舒小小的眼神慢慢怨毒起来：“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你！”

　　这边陈杏花和几个街坊邻居也听到了声音，陈杏花正兴高采烈地享受着被人群追捧的感觉，突然被打断，心情一下子变差了，脸拉的比驴还长。

　　“苏婶子，我们改天再来啊。”

　　“呦，你瞧这太阳老高了，我也得赶紧回去做饭了，那就不打扰了嘿。”

　　街坊个个都是有眼力劲儿的，一看情况不对立刻脚底抹油开溜，个个儿都没了人影。

　　“吵什么吵！天天就知道吵！”陈杏花扫了兴，拍拍裤腿上的灰，自动忽略舒小小，只瞪了秋娅凤：“去把你大嫂叫下来，这都几点了？还去不去黄家了！”

　　别以为她看了看不出来，从老爷子把广华弄进厂里之后，她这儿媳妇儿就一天到晚板着一张死人脸，再好的心情都被她糟蹋了。

　　“妈！”

　　“你还想顶嘴？！”陈杏花眉头一竖。

　　秋娅凤恨恨地瞪了瞪舒小小，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去了。

　　“大的小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陈杏花暼了暼舒小小，啐了一口。

　　苏家在整个村里算是大户人家，和苏娇订婚的又是村委的儿子，怎么着排面都是要有的。

　　贾静兰一大早就开始给苏娇打扮，拿了她年轻时最好看的一条裙子出来给她穿上，又找了朵红头花戴在她头上，看着要多精神有多精神。

　　苏北平也穿了套中山装，一家子浩浩荡荡地朝黄二娃家走去，一路上不知收获了多少羡慕的目光。

　　舒小小躲在刘美华旁边，依旧是一身灰色的麻衣，上边儿打了总共八九个补丁，瘦瘦小小，在人群中尤其扎眼。

　　“真是造孽啊……”

　　吉祥婶摇了摇头，再次暗叹老苏家的不厚道。

　　都是别人家的家事，她就算再看不过眼又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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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家离苏家不算太远，在这个食不果腹的年代，黄家住的居然是自带院子的砖房。

　　看着还颇有一点富丽堂皇的样子。

　　连舒小小都微微皱眉，更别说老苏家的其他人了。除了苏北平，贾静兰和刘美华之流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苏娇的笑容收也收不住。

　　这就是她日后要嫁的地方，只要嫁给黄二娃，以后什么好东西她拿不到？

　　“伯父伯母，亲家母！快快快，快里头坐，等你们好久了呦！咋才来呢，二娃！还不赶紧给你丈母娘敬茶！”

　　还没进门，一身碎花红袄子的牛桂花就兴冲冲地迎了出来，丰满的身躯一下堵住了整个大门，把光都挡了一大半儿。

　　“不用不用，我们自个儿来就行。美美，你带着妹妹们和二娃去玩吧。”贾静兰受宠若惊。

　　黄二娃从门口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给苏家二老和贾静兰打了招呼，理都没理秋娅凤和刘美华，秋娅凤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刘美华依旧保持微笑，神色却也稍稍不自然起来。

　　黄金忠也笑呵呵地上来和苏北平打了招呼，随后拍了拍黄二娃的肩膀，示意他去和苏娇说话。

　　这还是舒小小头一次见到黄金忠本人，可别说，和黄二娃长得还真像，年轻的时候样貌应该不差。

　　“三丫，走吧。”

　　苏美美看舒小小还留在原地发呆，立刻过来拉她。

　　至于苏娇，都不用苏美美拉，她早就凑上前和黄二娃攀谈开来。黄二娃穿着一件大红的唐装，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比那天舒小小见到他时提了一倍，看着颇有点儿人模狗样了。

　　黄二娃喜欢苏娇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娶她他也没啥不开心的。

　　“大姐，我们啥时候能吃上饭啊？”

　　舒小小仰头拉了拉苏美美的衣角。

　　苏美美虽然在笑，但脸色并不好看，显然是怨恨苏娇抢了她的未婚夫。

　　舒小小也没啥好开导她的，总不能和她说，你喜欢的那个黄二娃一看就是个渣男，让给你妹妹你也不亏吧？

　　“啊？”苏美美回神，奇怪地看了眼舒小小：“马上就能吃了。”

　　她这个三妹自从落水后脾气越来越古怪，她压根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她三妹以后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离她越远越好就是了。

　　舒小小了然地点头。

　　两个大圆桌已经在院里摆好了，就等大人们互相寒暄之后上菜。

　　饭菜的香味从后堂飘到了前厅，她的肚子也向她发出了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