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九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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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沉默像是浓雾蔓延开来，哈利感觉到一种透不过气的桎梏感，就像是被勒住了脖子，但实际上他只是手被束缚住了。从现实中的束缚感浸染到了精神之中，哈利忽然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他暂时按住这份熟悉感，他率先打破了沉默，“附着在金杯上的灵魂碎片已经消失了吗？我感觉到我攻击到它，”他舔了舔嘴唇，小心地观察着斯内普的神情，“我是说我感觉到了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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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你不可能和黑魔王的灵魂碎片感觉同调！”斯内普下意识地否定了哈利的说法，他的声音带着愤怒，就像是大西洋中的热流带来的飓风，即将爆发出难以忽视的摧毁欲。
哪怕是现在无法调动精神力的哈利，也能够感受到结合向导剧烈波动的精神力，在瞬间令他的精神力临近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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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过是一只附着在你额头上的丑陋的虫子，连完整的灵魂都没有的破碎不堪的垃圾。如何能够调动你的感觉？”斯内普的声音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但那仅仅是表面，波纹不止，平静之下的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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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皱起眉，“抱歉，我说错了。但我确实感觉到了疼痛——是你调低了我的痛感。你一直都在，我该知道的。”他开始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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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这么做——当然，也许救世主有着特别的疼痛爱好，就算痛到濒死，总有那么些人爱好这种欲生欲死并能在其中获得快感。”斯内普的眼睛中有一种别样的情愫，似是偏执又似疯狂，但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恢复成往日如死水般的黝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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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那种变态！我是个正常人！”哈利大叫着。
但那种熟悉感又冒了出来，他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包括那混乱的三天，最终标记发生的那刻他所看见的斯内普的记忆，如同快速翻开的书籍，那些画面一晃而过，他只能抓住其中部分——这些总不可能是假的。
但斯内普又是那样一个惯会骗人的，并不是说他不真诚，但对他这种资深间谍来说，说谎已经是下意识的反应了吧。说话留一半，或者干脆隐瞒到底——这个老混蛋还有什么没有干过呢？
哈利仔细思考着，忽然他发现了一件事，而这就引发出了另一个问题了。
“我之前就想说了，你在控制我的感觉。我知道你喜欢在床上掌控一切。但我发现不只是在床上。”哈利看向斯内普，他如此直接地切入了主题，目光平静，没有质疑也没有愤怒亦或者厌恶，平静到令斯内普略有些不适。就像圣父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令他身上的那些阴暗暴露在阳光底下，如此的令人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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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斯内普原本准备的那些说辞顿时被他放弃了。他早该知道格兰芬多的发散性思维在波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这小子还惯会打直球，根本不给人准备时间，完全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如果你指的是我调低了你的痛觉。”斯内普慢吞吞地说着，声音缓慢，显然是在思考着如何绕过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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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拿走了我的愤怒，在我知道你是预言的告密者的那刻。你间接地害死了莉莉和詹姆，还害惨了纳威的父母。”哈利的声音平静，就像他只是在陈述一件事，而不是说着有关于他父母的死，以及好友的父母的惨事。
同一个晚上，两个家庭的不幸。纳威比他稍好一些，他有着爱护他的祖母。哈利庆幸地想着，至少他的朋友的童年过的还不错，他的父母还有着醒来的希望，哪怕这希望无比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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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抽空了所有的表情，他的精神力织成了致密的网，一层又一层将自己包裹。
他知道，这个话题终究要摆在他的面前。
小波特会找他算账，他自始至终都得不到想要的一切。——哈利终究会离开他。
窒息吗？但他已经习惯这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很多年前就如此。命运从不会垂怜他这样的人，只配在阴影之中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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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一直在，西弗勒斯。”哈利说，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可以试着放开我，看看现在的我再看待这件事会不会愤怒。”
他停顿了一秒，“当时，我肯定是愤怒的，也许还会怨恨。但当我看见你所有的记忆。”他忽然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了斯内普空无表情的脸，哪怕斯内普是如此出色的表情管控大师，他依旧看见了那份绝望，如同斩不断的荆棘缠绕在他的向导身上。
哈利想要走到斯内普的面前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但是他的手被束缚住了。
“西弗勒斯，你为什么不试图给我点信任呢？”哈利只能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叹息着，“从那一晚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已经改变了，你是个好人，这么多年一直劳心劳力地在霍格沃兹的教职上奉献着，做得最过分的事不过是扣除格兰芬多的学院分。你是我们这边的人，在食死徒的手底下保护着学生，也保护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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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这是我的荣幸吗？得到救世主的赞赏。”斯内普下意识地嘲讽道，这些讽刺就像是他的防御机制，在他陷入不想面对的困境时，冒出来奋力对抗着外界。
在他精神世界中漆黑的深渊在扩大，支撑着他的精神世界的精神力，在外溢后空虚的内里便坍塌了，塌陷逐渐延伸到那间堆满了魔药和黑魔法书的屋子，在哨兵的意识体离开后便熄灭了炉火，冷冷清清地就像是斯内普本人，满心的荒芜和废墟这才是他的真实。
现在他的精神世界就在走向他原本的模样——所有的温暖的火焰都在熄灭，连象征着安全感的建筑物都不能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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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已经变好了呢？你和当初的那个一心想要在食死徒中往上爬，想要获得荣誉和地位的青年，已经完全不同了啊。”哈利说，就像是散发着光和热的太阳，过于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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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宁愿他是一盏微微发热的油灯，能够一手握住，待在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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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继续说着，他忽略掉斯内普那如死水般执着又掰不开的视线，“其实，就算没有你成为那个告密者，也会有其他人。黑魔王终究会选择一个晚上，不论是波特家还是隆巴顿家都逃不过。但其他人并不会像你一样——你向黑魔王求情了。你好不容易获得了黑魔王的赏识，而你居然用来求情。”哈利发现每当他又一次发掘出这个老混蛋新的一面，他就深陷于对西弗勒斯的不可自拔的着迷中。
“而这也导致你彻底倒向凤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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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因为黑魔王不愿意放过你的母亲，还有你。”斯内普闭上眼，又睁开。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别人都是如何骂着他的。自私自利的混蛋？——他从没在乎过。
“如果黑魔王的目标只是隆巴顿家，我根本就不会管。”他冷漠地说着，就像抽空了他的所有的感情，只剩下了理智，剖开了自己的胸口，伸向那颗血淋淋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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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去思考没有发生的事呢，西弗勒斯？如果每天要思考这么多可能性的话，那么我们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呀。就是因为这些发生的事，使得你变成了现在的你，而我所认识到的也是经历了这些事的你。我们只需要着眼于眼前就好了呀。”哈利惊讶地望着斯内普，他下意识地说着，一听就是没经过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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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哼了哼，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格兰芬多的天真，也就脑袋空空的你能够说出这些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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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什么事都深究，否则人生会少很多乐趣的。”哈利毫不在乎斯内普对他的嘲讽，相反他觉得这想法可充满了人生智慧了。
“现在就有个机会摆在你的眼前，能够让你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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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还有什么大道理要告诉我？”斯内普怀疑地盯着面前笑得一脸真诚的哈利。
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的每一根发丝仿佛都发着光，圣父的气息大约就是甜樱桃味吧，引诱着人将他拆骨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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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举起了他的双手，“做个好人吧，西弗勒斯。”他摇晃着手腕，连着床柱的锁链发出了咣当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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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拉平了嘴角，面无表情地盯着哈利，就像是一团凝固在那里的阴影，“我不是一个好人，波特，设法远离我才是你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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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只想要拥抱你。”哈利眨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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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世主是属于所有人的，而这满怀世人的圣子却只愿意投向他的怀抱。斯内普忽然走上前，用力握住了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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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的意识沉了下去，像是穿透了一层如同果冻般胶质的薄膜，继续坠落——直到他来到了那间昏暗的被各种魔药材料标本包围了的房间，但现在仿佛经受过地震般，魔药罐子摔碎在地上，坩埚倒下，就连壁炉——哦，熄灭的壁炉忽然亮了起来，一簇火苗点亮了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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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离开。”低沉的声音轻柔地飘进哈利的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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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转过身，他奔向这个老混蛋，原本他应该给他一拳，但他只是伸出了手，紧紧抱住了他。
“我怎么可能会离开呢？”哈利都快被斯内普那么弯弯绕绕曲折又难懂的想法搞崩了，“我们是结合伴侣啊，我会和你在一起，所有的困难险阻我们都一起面对，西弗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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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re you are where I am.
这该是最朴实又真诚的承诺了，完完全全的格兰芬多式的想法。
但这并不够。
斯内普低头，然后得到了一个黏糊糊的亲吻，年轻的哨兵精力充沛又满是圣父情怀。
如果是仁慈的你，会献出所有吧——“向我发誓吧，哈利·波特，完完整整地献出全部的你，交于我。”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日积月累的孤独，就像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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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的话，便拿去吧。我本来就已经属于你了呀。”哈利笑出了声，他从没发现西弗勒斯有着如此固执又可爱的一面，明明他们已经彻底标记，他拥有着西弗勒斯的信息素，而西弗勒斯也拥有着他的，就连死亡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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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拥抱着坠落，斯内普的精神世界被大片的漆黑的精神污染占据，而坠入这深渊的哨兵便是唯一的光，微弱的光带着哨兵本人破除万难的执拗，照亮了整片深渊，那些疲于支撑斯内普理智的精神触手们伸了出来，夺走了他们的爱侣。
随着哈利献祭般的精神交融，斯内普的精神世界终于稳定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九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