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红流量【娱乐圈，强强互攻文】》乔木郁郁

53、父与子（中）

　　报告是肖道清和陈浮一起拿的，一式两份。陈浮翻开自己手里那份，首页就用加粗的黑色宋体字写着：确认亲子关系。陈浮继续往后翻，染色体基因序列对比图，他也看不懂，又翻回到前面，盯着那六个字看。
　　梁冰确实是陆叔叔的亲生儿子，却和陆遥一点也不像，这是怎么回事？肖道清像是看出了陈浮的疑问，轻描淡写的说，“陆遥是养子。”
　　陈浮猛一听有点震惊，但是过后想一想，陆遥那种近乎神经质的敏感，那种竭力想要抓住一切的不安……他应该有过一段并不安稳的童年。记得以前在大学于峰就经常说，陆遥不像娱乐航母的少爷，没有那种公子哥的劲儿。看来又让疯子猜中了，那货真是个鸡贼。
　　“你抓紧时间去跟梁子说，咱们明天就见面。陆哥等了19年再多等一天他都受不了。”
　　“好，那师兄我回去了。”
　　陈浮没有马上找梁冰，而是发了条微信，约陆遥出来见面。
　　还在那个隐秘幽深的日本料理店。店内流水潺潺，绿植苍苍，算是帝都桑拿一样的暑气里难得的自然清凉。
　　陆遥苍白这一张脸，即使带了一副平光镜，还是掩不住眼下的黑眼圈。嘴角的伤遮了又遮还是能看见些许的青紫色，也不知道是他穿的衣服太肥还是他又瘦了，反正衣服在身上晃荡的厉害。
　　“还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陆遥说。连嗓子都是哑的。
　　“圈子就这么小，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陈浮漫不经心的说完，随手扔给陆遥一个牛皮纸袋。“打开看看。”
　　陆遥见袋子有些熟悉，心里一沉，原本就微凉的指尖越发冰冷，摩擦在牛皮纸袋上，让他忍不住打起了冷颤。他曾经拿到过一模一样的牛皮纸袋，用一模一样的方式打开，看到一模一样的文字，他一点也不意外。
　　证实亲子关系。为什么这六个字不属于自己呢。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陆遥问。
　　“问我干什么？”陈浮怎么也没想到陆遥竟然还变成一块滚刀肉，油盐不进，也怒了。伸手越过矮桌，一把抓紧陆遥的衣领，把他整个人都拽了过来。“你明知道他是你弟弟，你不认他也就算了，还耍他？你告诉我为什么？”
　　陆遥伸手用尽力气才摆脱陈浮的桎梏，他拢了拢自己被撕坏的T恤领子，梗着脖子注视着陈浮。
　　“你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陈浮拿过茶杯喝着清茶，也不看陆遥，安静的等着他继续说。
　　“因为我喜欢你，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
　　陈浮手顿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如常，滋溜滋溜的喝着茶水。
　　“你好像并不惊讶。”陆遥的声音都颤抖了，气也不是，怒也不是，伤心失望都不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陈浮现在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我喜欢梁子，所以你喜不喜欢我不重要。”
　　陆遥一直强撑着的自尊，瞬间崩塌，他十几年来唯一的自我安慰，就被陈浮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的摧毁殆尽。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陆遥咬牙切齿，几乎字字泣血的说，“当年就是我把小远扔掉的。”
　　“咣！”一声巨响，矮桌，茶壶，茶碗，一瞬间全砸到了陆遥身上，茶水茶叶泼了陆遥一身。他怎么也没想到，一贯温和对什么都懒懒散散的陈浮，竟然掀了桌。可见是怒急了。
　　陆遥被砸的生疼，却舒展眉头嘿嘿的笑了。得不到你的爱，得到你的恨也不错。
　　“今天咱俩说的话，不管什么都留在这屋里，我不想让梁子听到不干净的东西。如果你敢再伤害他，我绝不放过你。”他宁愿梁冰相信自己是走失的，也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是被人、被自己的哥哥遗弃的。他不想梁冰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十几年前的老伤，既然梁冰忘掉了，那他就帮他抚平。
　　陈浮难得大步流星的出门，带起的风把纸门扇得颤抖不已。
　　“这屋里的损失回头都记我账上。”
　　陈浮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摩挲着牛皮纸袋抽烟。他怎么也想不到梁冰是被遗弃的，他不敢想那样一个小孩，在找不到哥哥找不到家的时候，是怎样的无助和绝望，以至于他连那段记忆都遗失了，不愿意再记起。
　　只是随便脑补了一下，陈浮就心疼的厉害，微微眯起的眼睛，露出狠厉的光芒。
　　他不会放过陆遥的。不管他是自己多少年的同学，不管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一支烟燃尽，陈浮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拿着牛皮纸袋上楼。晚上梁冰才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
　　“今儿个给彩妆快闪店剪彩，临走非让我拎一袋子化妆品，哪天你看见三姐帮我带给他。”要说厂商是真热情，代言费也出了，出场费也给了，临走还给拿东西，有时候他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这钱挣得忒容易了不说，还顺人东西。
　　“你还真想着她，我是她表弟，你是她亲弟。”陈浮笑着逗他，一看见梁子，那些恶心事就都被冲散了，只剩满满的快乐。
　　“我就这么几个亲人嘛，多好都是应该的，再说这点东西算什么啊。”在梁冰心里，陈浮，队长，三姐，大周都是他的亲人。
　　“也许你还有别的亲人呢？”陈浮说完，纸袋递上。
　　“这是什么？卖身契啊？你要让我卖给你我肯定麻利儿的签上名儿。”梁冰转身去茶几上拿笔，却在看到检验报告内容的时候，手一松，笔掉再光可鉴人的欧式地砖上，“啪嗒”一声。
　　“哥，这是什么？”陆西丰和梁冰证实为亲子关系。梁冰看着这一行字，震惊到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陆遥的父亲陆西丰，其实是你的亲生父亲。”陈浮其实不愿意说出这种狗血家庭伦理剧才有的台词。但是他只能这么表达。
　　“你是说陆遥是我亲哥？我是他爸的私生子？”梁冰被惊得变了调，自己已经失去的初恋竟然还是一场德国骨科？
　　“陆遥只是养子，你才是陆家的亲生儿子。”陈浮把鉴定报告从梁冰手里抽走，紧紧的抱着他，止住他的颤抖。
　　“那我妈呢？我妈是谁？”令人震惊的事实几乎抽光了梁冰的力气，他把脑袋搭在陈浮的肩膀上，声音几不可闻。
　　“4岁那年你和陆遥出去玩走失，然后才被后来的母亲领养。”陈浮唯一一句欺骗梁冰的话，就是这句。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是真的吗？哥，你告诉我。”
　　陈浮才说了谎，虽然是善意的，但到底有点理亏。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把在梁冰回来之前找到的新闻拿给他看。“影星吴芳和陆西丰的幼子走失，现已报警全城寻找。”“寻找4岁走失儿童，身穿深蓝色带毛领羽绒服身高120cm,体重25kg，腰上有红色圆形胎记，找到有重谢。”“企业家陆西丰向全国走失儿童寻找平台捐款300万。”
　　梁冰沉默的看着那些新闻，想到的是他当交警的那一年，也没少帮人找过孩子，没想到这一次遇到这种事的是他自己。他想起那些父母找不到孩子时焦急的语无伦次，找到孩子时的如释重负的放声痛哭。他不敢再想下去，不敢想象他父母因为他的走失承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
　　“他们好吗？”梁冰问。
　　“呃……这个……”陈浮正掂量着这话怎么说，毕竟梁冰的养母才去世一年多，再告诉他生母早已去世，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陈浮还没想好怎么说，梁冰那边笔记本上的百度百科网页已经打开了。吴芳1965——2002，他的亲生母亲竟然在他走失两年后就过世了。
　　“我还真是没有母子缘呢。”梁冰虽然竭力想做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但是囔囔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梁子，这不是你的错。”陈浮撩开梁冰额前短短的碎发，轻轻的吻着。“是陆遥没有看住你，小孩子找不到家没有错。”
　　“陆遥……其实早就认出我了吧。”梁冰拉着陈浮仰躺在波斯羊毛地毯上，语气笃定。“不，最开始他没有认出我，背着人的时候他也愿意和我像情侣一样相处。但是有一天晚上他没回来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开始拒绝我，不断的拒绝。在外人面前又表现得很关心我，就像哥哥一样。”
　　“也许时候他就已经确定我是他弟弟了，只是他不愿意认回我，他甚至想让我做掉腰上的胎记。但是又觉得愧对我，所以在很多事上又对我特别关照。”
　　梁冰到底警校出身，学过刑侦，给他一点线索他就能推理分析得几乎分毫不差。唯一没有猜到的大概就是，他的走失不是因为陆遥的疏忽，而是遗弃。
　　“你对他还像以前一样吗？”陈浮知道梁冰即使不再喜欢陆遥，也不曾恨他或者怨他，甚至还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过他。他不想梁冰再和陆遥有什么接触，他怕陆遥说出伤害他的话。
　　“我暂时不想见他。”梁冰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和陆遥见面，叫哥也叫不出口，那么就像所有前任一样，不如不见吧。
　　“放心，明天原本也只有陆叔叔一个人来。”
　　“你说他见到我会失望吗？我有没有长成他想象的样子？”
　　梁冰注视着他，浓密纤长的睫毛颤动着，让陈浮忍不住心疼。今天净心疼了，早晚心绞痛。
　　“傻孩子，孩子长成什么样，都是父亲的心头肉。何况你世界第一好看。”
　　“真的？”
　　“真的。”
　　“那我们也要个孩子当心头肉吧。”
　　“又胡说，你生啊。”
　　“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