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公子均绝色[穿越]》给我两杯茶

20、入世一游（五）

　　半掩的窗透过些许夜风，鼓起绣着红梅的窗帘。连窗外的明月似乎都被染了一层血色的红。
　　没有了喧嚣的夜生活，入夜似乎也变得很快。苏陌看了眼手机，才八点多一点儿。望了望窗外，街道上仅剩几个匆匆赶路的过客。
　　遥遥的酒旗在夜里飘着，隐隐的暗红色透过模糊的月光引过来。

　　这样荒凉的景色，她竟想起了初来的那个晚上。慢悠悠地搓着衣角，她回想了一下，大约也是这个时辰吧。
　　刚刚破过千年的光阴，独处于两个世界的交接点，激动无措悲伤害怕。
　　说什么都信，听什么都做，喜欢什么都好。她自嘲地笑了笑，那忽然沸腾起来的毫无缘由的热恋，大概是即将落入熔岩的人抓住了的第一根枯木。却不知道，即使抓住了，也会随之一起融于灰烬。
　　不如睡觉。一把拉过睡得呼呼作响的苏小。

　　一身染青水洗长衫自腰间破开，渐渐溢出暗红的梅花一样的血迹。
　　修长的手指慢慢按了按划破的锦帛，啧了一声似是极为可惜，淡漠眉宇间竟对那漫不停歇浸没的血迹毫不在意。叹一声道：“告诉你们主上，不用怀疑我合作的诚意。我既答应了不会出手，萧道成也耐不得我何。”

　　对面的黑衣身影迟疑了一下，微微挽了个剑花长剑入鞘，溅出几滴血迹。转身，黑色的衣衫一霎没入黑夜。
　　嗅着空中微微的血腥味，见那身影寸寸远去，青罗长眉似是极为无奈地舒展开，语气悠悠似是好笑：“你这小动作，真是半点不会掩饰。”

　　第二日的复试雨霖铃依旧人满如潮，据说今日那位昭青公子直接越级参加。
　　这样明显的后门行为竟并没有人提出异议，苏陌有些奇怪，小元脸色羞红眼神闪闪回答的简单粗暴：因为他长得好看。
　　……果然无论在哪都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笙箫溅起音波，长笛尖锐破空，众人为之一凛。粉白花瓣仿佛自半空飘落而下，一袭浅白衣衫端坐案前，墨发披肩落地在衣袍上开出段段墨锦。
　　隐于月白面具下的眉宇浅淡，神色疏离，眼睫微垂拒人千里之外。
　　长袖爱惜地拂过琴面，四处笙箫乐曲骤停。

　　指尖微挑，一段半为破碎的曲调自指端溢出，似有曲又似闲弹。屏息间，乐音渐渐流畅，忽低忽高似断非断，琴声透彻给人清净透凉之感，又像是九天之下唯我独存的孤寂。
　　苏陌顿了顿，这个手法，是那天谢府宴请的时候……可余生说过，弹琴之人内力高强。既如此，这样一个高手又怎会甘心屈从于小小的棋院供人遣乐？

　　没错，棋院是个男馆。
　　南北朝时期男风盛行，算是古代男风最为开放的时代。且此时的男子可妆可美，不说那些大世家，就是皇族亲侍里好此风的也绝不少。在这种大实况下，世家的那些老一辈对子孙暗藏男宠的行为也睁只眼闭只眼。
　　于是，好男风竟成了一种趋势愈演愈烈。应世而生的小馆院竟并不必传统的青楼少。
　　虽说棋院算是全宋出名的男馆，比那些暗门干净不少，可再怎么干净的人到了里面总也抹上了一种别样的眼光。

　　苏陌近乎羡艳地看着台上如谪如仙的身影。那样肆意的神态不似作伪，若不是真不在意，就是只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慢，随着一声短缓的乐音结束，台上的浅白身影自顾起身走下台去，未摘面具也并未行礼，像是台下的人形同虚设，他仅仅是为了随性弹了一曲而已。

　　全楼的人对这样无礼的行为竟毫不在意，似乎他本该这样桀骜。
　　痴迷地看着那身影漫步下台，寂静的落针可闻的厅内才渐渐躁动起来。有暗在隐蔽包厢的中年或少年的权贵暗暗低叹：得闻昭青一曲，不负此行矣。
　　苏陌低声赞一句：“君子世无双。”
　　就连容玉都忍不住叹道：“真真是百年难得一奇才。”

　　林桥源看着苏陌笑了句：“这位可是比我都难得一见，你有耳福了。”又调侃似的笑了笑：“更有眼福。”
　　一旁的程梦似笑非笑的细长眉眼波光潋滟地扫过来，语气轻快：“听桥源公子这样说，程某真是心酸之极啊。”
　　林桥源顿了顿，当他玩笑。苏陌却注意到了他有些发白的唇色，犹疑道：“程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程梦啊了一声，浑不在意笑的轻浮散漫：“无碍。不过是被只野猫挠了下。”
　　容玉啧啧，面上带着暧昧模糊的笑：“野猫？真不知是怎样的猫儿才碰的了程大公子呢。”
　　程梦挑挑眉笑着竟未反驳，似乎还颇有满足。

　　有了昭青公子的珠玉在前，后来的舞曲也不甚有惊艳。
　　不过苏陌特特注意了下那个城外遇到的女子，从舞姿流畅妖娆间能看的出来很努力。若是没有先开始的曲绝调，她必将是最出众的人之一。
　　其余之一也有之前那因长相留下的一个姑娘，而且……这两人跳的舞又完全一样。这回所有人都察觉了不对劲，容玉却闲闲靠在椅子上，不言不语。

　　苏陌挑眉，看向那两个女子。一个美的惊心动魄，一个秀气如碧玉夏花。其实也好选，按实力定是阿曼更胜一筹。
　　可是……看众人均不表态的样子，苏陌朝林桥源一侧身，低声问道：“那姑娘什么来头？”

　　林桥源自然知道她问的谁，当下便不动声色笑了笑：“听说是是高平郡郗氏的长女。”
　　一句话，苏陌已经了然。

　　郗氏百年世家，随日渐败退，可底蕴犹存。莫说是景安陵，连在帝都里，轻易也不愿得罪他们。
　　虽不知为何这郗氏长女竟抛弃身份来此于众人面前献艺，可就算是人家姑娘只是一时赌气，可要惩罚发配仍是他郗家内部的事。日后若是有人想起自家公女竟在这里被一个小小的艺女比了下去，羞愤之余对这些人必会有所怨恨。
　　圆滑了太久的世家众人们，自是不会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宁愿选择留着她。

　　苏陌啧了一声，看向那先前的女子阿曼，她对她并无甚大的恶意，顶多是个过路人。此刻也不得不为之唏嘘。多倒霉，竟得罪了这样一个世家女。
　　不过......郗氏嘛，之前她记得那个倔强的小姑娘郗徽好像还是萧衍的妻子。

　　这些弯弯绕绕郗晴显然也明白，她艳丽的眉角甚至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张扬。轻飘飘扫一眼一旁强忍愤恨的女子，她弯着嘴角笑得极其讽刺。
　　这样小门小室的艺妓竟也妄想一朝飞入世家门，真是可笑。
　　阿曼忍住撕破那张艳丽眉眼的冲动，眼角红意渐浓。

　　果然最后夺得魁首的是昭青公子。郗晴再如何也无法掩盖过他的风头，却在心底暗暗地想，这样绝世的男子可惜却入了馆院，若不是家室不显身家不足，定要挟了做夫婿。真是可惜。
　　虽知不可能，却趋于对他本能的喜爱，郗晴甚至想着大不了收了做男宠。反正又不是没有世家女这样干过。这样兴奋地想着，她在下台的时候特地携了隐隐风情明目张胆地勾了眼那一袭浅白身影，谁知竟被那人厌恶的目光狠狠刺了一刺。

　　郗晴面色发白，恨恨看向那甩袖而去的身影，忽闻身后一声讽笑，蓦的转过眼却见阿曼站在原地。
　　她看她一眼，面色一变，语带嘲弄：“怎么样？感觉不错吧？”成功地见她脸色白了白，这才嗤笑一声，曼步走到她身边，凑近那小巧的耳，吐气如兰：“以后，你还会见识到的。”
　　突兀一笑，她饶了绕耳边的发，闲闲走了出去。
　　阿曼闭了闭眼，手指刺进手心，扎出耀眼的红痕。真是可笑，这些人懂得什么。

　　连续两日的比试终于结束，第三日便是宴请之会。让人惋惜又在意料之中的是，昭青公子果然又走了。
　　郗晴也走了，听程梦悄悄说，是被家族的人带回了高平。至于怎么处置，就是他们关起门的事了。

　　后来听容玉无意中提起，好似是郗晴独宠的亲弟弟偶然去了次梦圆楼，被阿曼独特的曼妙舞姿所吸引，闹着非要娶回家当正妻。
　　注重门第的世家自然不愿，别说是个小小的艺妓，差一些的世家女都不配联姻。可这却说服不了深陷情网的郗家小弟，于是他姐姐气怒交加，竟藉由亲自来此处理这个来源低下的狐狸精。

　　听容玉说，阿曼在梦圆楼差不多毫无出路了。不仅是梦圆楼，怕是消息灵通些的艺苑都不会留她。对一个好强又努力用实力证明表现自己的人，这种永远把她固宥于世俗常人之地的结局无疑更让她尝试恨而无力的痛苦。
　　此时此刻，阿曼终于明白了郗晴说的以后，是如何个以后。

　　至于郗府......毕竟这种事对大家女来说算是个大丑闻。不知郗晴对弟弟有多大的宠爱竟能够做了一次她自认的低贱舞姬。
　　种种情形之下，不免有人隐晦地猜想一些秘闻，可谁都不敢将那些猜测说出口。

　　扫尾工作持续了两天，数额之庞大，几人每日都在账房忙碌不歇，打理完毕税收福利之后，得出最后数额时，连林桥源自己都忍不住惊了惊。
　　前日里算出的预计实在只是个保底的数字，而实际加上梦圆楼和棋院的“租费”，看客的入场费，打点费，包括世家明暗里赠送的金银珠宝，总计竟又多了七八千两。
　　揉了揉发痛的额角，苏陌直起腰酸痛的感觉蔓延到脚底，竟让她想起了高考前夕的奋战。

　　竹木帘门轻巧挑开，浅稠色衣衫一晃进来，未语先笑：“阿陌最近累的紧吧。”苏陌看他一眼，慢悠悠整理着衣衫：“可不是。也不过为了挣口饭钱。”
　　林桥源一摆衣袖坐下，摇摇头笑道：“我可没亏待过你啊。”半晌又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苏陌洒他一眼，挑眉笑：“怎么着？赶我走了要？”

　　林桥源连忙摆手，连连道：“当然不是，”而后悄然凑近她笑道：“我有个生意，你接吗？”
　　苏陌不语看他。见他神色认真，便问道：“什么生意？”
　　林桥源不怀好意地笑了：“跟我一起跑业务啊。”

作者有话说

　　提前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