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双秀]《岁月已晚》》晦弦

6、短篇完结

　　原无乡记得，他第一次遇到倦收天的时候——
　　“你好，我叫原无乡，是素还真派我来作你搭档的，以后还请多关——诶？喂！”
　　原无乡还没说完，只觉得腕上一热，紧接着就被拽了个趔趄，还没等他跟一屋子惊讶的众人道个别，就被初次见面的搭档拖着跑了。
　　从议事堂的门里被拽出来，在这西洋风格的古堡建筑里穿过一个个回廊。等倦收天停下来反手关上门时，原无乡已是一路喝了好几口风，饱得直想打嗝。他看着眼前同样跑得气喘吁吁的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呃，北大芳秀关照人的方式，还真特别哈……”
　　他们身处的是一间私人房间，因为很显然没人会突然跑到别人房间里说事，所以这应该是倦收天自己的房间无误。
　　房间的摆设不过是魔吞不动城的一贯风格，墙壁上常明的烛火映着眼前这人稍有些婴儿肥的面颊，镀上一层柔和的暖黄。
　　不知怎的，偏让原无乡想到了西洋蘸着奶油的松软蛋糕，该是甜的。
　　然而下一瞬，还穿着燎宇凤行头的倦收天直接将他抵在了墙上。
　　原无乡一惊，但身在不动城之内应是没有性命之忧，他抬头不解地看向倦收天。
　　虽然气息不稳，但倦收天满眼的冷肃倒是展露了个十成十。那眼神中的情绪说不出的复杂，且不管哪一种，都不该是和自己搭档初次见面时该有的那种。
　　有惊有怒，大约像——见了鬼？
　　原无乡被那直视自己双眸的眼睛瞪得有些发毛，于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顺了口气，又瞥了一眼倦收天撑在他身侧墙壁的手。
　　那手微颤，掌力入墙三分，硬是在坚硬的墙体石砖上压了个不深不浅的掌印坑，在烛火微摇的当下，凹凸感来回切换，显得极不真实。
　　想来这一掌要是冲着自己脑袋招呼……
　　噫——！
　　原无乡似有意似无意地打了个寒颤，还是收敛了几分俏皮，老老实实带上了些正色，“呃咳，幸会？”
　　同时他在脑海中飞速检索了一下记忆，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真的没见过魔吞不动城这一届凤凰宫的代表倦收天，所以谈不上欠这人钱，更谈不上欠这人情——
　　不然凭原无乡对自己记忆力的自信，这么特别又好看的眸子，他原无乡绝对过目不忘，没道理到现在还一星半点都想不起来。
　　“你入主了银豹宫，是么。”
　　谢天谢地，未来搭档总算是开口跟他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但没想到婴儿肥语气居然像是三九寒冰，原无乡捧着略感失落的小心脏，如实答道，“如素还真所说，是的——”
　　话音一落，但见倦收天倏然收手，门一开，人就夺门而出没了踪影。
　　原无乡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外走廊，一头雾水，摸了摸下巴做思考状。
　　“呃、我说错话了？”

　　倦收天直接卸了素还真房间门的时候，素还真正在里面和时间城主喝茶。
　　门板落地飞散而出的木屑飘在茶汤上成了点缀，顺带扑了两人一头一脸的木渣渣。
　　“哎呀，记得修门。”
　　城主吃掉了手上最后一小块尚未在木屑中牺牲的曲奇饼干，起身绕过了素还真，去了另一个里间并带上门。
　　台风尾什么的，能避则避，还是少扫点得好。
　　于是房间里就剩下素还真和倦收天两人。
　　素还真也不着恼，将染了木屑的茶水倒了，语气平静，“何事如此紧急？”
　　“我拒绝原无乡做搭档。”
　　挑眉一愣，素还真看向倦收天，“你是说，你拒绝银豹做你的搭档？为何？”
　　“不合。”
　　“这么简单？”
　　“对。”
　　距离这人刚遇到原无乡，就好像生怕被别人抢了宝贝似的拖着人就跑这事儿，也不过才过去一刻间而已，现在居然又要求换搭档？
　　这脸翻得可是比翻书要快。
　　而且这理由，怎么看都很是牵强。
　　素还真沉吟片刻，但面上做到滴水不漏，将手中茶杯放下后起身踱到倦收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做足了惋惜而又无奈的表情，蹙紧了那一对漩涡眉。
　　“抱歉，暂时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将来如果有人加入，我会帮你换个搭档。但这段时间，还得劳烦好友无论如何不要告诉他你想换掉他之事。”
　　“嗯？”
　　“打击战友的积极性，终是不好。”见倦收天一脸疑惑，素还真似是有莫大苦衷地苦笑着摇头叹气道，“更何况，近来形势不太好啊……”
　　素还真说得语重心长，话到一半，自然是等着别人来给他送话题的。
　　“哦？怎么？”
　　“你也知道，我们魔吞不动城是在为时间城调校过去时间里的不稳定因素，所以才需要你们回溯时空处理一些走偏的时间事件。不过最近有组织在打穿越时间改变某些既定事实的主意，若他们得逞，时间混乱乃至崩溃都极有可能。所以你们多个搭档平日一起行动，要安全些。”
　　但见倦收天抿了抿嘴唇，似乎陷入了思考。
　　“也是为了原无乡安全考虑，毕竟目前不动城内只有你还无人组队，”素还真趁热打铁，又道，“如何？可以暂时留下原无乡吗？”
　　约摸见素还真说得诚恳，倦收天捋了手中拂尘，淡淡地道，“不让他做回溯时间任务的话，可以。”
　　素还真闻言一笑，“作为搭档，执行什么任务，如何执行，当然是由你们自己来定，你何时见吾插手？”
　　“那好。”倦收天一甩拂尘，这便转身要走，“不打扰你休息了。”
　　“嗯，好。”
　　目送倦收天消失在门口，素还真又回到桌边为自己添了杯茶，喃喃自语，“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见倦收天已走，城主从里间溜出来，掸了掸周围木屑，坐回茶桌边，“搭档讲的可是配合，如果不合拍，战场上送命的概率反而是比单人要多一倍，倒是不如分开。”
　　“哦？城主果真如此想？”
　　“九轮天紧逼在即，魔吞不动城首当其冲，我可不想这个关口多添变数。”
　　素还真抬手给城主也添上新茶又道，“事情可能不简单，不过若真紧急，过不了几日，他还会来找我。”
　　“哦，那你记得再准备一扇门备用，哈。”
　　反正损坏的又不是他城主家的门，城主没心没肺地劝告着，顺便喝了口素还真亲手沏的茶。
　　约摸看在茶不错的份上，城主这才又摸着良心说了句公道话，“听我句劝，若是他们不合，不如趁早另作安排。”
　　“好，素某谨记。”

　　原无乡到底是不知道初见那天倦收天一溜烟没影儿是去了哪里。
　　只不过这人回来后神色缓和了不少，又带着他在不动城内四处看看熟悉下环境。虽然还是那么不苟言笑，但终归是肯好好跟他说话，之后一起训练更是多有切磋互相指导，看不出有何异样。
　　非要说的话，倦收天约摸是一个人惯了，不是那么愿意和他多有来往，切磋训练，更像是例行公事。
　　等冬天过去，原无乡倒是也习惯了这个看起来冰冷，实则对自己还算是照顾有佳的搭档。比如，但凡回溯时空处理的危险任务，倦收天都会自己上，而其他只需要在不动城或时间城内走两趟的简单任务，就会交给原无乡……
　　日子过得稍微有那么些无聊——
　　原无乡抱着框洗净的胡萝卜盘腿坐在地上啃，边啃边如是想着。
　　他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的线条莹莹泛着火光，恰有几分熔岩裂隙的错觉。
　　说来也怪，不动城中六座高塔，中间围着个天井似的空地，其中遍植百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花圃。原无乡起初没注意过，只当素还真品味高雅，随意给造了个可供休憩的小景而已。但前几天倦收天又出任务的时候，原无乡自己一个人无聊索性就在花园中散散步，这才发现墙根处丈方余地竟是种着片胡萝卜？
　　还从未听说胡萝卜什么时候也跻身进入了观赏植物的行列，原无乡看着那片胡萝卜咽了口口水。
　　因为对于原无乡来说，胡萝卜的作用有、且只能有一个。
　　于是原无乡费了小半天的功夫，用快雪银钩将那片土地翻了个底朝天，把里面的胡萝卜都刨出来洗净装好，又回到了一直守着的法阵前坐着品尝劳动成果。
　　冰凉又带着点甜的胡萝卜咬起来嘎嘣脆，胡萝卜特有的香味留于唇齿舌尖，别有一番风味。
　　原无乡心满意足地品着胡萝卜，心道也不知是自然生长还是有人栽培，这大约真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胡萝卜了。
　　就在原无乡醉心于胡萝卜之时，面前法阵中忽然昊光一现，阵纹火光如流炎似地转了起来，里面影影绰绰现出了个人形。
　　原无乡噎了口胡萝卜，心跳随之忽然加速的同时摸出个胡萝卜递了上去，笑眯眯地看着刚从阵里化形出来的人。
　　“欢迎回来，好友，吃胡萝卜吗？”
　　说完这句话原无乡就后悔了。
　　因为眼前的倦收天不仅没有高兴地接过去与自己一同品尝劳动成果，反而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且可能太过震惊，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莫非，这胡萝卜是倦收天种的？
　　还是，他觉得这胡萝卜里有毒？
　　“没、没毒的，”原无乡略有些心虚地收回了手，小心翼翼地笑了笑，“那个……你要是不喜欢，我做成饼给你吃？”
　　倦收天是爱吃饼的，相处若久，原无乡对他这点还是摸得很透，往常无论气氛多么尴尬，只要原无乡拿出自己做的烧饼，倦收天总能暂时放下戒备，与他就着烧饼小酌几杯。
　　然而眼下原无乡自然没法凭空变出烧饼，于是尴尬僵持了数秒，直到倦收天将拂尘挂在肩头，单手从原无乡那里拿过了胡萝卜，瞪着那胡萝卜半晌。
　　“你……喜欢吃胡萝卜？”
　　不知这到底是不是送命题，原无乡在心底悄悄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不知到底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的好，于是出口就变成了——
　　“……喜不欢。”
　　见倦收天眉心似是越皱越紧了，原无乡这才自暴自弃地喊道，“喜欢！喜欢！非常喜欢——！”
　　也不知这句话戳中了倦收天什么神经，他手一抖，像是扔了个烫手的烙铁似的把手中胡萝卜给扔了出去。
　　“喂喂！不可以浪费粮食！”
　　大约是出自对每一个胡萝卜的珍惜之情，原无乡此刻顾不得倦收天异状，转而拾了那胡萝卜回来又道，“晚上给你烙饼吧，祖传秘方，保证好吃！”
　　原无乡自说自话地把胡萝卜放回框里，挎着篮子直起身来，顺便挎上了倦收天的胳膊将人往自己房间拐带，“你这次回溯时间一呆就是数日，一定累了，下次换我回溯时间也可啊。”
　　“不行。”虽然倦收天上一秒还在愣怔，但下一秒的回答依旧斩钉截铁。
　　“唔……也没关系，那明天你有时间吗？”
　　“嗯？有。”
　　“那我们来练合招吧！我看其他搭档都有在练自己的合招，我们也——”
　　“不行！”
　　倦收天这两字说得恶狠狠的，原无乡也是愣了一下，手上一松，倦收天如初见一般又跑得没了踪影。
　　剩下原无乡眨巴了两下蓝宝石似的眸子，困惑非常。
　　“我……又说错话了？”

　　于是，素还真房间的门第二次被粗暴地卸在了地上。
　　负责不动城整个后勤的屈世途痛心疾首地仰头望着天花板，欲言又止，欲哭无泪，最终却只抖了抖唇，在心底老泪纵横。
　　“倦收天啊，门板很脆，经不住你一掌，下次当心啊……呵、呵呵……”
　　“无妨，”素还真放下手中毛笔，抬眼看向自家老管家，安慰道，“你可去问时间城主要修缮费。”
　　“咦？为何？”
　　“你去便知。”
　　屈世途将信将疑地走了，就剩倦收天和素还真立在当场。
　　倦收天站在一地门板的残骸中，严肃而又认真地道，“请让原无乡退出不动城。”
　　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的素还真很是淡定，把毛笔一搁，他抬手一请，示意倦收天落座，“理由？”
　　倦收天不为所动，只抿了抿嘴，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想救他……”
　　“咦？有援救任务吗？算我一个如何？”
　　一听这声音，倦收天一直握着拳的手险些直接打出去。他一转头，见门边探进来一个脑袋，那脸上还带着柔和笑意，一如这人平日，谦和如水不争不抢，却又不失准则。
　　就听原无乡又道，“阿倦最近一直在做回溯任务，应该也累了，如果有救援之事，不妨算我一个吧，老大。”
　　素还真看着一脸惊讶又焦急的倦收天，终于良心发现地开口打了圆场，“计划尚未确定，不急……对了，原无乡，晚上有莲蓉酥饼吗？”
　　素还真笑起来也很好看，虽然和倦收天一样有点婴儿肥，不过如果真要形容，大概就是清清淡淡的莲蓉味儿的。
　　既然计划未定，原无乡应了便转身离开，临走还不忘关照素还真如果有任务别忘了叫他。
　　只觉自己终究是没看错人，素还真很是满意。
　　“你的搭档很替你着想啊，说吧，发生了何事？”

　　也不知自己搭档到底和素还真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倦收天回来的时候心情又稍好了些。
　　原无乡想，听说素还真和疗灵师认识，大约是跟着学了几招安抚人心的法子？改日该做些莲蓉酥饼去道谢，顺便请教请教，好下次自己给倦收天顺毛。
　　毕竟搭档嘛，能内部消化解决的，自然不要假他人之手才更能培养感情。
　　原无乡一边揉着面团，一边看着那边心平气和地擦拭金剑的倦收天，不知不觉露出了迷之笑意，神游方外去了。
　　然后冷不防鼻尖一暖，他这才发现倦收天竟是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正用手指轻轻刮着他鼻尖。
　　倦收天的指尖意外地温暖，动作轻柔，倒更像是在抚摸小兔子粉嫩的鼻头。
　　许是见原无乡一脸震惊，倦收天轻咳了一声解释道，“面粉，粘鼻子上了。”
　　“啊？哦！呃、谢谢，嘿嘿——”
　　原无乡说着赶忙用没粘上面粉的袖子蹭了蹭脸，对这个素日向来不敢与自己多有肢体接触的搭档投以难以置信的目光。
　　但倦收天视若无睹，语气极为自然地道，“需要帮忙吗？”
　　“呃……”正想着要给素还真做一个月莲蓉酥饼以示感谢的原无乡倏然回神，会心一笑，“那帮我加些水？面团好像有点干了。”
　　“好。”
　　“再加点面？又有点湿了。”
　　“嗯。”
　　“再……”
　　……
　　总之，在倦收天的帮助下，原无乡揉了一个巨大的面团，怎么看也不是倦收天一个人能吃下的份量。
　　不过原无乡心情很好，好到连烧饼上的芝麻都多撒了很多，做了几大锅各种口味的烙饼，送去分给整个不动城的人还有剩。
　　一直安安静静跟着原无乡身后帮忙送烧饼的倦收天直接打包拿走了，说是明天早上就能吃完，不用担心。
　　原无乡看着那分明是一个成人两天都吃不完的份量，不由得心尖一颤，咽了口口水道，“我还是担心的……”
　　“担心什么？”
　　“担心你会消化不良……”
　　“哦，不会，”倦收天说着，从容地从包袱里随手拿出个糖酥饼，咬了一口松软的酥饼皮，“明天准时校场见。”
　　“嗯？”
　　“练合阵。”
　　闻言，原无乡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只给素还真做一个月的烧饼怕是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啊。

　　距离原无乡第一次实践这件事其实也不是太远，大概不过第二年的冬天而已。
　　当原无乡抱着一筐莲蓉酥饼站在素还真门前的时候，人虽然明显疲惫，却依然是面带笑意的。
　　只不过这种笑意在素还真看来，倒是衬托得那种疲惫之感更甚。
　　所以往常极其喜爱莲蓉酥饼的素还真面对那一筐的酥饼，头一次面露难色。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
　　原无乡洒然一笑，“就聊聊？可以么？”
　　素还真叹了口气，将原无乡让进了屋，引着人到桌边坐下，又抬手给倒了茶，拿出几块酥饼当茶点，这才小心翼翼地又道，“你、去后山看他了？”
　　“嗯，是啊，刚回来。”原无乡说得没心没肺，拿起一只自己做的饼啃了一口，又喝了些茶顺了顺喉咙，浅浅一笑，“我还顺便把园子里的胡萝卜收了，按照好友的说法留了些作种子，这样才能一直有得吃。”
　　见原无乡这般“开朗”，素还真微微皱了皱眉，“那片胡萝卜地他种很久了，认识你之前就在种。”
　　“诶，”原无乡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认为。”
　　“哦？”
　　“如果在另一个时空认识过我，也算是认识过吧？”
　　素还真抬头看着那双蓝宝石的眸子，第一次觉得它除了以往的随和之外，竟是还多了三分犀利之色。
　　只听原无乡又道，“我猜，好友两次从我面前跑开来找你，应该就是为了这个吧。第一次告诉你，他见过我；第二次告诉你，我爱吃胡萝卜，所以他肯定回溯时间里见到的是我。只是那边的我，大概，呃、过得不算好？”
　　素还真摇了摇头，垂下眼帘，“第一次，他说要换搭档，第二次，他说要你离开不动城。”
　　原无乡噎住了，瞪大了眼睛，“这么绝的？”
　　“不错，”瞒者瞒不识，素还真呷了口茶，忽觉心口不是那么堵了，“但是第一次，他未言明原因。第二次，我以一个实际的问题，让他安心。”
　　“什么问题？”
　　素还真叹了口气避开原无乡目光，似是隐隐有些愧疚，“两个同一时空的人，是不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回溯时间里的。所以回溯时间里的银豹，不可能是你。”
　　“原来如此，”原无乡若有所思地点了头道，“难怪他回来愿意与我练合招。其实你也没说错，因为如果一方不再存于这个时空，那自然不会受到这条件的限制。”
　　“是，只是彼时，我们都忽略了这种可能性。”素还真提了茶壶过来给原无乡添上新茶。
　　“无妨，若非我与好友合招，此次九轮天入侵苦境，可能更难阻挡。”
　　“你们的合招为何……”素还真摇了摇头，转而道，“罢了，你还要坚持回溯去倦收天出任务的时间吗？由远及近来说，倦收天第一次欠缺的任务报告……很可能正是他第一次遇到银豹之时，虽然确实需要有人回溯过去确认任务进展，但这个人未必一定要是你。”
　　“他这是太过震惊忘记写了吗？还真有点他的风格。”见素还真不提，原无乡便也坦然略过合招之事，顿了顿，又郑重其事地道，“我要去。”
　　素还真叹了口气，“还记得么，他第二次找我的时候说的是，他想救你。”
　　“嗯，当然记得。”原无乡将手中酥饼吃完，又带上了温雅笑意，“有的人这辈子是自己的过客，也有人把自己活成了别人的过客。但是如果我不去作这个过客，那另一个时空的我又怎能遇到这样好的好友呢？所以，我要去。何况，时间上的任何一个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身在魔吞不动城，我们总不能监守自盗吧？”
　　素还真一默，神色寂然。
　　“该是谁的节，便是谁的节。”原无乡说完，冲素还真一笑，便抹了嘴角饼屑起身出门，背对着素还真又道，“回见，老大。我去给倦收天做明天的饼。”
　　……
　　此刻，银豹正坐在一个残垣之上，支起一条腿架着撑下巴的手臂，另一条腿就在半空晃悠，他身后，这套银豹装扮特有的银斑豹尾还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
　　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面具下，末日之狂的嘴角噙笑，带着丝丝暖意。
　　风起云涌，天光尽掩。
　　合着冷雪的风掀起冰凉的血腥之气扑向这个时空的外来人，顺道卷了他背后的白色披风在半空翻飞如雾。
　　他在等人。
　　不过作为第一次回溯的时空，这样一个风卷残雪尽掩战场血腥的场景，实在不算友好，更算不上好兆头。
　　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只叼了根枯草观察着四周，耐心极好。
　　然后远远的，他看到有一人正踏雪而来。
　　那人裹着一身滚了红边的白袍，袍上又略饰金彩，与那人随意垂肩的浅金发色倒是相得益彰。
　　跟初见时一样惹眼。
　　银豹呆呆地看着那抹人影，胸口起伏，他张了张嘴却并没有发出声音，无声哑语——
　　好友倦收天，初次见面，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