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猫历险记》藏妖

17、第 17 章

　　时间一晃就到了深冬，已经上了大学的方月寻抱着怀里的书急匆匆的朝教学楼跑去。他的睡眠一直不好，总是快到天亮才能勉强睡几个小时，所以他经常迟到。
　　方月寻就读的是艺篮艺术大学舞美系，灯光设计专业。从小时侯第一次和妈妈去看过话剧之后他就迷上了舞台多姿多彩的灯光变幻。为了上这里的大学，他一直才努力着，努力的学习，努力的存钱！
　　去年的夏天好像梦一样的生活已经被深深的埋在心里，恢复了以往一个人过日子的时光，除了和新同学研究学业就是继续做王夺和姜小荷之间的调解人。他的生活单纯的近乎于单调，他早上起床上学，在学校度过忙碌的一天，放了学赶到花店打工至九点，在跑到快餐厅工作到晚上十二点，一整天下来方月寻总是累的连话都不想说。可他必须强迫自己这样，不能有任何想起那个人的时间！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会失眠，在每天深夜里不可抑制的想着那个家，那个他还在深深爱着的人。
　　那本书，那本他从龙砚家里带回来的书，是他唯一的安慰。想他了就抱着书一个人默默的在心中呼唤那个名字，然后被苦苦的思念折磨。他没有给龙砚打过一个电话，他不想打扰他，更不想听见他订婚的消息。好几次他不知不觉的走到可以到那个家的车站，再那里一站就是好久，最后转身离开。
　　自从他离开之后每天都会买些报纸和财经杂志回来，只要上面有龙砚的报道他都会剪下来，精心的收集在一个本子里，每每到无法入睡的时候，他就会一遍又一便的翻看着本子。然后当太阳升起，他将所有的一切埋在心里。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他总是问自己究竟需要多久才能忘记他？或是，打从心里就不曾想过要忘记。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方月寻相信没有缘分的话，永远也不可能再看见他了。
　　他们的缘分断了。

　　龙砚先生，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希望我的工作您还满意。请原谅我擅自拿走了您的书，就当是纪念送给我吧。祝您身体健康。

　　月寻

　　这张留言龙砚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他几乎每天都要看上几次，甚至收在了随时带在身上的钱夹里。
　　那天，看见董天飞走进办公室朝他点了点头的一刻起，他就明白了……他失去了他。那个会大声数落他的人，会气呼呼给他做东西吃的人，会深夜煮咖啡给他的人，会朝他笑的甜美的人，会打着伞在雨中接他回家的人，会哭着靠在他怀里的人，会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吻他的人，他只留下这么一张措词客气礼貌的留言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留在手机里的号码被董天飞删掉了，龙砚失去了想要知道他过的好不好的方式。事实上他不敢去找他，他怕见了他会心软，会控制不住自己往日来思念他的心情。
　　那个家再也没有找过佣人，除了方月寻龙砚已经不能在接受其他人的照顾。而每次推开家门他都有一种错觉……一个瘦弱的男孩，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笑的好可爱的对他说“欢迎回家，龙砚先生。”可当眼前一切都是冷冰冰的寂静，龙砚才告诉自己，那个人已经走了。所以，他变的不爱回家，他甚至讨厌那个没有他的小天使的地方，从半年前开始，他变本加厉的给自己增添工作量，总是在办公室留到很晚才走，然后不是在酒吧喝到烂醉。

　　董天飞不能否认，龙砚变了。以前的龙砚是一个冷冰冰的人，什么事情都不会表露出自己的感情，没有所谓的喜怒哀乐。现在的他脾气变的无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火，发起火来吓人的要命，整个龙氏财团上下都弥漫着战战兢兢的气息。而离开了工作的龙砚，除了喝酒就是把自己关起来一整个晚上看着那个男孩留下的字，董天飞从没有劝过他要注意身体，他只能默默的看着他为那个男孩神伤。
　　推开了房门，董天飞看着坐在黑暗中手里拿着留言的龙砚没有走过去安慰他的勇气。
　　一年半了，五百多个日日夜夜，他还是忘不了那个人，那个人是不是也这样在想着龙砚呢？董天飞无法给自己答案。

　　圣诞节快到了，大街小巷充满了喜洋洋的景象。董天飞拉着几个大学时期和龙砚还算不错的老同学，软磨硬泡的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才让龙砚点头，在今晚参加聚会。而此时，董天飞正在为龙砚的毁约气愤不已。顾不得自己是站在马路上就冲着电话，一通猛喊！
　　“你再说一次！你给我差不多点，我已经跟你说了一个星期了，别忘了你是答应过我的！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立刻给我过来！否则，我一个星期都跟着你！”
　　董天飞气愤的挂了电话，转身进了居酒屋。
　　龙砚将车停在了离居酒屋很远的地方，因为到今天是平安夜，找车位要比平时还费事。走了大约二十分钟，龙砚看着他要去的地方，无奈的走过去。
　　雅致的个间里龙砚和多年不见的同学一一打了招呼，将脱下的外衣交给侍者挂好就坐下了。大家很快就聊起了学生时代的往事，不一会气氛就变的热闹，只有龙砚一个人安静的看着他们，仿佛他与这些无关一样。一个女孩子起身走到龙砚的身边，将董天飞赶走之后挨着龙砚坐下。
　　“你怎么比上学的时候还不喜欢说话啊，来，我敬你一杯！”女孩子大方的举起了酒杯，龙砚礼貌的同她喝了一杯酒，就听着坐在对面的人不好意思的拿出他妻子的照片，被其他人推来推去的说好福气。
　　接下来大家都在相互询问着是否结束了单身生活，等有人问到龙砚的时候，谁都清楚的看到他脸上落寞的深情。他的人，已经离开了，被自己无情的推开了。
　　“你们就不能关心我一些，怎么说，我也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啊。”董天飞马上将话题接过来，他不想在让别人触及龙砚心里的伤疤。随着他不满的抱怨，这个话题很快就被一笔带过。
　　一伙人别提有多开心了，聚会到了十一点还没有结束，大家都喝了很多，可还是觉的不尽兴。只有龙砚像个旁观者一样的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他对酒没有兴趣。
　　吵着要换地方续杯的几个人立刻得到其他人的响应，然后龙砚被在场的几位警告不许偷溜！龙砚点了点表示一定会奉陪到底。
　　跟着兴奋的几个人出了居酒屋，龙砚走在最后面任雪花落在身上。董天飞放慢脚步等着龙砚走到他的身边。
　　“看看前面那些人，小李，上学的时候还被人欺负的很惨，可现在已经是律师了。扬风，那时侯就是一个不良少年，现在已经是一个出版社的社长了。还有田甜，你看她现在这么开朗的样子，能和以前那个跟男生说句话都会紧张到磕巴的眼睛妹联系在一起吗？……龙砚，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所以，你该是时候让自己解脱了。”
　　“我知道。”龙砚简单的说了一句，如果可以他也想忘记啊。
　　前面的人似乎很不满意他们两个走在后面，吵嚷着让他们快一点。董天飞推着不紧不慢的龙砚赶上了大家。
　　雪已经停了，走在路上可以听见好听的声音，龙砚跟着前面的人走过马路，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他们的目的地，龙砚紧了紧外衣加快了脚步。忽然，一阵寒风吹过，龙砚被雪花迷了眼睛。下意识的闭眼，下意识的停下。然后感觉到有什么人撞在了自己的身上。
　　“对不起，我没看见。啊，好疼，你没……”声音就这样闯进了耳朵里，顿时让龙砚顾不得被迷了眼睛的酸涩，紧紧的盯着那熟悉的，他日思夜想的声音的主人。
　　当方月寻揉着摔疼的屁股，抬起头道歉的时候，全身的血液开始在瞬间逆流！高大的身材！英俊的面容！深邃的双眼……他苦苦想念的人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一点真实感都没有的出现在眼前！是做梦吗？为什么？
　　方月寻混乱着，另一个也不见得有多冷静。龙砚的心早就看清那张可爱的脸的同时开始了无节制的狂跳！怎么可能，如果因为我前一秒就在想他的关系而出现在我面前，那为什么以前的思念都看不到他？
　　一个惊讶的坐在地上，一个惊讶的站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停下来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凝视着彼此的容颜。
　　车笛声呼啸而过，龙砚的思维终于回到了现实。
　　他终于看见他了！
　　“不要坐在地上，会着凉的。”有些慌张的伸出手将坐在地上的人扶起来。
　　方月寻好紧张，又还高兴！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幸福的心情，他终于又见到他了。可是……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龙砚看着面前低着头不知所措的人，除了想要抱紧他，就是想要带他回家！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不知道是谁发现龙砚不见了，回头看去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董天飞就听见“龙砚是不是遇到熟人了？那是个孩子啊？”董天飞也回过头看去……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推开前面的人跑了过去。
　　不行，不能让他们见面！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在见面只能是增加痛苦！
　　“龙砚，怎么不走了，大家都在等你。”
　　董天飞跑到两个人的身边，看见方月寻装做很惊讶的样子。
　　“月寻！？这么巧啊，你怎么会在这？”
　　第三个人的介入，打破了两个人世界的平衡。方月寻赶忙看着董天飞勉强的笑了笑。
　　“我，在附近打工，刚下班。”
　　打工？这么晚了，他一个人……龙砚看着方月寻冻的通红的小脸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今天是平安夜，没有和朋友出去玩吗？”董天飞很自然的和方月寻聊着，而方月寻只是摇了摇头。
　　“你，你现在好吗？”
　　他面前的龙砚终于说话了，可他的声音险些让方月寻的眼泪落下来。还是那么低沉的富有磁性，但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温柔。方月寻装做很冷的样子用手遮住了脸。
　　“还好，我上了大学。”声音有些发颤，如果没有捂着嘴巴的话，他一定能听出来他快要哭了。
　　“是吗……那，那很好啊。在那个大……”
　　“月寻，你在还在打工啊，不辛苦吗？”董天飞不等龙砚的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理由他明白，龙砚也明白。
　　“嗯。”方月寻小声的回答了一下就没了声音。
　　董天飞前走一步站在两人的中间，拉起了方月寻的手。
　　“天气太冷了，月寻我送你回……”董天飞没有来得及带走方月寻，他惊讶的看着用力抓着他的龙砚，手臂上的力气不容忽视的在警告他，龙砚的冷着一双眼睛，将董天飞从两人之间拉开。
　　这种情况下是无能为力了吧……也许是上天怜惜这两个人吧 ，才会让他们再次见面。如果他再横加阻拦会不会真的是太狠心了？算了……这一次董天飞只能站在他们身边。
　　龙砚冷冰冰的目光从董天飞的身上收回，温柔的望着方月寻。
　　“你的号码，我弄丢了。你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
　　“我……我也弄丢了。”
　　…… …… ……
　　“学习辛苦吗？”
　　“还好。”
　　…… …… ……
　　“你……月寻，我……”
　　“龙砚，天飞，你们干什么呢？”
　　龙砚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说出，他好想他！可偏偏这个时候，那些走在前面的人返回来找他们。被打断的话语，无法在继续。龙砚只能看着他面前的人心中狠狠的纠痛着！他的心里一直认为他伤害了面前这个可爱的人，所以，他没有勇气说出更多的语言。
　　不行了，快要到极限了！方月寻忍着泪水和想要告诉他，我好想你的冲动，撕扯着日夜思念他的心，被无法传递的感情折磨着。
　　返回来找他们的人已经走到身边了，方月寻混乱的听见有人在问龙砚他是谁。
　　“他，是我的……”
　　“是我的朋友。”董天飞说话的时候，特别强调着“我”字，这伤了两个人的心。
　　方月寻费了好大的心力才抬起头，笑着和面前的陌生人打招呼。随后呢，一个站在他身边戴着眼睛的大哥哥吵嚷着说“好可爱啊！”就伸手打算要抱住他。
　　“不许碰他！”龙砚抓住那个要抱住方月寻的人，用力的甩在一边。可能是喝多了酒，所有人都没有在意龙砚反常的举动。只有方月寻呆呆的看着龙砚发怒的表情。
　　发觉方月寻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在望着自己，龙砚立时变的温柔。他深情的贪婪的凝视着可爱的人……他的月寻瘦了，曾经天真无邪的眼睛，多了一些忧伤和寂寞的味道。此刻龙砚才明白，无论在以往多少次描绘这张脸，都没有现在来的美丽，来的可爱。
　　当初是自己推开了他，连一声再见都没有就狠心的把他赶出了家门，现在，即使见了面又有什么理由再去关心，疼爱。只希望他生活的好一些，可，再这节日的深夜，他单薄的身体还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没有朋友的陪伴和照顾，也没有在家里等待他回去的人……他，他一直这样孤独的生活着。好想带他回家，温暖他的双手和身体，甚至他的心。可是，龙砚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亲手扯断了他们之间的那根红线。那至少，在他看见他的时候，请允许他关心一下。
　　“天气冷，以后出门记得要多穿一点。”说着，取下自己的围巾亲手为方月寻围好。
　　“谢谢。我，我走了。”方月寻没有多余的力气朝他们笑了，那双手过于温暖，那个声音过于温柔，几乎要将他焚化成灰。街头的偶遇，幸福的甜蜜过后，才识无尽的悲伤和思念。
　　龙砚的眼神不舍的看着他，虽然他的小家伙在拼命的隐藏，可龙砚还是能看见他从眼角滑落的泪水。咬着牙，皱着眉的龙砚被朋友们拉扯着离他的月寻越来越远。
　　最后回头的那一眼看着方月寻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龙砚被同学们夹在中间。他的脑子里都是方月寻刚刚那瘦小的身体，在寒夜里朝远处走去的样子。那身体过于瘦弱，在天地间显的那么凄凉，可怜。
　　龙砚无法在忍耐了，他推开身边的人就要转身去追已经不见了的人。
　　“龙砚，你回来！”董天飞看着龙砚飞快的朝方月寻离开的方向跑过去，就紧跟在后面追上。其他人也不清楚是怎么了，跟着跑了几步，就被两个人甩在了后面。
　　龙砚一边跑着一边焦急的寻找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路口，大街，小巷，他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寻找。可他的月寻还是又一次消失了，为什么刚才没有把他留在身边，为什么刚才没有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为什么刚才没有告诉他他一直好爱他，这一切都没有在刚才做到，龙砚意识到了……他又一次错过了他。
　　“龙砚，你别在找了。事到如今，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你……”
　　不等董天飞把话说完，龙砚转身朝着他的脸上就挥了一拳！随后，穿过马路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坐在地上的董天飞揉了揉脸，心里明白的很，这一拳早在去年的夏天就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