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多情剑客无情剑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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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兄要入关吗？”叶昭原本只是想寻遍关外的奇花异草，多试几种疑难杂症的方子，不知不觉竟已有将近十年不曾入关了，也不知师父、师娘还有师弟他们最近如何，虽有书信往来，到底不如亲眼所见令人放心。
叶昭略一沉吟，笑着说道：“我与你们同行吧，阿飞顺道与我回去拜访师父。栖梧若是没有其他安排，不如也与我同去吧？我们四个同行十年，实在是难得的缘分。”
十年来模样没有一点变化的叶栖梧，依旧是一袭金纹黑袍，长身直立，眉眼清冷，只有望向叶昭时，眼中才会染上几分温度。他听到叶昭的话，微微颔首，道：“好。”
李寻欢与阿飞对他的决定毫不意外，要知道，叶栖梧这人冷淡寡言，可是这十年来，他几乎每时每刻都与叶昭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阿飞曾经甚至忍不住怀疑，叶栖梧对叶昭，是不是也有着如同他对李寻欢那样感情？随即又忍不住摇头，阿飞觉得，让叶栖梧这样的人爱上一个人，恐怕比让李寻欢接受他的感情还要困难得多。但是现在呢？阿飞忽然不确定了。
叶昭笑了笑，道：“上次我答应师父，若有机会，带阿飞回去拜见他。阿飞如今医术不下于我，若是师父见了，定会欣喜我收了一个资质这样好的弟子。”
阿飞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偏头凝望着李寻欢的侧脸。
李寻欢当然知道阿飞学习医术是为了什么，他眼神闪了闪，伸手搭在阿飞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李园。望着大门口“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楹联，李寻欢神色复杂。
年迈的老管家看到李寻欢一行人，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伸手仔细地揉了揉眼睛，又小心翼翼地看过去，迟疑地喊道：“少爷？”
李寻欢柔声道：“是我，我回来了。”
老管家一下子红了眼眶，声音发颤：“少爷，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十年了，少爷看上去一点变化也没有，真好，真好！”
李寻欢笑了笑，问道：“我回来看看大哥和表……大嫂，他们不在？”
老管家惊讶了一下，随即恍然道：“少爷你出关十年了，不知道也是正常。当年你离开后，龙大爷就带着表小姐搬走了。龙大爷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他搬走前告诉老奴说，少爷你虽然暂时离开了，但总要回来的，李园是李家的祖宅，是少爷你的栖身之所，他和表小姐都不愿接受，让老奴为少爷守好这栖身之地。”
李寻欢笑容中染上了几分苦意，心里为龙啸云的举动，即是愧疚，又是感动：“是我糊涂了，大哥他是个好汉子，我竟叫他寄人篱下……还是大哥他想得周到，你可知大哥和大嫂近况如何？”
老管家笑道：“好着呢。这些年，龙大爷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在江南一带经商，盖起了兴云庄，表小姐为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夫妻恩爱。前些日子，老奴去江南采办还瞧见他们了，表小姐气色好极了，江南那一带的人都说，龙大爷对夫人，是这个。”老管家说着，笑眯眯地伸出一个大拇指。
老管家是看着李寻欢和林诗音长大的，虽然心中遗憾李寻欢与林诗音没能在一起，但看到林诗音生活幸福，倒也是由衷地高兴。
李寻欢怔怔地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忽然笑了起来，释然道：“是我魔障了，大哥对表妹一往情深，他们在一起怎会过的不好呢？”
李寻欢最开始像是避嫌似的，即使在老管家面前，也称林诗音为大嫂，而现在，他对林诗音的称呼又恢复成表妹。阿飞知道，李寻欢终于决定放下了。
叶栖梧凝眸望着李园内，仿佛透过大门与砖墙，看到了更深、更远的东西。不过片刻，叶栖梧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广袖中，掌心里凝聚了一道微弱的波动，他缓缓合掌握拳，闭目冥思：这是……来自异界的法则波动，约莫是十年前，那么，带来这道波动的人，无疑就是……龙啸云。
李寻欢辞别了依依不舍的老管家，同阿飞一行人一道去拜见叶昭的师父。
路上，阿飞忽然问道：“你要去亲眼看看她吗？”上一世与这一世不同的画面，在阿飞脑海中轮番浮现，他心中有些不安。
李寻欢仿佛看出了阿飞的不安，伸手握住阿飞的手，十指紧扣，碧水般的眼眸中泛着温柔的涟漪，他笑道：“以后会有机会的，阿飞与我同去。”李寻欢虽是笑着的，语气却十分庄重。
阿飞明白，这是李寻欢的答案。一时间仿佛被巨大的惊喜砸昏了头，阿飞瞪大了眼，半晌，才像是喝醉酒似的傻笑起来，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恨不得跳到屋顶上，如野狼一般长长地嚎叫几声。
阿飞紧紧地回握着李寻欢，一双狼一样锋锐而充满野性的眼睛，流淌着一种奇异的波光，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大哥，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叶昭在两人身后，心中默念“非礼勿视”。自从那天无意中看到竹林里的那一幕，叶昭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他总觉得阿飞与李寻欢平时的相处模式有一些违和，但是本着尊重好友的感情并且为好友保守秘密的想法，叶昭轻悄悄地离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路上，再看阿飞与李寻欢的种种表现，颇有些……无法言说的感觉。如果叶昭生活在现代，他会明白，这种感觉，就是人们通常说的“亮瞎眼”。
叶昭默默地把视线转到叶栖梧身上，正想着还是栖梧赏心悦目，却见叶栖梧正神游天外。
叶昭：……
和三个好朋友一起出门，其中两个沉迷于谈情说爱，还有一个成天顶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光明正大地走神，唯一清醒地思考着他们的目的地的叶昭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然而，事实证明，叶栖梧即使神游，也不会错过叶昭的目光：“怎么了？”
叶昭半是无奈半是好奇，问道：“你又走神了，在想什么？”
叶栖梧瞥了一眼李寻欢的背影，突然凑近，在叶昭耳边低声道：“我怀疑那个龙啸云有问题。”
叶昭在叶栖梧凑近的那一刻，脑海中鬼使神差地浮现了竹林中的阿飞亲吻李寻欢的那一幕，下意识地想躲开，随即意识到眼前这人可是顶顶不食人间烟火的叶栖梧，叶昭实在难以想像，叶栖梧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模样？他不由地为自己的臆想微微脸热。
听到叶栖梧的话，叶昭神情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夺舍？”
“或许。”叶栖梧难得地迟疑了一下，如果真的是夺舍，法则波动怎么会这么微弱呢？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似的。
叶昭看着叶栖梧略有些困惑的神情，道：“待见过师父，我们去江南看看。”
叶栖梧明白叶昭的意思，点了点头。
叶昭是个极其尊重生命的人，他很难容忍这种为了自己活命而肆意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这也正是叶栖梧欣赏叶昭的地方：善良但不盲目，包容但有底线，身为医者，见惯了生死，却依然尊重生命，热爱生命。
李寻欢一行人去拜见了叶昭的师父。叶神医是个看起来很精神的老头子，他穿着寻常百姓的粗布麻衣，面色红润，腰杆挺直，眉宇间透着正气。叶神医医术很高明，却不似其他神医那般或倨傲或脾气古怪，他是个很随和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原则，恰恰相反，叶神医心里有一杆秤，在他看来，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没有那个人的生命是不值钱的，除非他自己放弃自己。
考察了阿飞的医术后，叶神医倍感欣慰，摸着胡子，笑着赞叹道：“昭儿资质本就好过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师弟，如今又收到这样有天份的徒弟，这一身医术能一代代传下去，好，好！”
叶昭无奈地笑道：“几位师弟是术业有专攻，只盯着一个方面钻研，单独拉出来，哪个都比我强，徒儿不过是四平八稳罢了。倒是阿飞，的确天资过人，如今胜我远矣。”
叶神医哈哈大笑，道：“徒弟胜过师父是好事，若是徒弟不如师父，那是师父教的不好。”
李寻欢看向叶神医的目光带着敬意，道：“您实在是个无私的人。”李寻欢深知道，这样的话并不是每一个师父都能说出来的，毕竟，大多数人多多少少地抱有一点“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心思。
叶神医笑道：“我哪里是无私？不过是希望老祖宗传下来的技术――无论是医术还是其他的什么――别被后世人砸了招牌罢了。”
叶神医的夫人留李寻欢一行人用了顿饭，很简陋，也算不得多么美味，却是宾主尽欢。
一行人在叶神医处待了约莫三五日，这才辞别了叶神医，驾马前往江南。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叶昭笑着赞叹道：“江南的景致，当真是百看不厌。日后若有机会，我想在江南盖一间小楼，赏花，赏雨，赏月，敞开大门，为过往的行人提供一个临时的栖身之所。三五不时，挂上义诊的招牌，让那些无钱看病的穷人，也能拥有治病的权利，也能获得健康。”他说着，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憧憬。
叶栖梧望着叶昭，目光柔和，道：“会有机会的。”
叶栖梧本就生得如同画中仙人，不过是平日里眉眼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见过他的人总会先注意到他气质高绝而非容颜惑人。而现在，他只是眼神微柔，周围一群人就几乎看得呆住了，饶是同叶栖梧相处了十年的叶昭也不由晃神。
看着这一幕，李寻欢与阿飞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多情剑客无情剑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