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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最初与最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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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心宫内——
君非根据记忆走过没有变化的内殿,最后推开主室的门,里面涌动着的黑色灵源瞬间飞了出来,但是没有飞远,而是绕着君非飞了一圈,之后便在宫殿内点乱飞。
君非没有管,直接走进,来到了灵源最浓密的地方。
小榻上,一位男子倒在上面,下半身还在地上,似乎正要到榻上去休息,散落的黑发半遮面,仍可见天地华姿与神仙意韵。
君非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是因为失去本源后这人没有力气走到床上了,甚至在榻上躺好的力气都没了。
慢慢走上前,弯腰拂开人的发,熟悉的脸再度勾起君非的回忆。
他记得第二次天地劫之前这人几乎是以死相逼,让自己不要插手,那时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全然明了。
不过,再来一次,他仍是同样的选择,但是,他会先安顿好这人,不让这人同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小心翼翼地抱起人,君非走向床榻,把人轻轻放下,然后伸手,手心的黑色灵源不舍地在君非转了一圈,而后飞进床上的人心口。
下一秒,殿内四散的灵源纷纷飞了回来,齐齐涌入床上人体内,很快,灵源便能自行运转,自动修补人的神魂。
君非紧紧盯着人,不敢错开一点,等最后灵源归于平静,君非才慢慢放松心神。
看着仍闭眼的人,君非上前:“伏壑一。”
伏壑一,与君非是先后分化,先后成圣,被称为戮元圣君,也是在度过第一次天地劫后建立了无忧地,与君非同分这天地。
君非在之前的千万年岁月里,都是有这人相伴,也认为两人是最熟悉的人,所以,当伏壑一这个一下乖巧的弟弟因为君非第二次天地劫的决定而翻脸的时候,君非很不解。
他理解人伤心,但是,作为圣君,作为帝尊,作为这方天地的见证者,共存者,他很不明白人为什么那么决绝、那么抗拒。
现在,他明白了,那是这人的私心。
“伏壑一。”君非又温柔地唤了一声。
见人没有反应,君非拧眉,心里开始不安,弯腰手指落在了人眉心间,君非自身的灵源毫无阻碍地进了人的灵府,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
君非收回手,直起身思索是什么地方出错了,最后,也没想到有什么遗漏的。
难道还有魂源没有补全?不应该啊,自己的都全了,这人肯定也不会有缺失。
然后君非就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人不会还在生自己的气吧?因为自己在这所以不愿意醒来?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不无可能,他记得之前这人闹别扭就很犟,当真是哄了好久。
君非想着,给人盖好,转身,觉得还是等人醒后再来看情况吧,说来,他也好久没有见长至那个小孩了,可以先去见见,再与人商量一下无忧地的情况。
正想着,腰间一紧,君非直接被带着一个翻身倒在了人身上,要不是君非反应快,手里看似温润实则凌厉的杀招就落实了。
君非缓过来赶紧收起灵源,抬眼,与一双漆黑的眸子对上了。
君非:“伏壑一!”差点误伤知不知道!
伏壑一看着许久未见完好无损的人,眼底有些恍惚,他都快忘记这人生自己气的样子了,但是,有时候,他觉得这人生气的样子比往常更惹人心动。
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这人因为自己而心神牵动,那常常是自己觉得这人最在乎自己的时候。
但成圣之后,他见到人情绪波动也越发少了,这人最在乎也变成了天地,变成了万千生灵。
看着此刻怀里的人,伏壑一不知不觉地低头。
君非察觉到人意图后瞬间屏息,没有动。
在两人即将呼吸相贴的时候,伏壑一停住了,缓缓抬头,看着平静的人,慢慢起身,松开了。
君非看着坐起身沉默的人,觉得不对劲,起身,审视着人,不对劲,不是这人的性子。
毫不犹豫直接掐住了人的下颌,君非抬起人的头:“伏壑一。”
伏壑一感受到下巴上的温热,心弦一颤,面上冷静:“不知帝尊有何要说?”
君非动作一顿,松了手,沉思片刻,看着一身冷冽气势的人,道:“伏壑一,你还记得什么?”
伏壑一冷冷一笑:“帝尊记性不好,看来是忘了,怎么?昨天没打够?”
君非回想自己跟人动手的时候,这人还这么大的记性,试探道:“壑一,这次天地劫若是旁观,这方天地只怕是不能长存。”
伏壑一看着人还是这番天地优先的样子,心死了,闭眼:“帝尊请回吧。”
他本来一切这人来找自己是想通了,没想到,自始至终都是自己妄想了。
君非看着人拒绝沟通的样子,转身出了宫门。
伏壑一强忍难受不让自己去追人,脚步声消失,伏壑一气得捶了下床,然后床塌了,心里的怒气和悲伤瞬间叠加。
伏壑一起身下床,看着门口,眼底愤愤:你非要无私奉献是吧?非要抛弃我选择真源世界是吧?我就不信,同样是圣君,你能护住天地,我就护不住一个你!
正恶狠狠想着,伏壑一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抬眼,见去而复还的人,哼了一声:“忘东西了?”
君非看记忆停留在第二次天地劫来临之前的人,无奈。
他记得,这人要动手把自己给困住,然后两人动手了,自己一个气急,直接打了人一巴掌,其实他也是愧疚,知道这人是想自己活,可是,他决定已下。
在应劫的前一天晚上,自己为了以防万一,借鉴这人的方法,直接把人困在了合源宫。
他真的害怕这人半路冲出来陪自己一块死,天地无圣君,那这方世界以后可会不断波折,那个时候自己可真就无能为力了。
现在想来,这人出来的时候定是怨恨自己的,看着人,君非心里一软再软,走近:“壑一。”
伏壑一脸上表情空白了,看着从来这般温柔的人,大脑宕机,自己昏头了?不然自己怎么感觉这人声音里和眼底都带着情意。
淡淡香气飘来,伏壑一僵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靠近的人,几乎可以感受到人的呼吸,下一秒,唇色相贴,是梦里的场景。
君非看着没有反应的人,拉开距离,看着眼神飘忽的人:“伏壑一?”
伏壑一脑子终于转过来了,一把抓住要后退的人手,声音再严厉都盖不住震惊和急切:“什么意思?为了不让我阻拦你,你宁愿这么迷惑我?”
君非笑容收了,抬手直接给了人后脑勺:“少想些有的没的。”
伏壑一不愿意,牢牢抓住人手腕:“那你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君非叹气,把人按在椅子上,一字一句认真道:“第二次天地劫过去了,我回来了。”
伏壑一看着人的神色,没有一丝说谎的痕迹,深呼一口气:“证据。”
君非顺势握住人的手:“走吧,证据在外面。”
伏壑一看着人主动牵住自己的手,压下奔腾的心,起身:“好。”就算是这人是为了迷惑自己,但是既然亲了,自己就不会让人甩开自己!
还没走到门口,君非就听见一旁的人道:“无论真假,你刚才那个亲我,你要对我负责。”
君非扶额,还真是一如既往,无奈:“好。”
伏壑一压住上扬的嘴角。
到了外面,伏壑一就看到自己的属下,乌泱泱一片,皱眉,看向为首的人,然后一顿:“长至?”
长至是君非和伏壑一一次出游的时候捡到的小孩,因为更适合无忧地,所以就留在了这里。
长至高兴出声:“在!恭喜玄皇回归!”
哎?皇怎么牵着帝尊的手?莫不是……
身后众人也是齐声道:“恭喜玄皇回归!”
伏壑一对长至招手,长至激动地上前:“皇!”
伏壑一打量着人,看着人长了不少的个子和有点变化的身形,看向君非:“你们合伙骗我?”
长至迷茫地看向君非。
君非揉揉太阳穴:“没骗你,长至,你来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长至福至心灵地道:“现在是该为皇和帝尊举办婚礼的时候了。”
君非:“……”看着从前一板一眼现在耍机灵的小孩,君非觉得是伏壑一带坏了。
伏壑一反而十分满意,点点头:“下去吧,一切照旧就是。”
长至声音昂扬:“是!皇,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准备婚礼!”
说完就跑了
伏壑一十分满意地看着人背影,扭头,就对上了君非平静的双眼,心里莫名一虚,随后直起腰板,这又不是自己的错,而且,是这人先亲自己的。
君非轻笑一声:“发现是天地劫之后了?”
伏壑一努力摆正脸色:“你说,我信。”
君非甩开人手:“等你记忆恢复完全我们再谈我们私事,好好养着吧。”
说完,毫不留恋飞身离开,比来的时候还快。
伏壑一赶紧去追,然后就被一道带着灵光的纸鹤拦住了。
看着属于君非的纸鹤,伏壑一接住。
“收拾好无忧地的事务再来,不然,免谈。”
伏壑一看着分外无情的两个免谈大字,愤愤地控诉几句,然后转身回了无忧地。
三天后,三重天设宴,庆贺帝尊回归。
歌舞暖场,声乐融融,接杯挟彩,神香暗浮,欢心美愿,众神献言。
君非坐在主位,看着欢乐的众人,心情不错,感受到动静,君非放下酒杯,起身。
七弦九隐纷纷看向人,星其花云也担心道:“帝尊?”
君非:“无事,你们继续。”说完快步离开。
花云看向九隐:“殿下,帝尊这是?”
九隐摇头。
七弦笑笑:“没事,父尊估计有事,花姐姐不必在意,继续就是。”
花云点头:“殿下说得是。”
君非出了殿外,便见伏壑一落地,站在了自己面前,一身的威严,打量着人:“收拾完了?”
伏壑一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人,抿唇:“嗯,他们在开宴,我露个面就来找你了。”
君非温和出声:“记起来了?”
伏壑一低低回答:“没有。”
“那你现在是?”
伏壑一再度逼近人,试探抬手,确定人真的没有躲避,真真正正松了口气,一把抱住人,几乎勒得人骨头疼:“是真的是真的……”
君非心里一软,抬手拍拍人背:“当然是真的,我们可是一起回来的。”
“对不起。”伏壑一埋首在人脖颈间声音闷闷。
君非疑惑:“对不起什么?”
“我没能记住。”
君非笑了出来:“不急,我相信,你会记得的,就算不记得,现在也很好。”
伏壑一松开些人,与人对视,看着人眼底的温柔和自己,心里顿时安定了,额头相抵:“生死相许,更古不变。”
君非看着眼底红红的人,温柔应声:“此后,两心相同。”
呼吸交错,是唇与唇的温度。
然后君非就被咬破了嘴角,推开人,君非抹去血迹,看着人:“等你恢复。”吻技一如既往的差。
伏壑一本来还有点心虚,闻言,脸色一变:“你是不是和之后的我亲过?”
君非:“……”
看着开始发昏的人,君非无语,消去嘴角伤口,君非道:“怎么?不行?”
伏壑一看着人,没敢说不行,眉眼一低:“那你也得让现在的我亲。”
君非微笑,直接推开人:“再说,回你的无忧地去。”
伏壑一压下心里的嫉妒,面色却是恢复温顺,重新拉住人手:“别,听你的,宴席什么时候结束?我们回合源宫?”
君非点头:“我给他们说一声,你等等。”
转身,就看到了许多没来得及收回的脑袋。
君非:“……”
看着脑袋飞快收回去一片混乱的门口,君非揉揉额头:他忘了这群小神好奇的性子了,自己出来肯定是被人看到了。
伏壑一是很高兴的,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小心翼翼道:“要不我进去也露个面?”
君非看着小心思明显的人无奈,这人露面,那就是把关系过了明路,他是没打算隐瞒,但也不打算这样说明。
“在这等着。”说着走进大殿。
伏壑一可惜地啧了一声。
很快,君非就出来了,伏壑一随即牵住人的手:“回去?”
君非颔首。
等两人走后,大殿的门口又露出了许多脑袋,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失望:“怎么走这么快?”
“话说,帝尊是不是很快就要有伴侣了?”
“应该是已经有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办喜事了?”
“这个是不是也要看无忧地那边?”
“但是,刚才看情况,应该是我们帝尊为主吧?”
“话说,两位殿下是不是帝尊跟那位生的?”
“谁生?”
“我不敢猜!”
“诸位,对父尊很好奇?”
“是啊,你看——”反应过来后立刻站直了,若无其事地道:“殿下。”
七弦看着强装镇定的几人,笑道:“正式说明一下,我们只是父尊的孩子,跟无忧地没有关系。”
一众神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虽然这个小殿下看上去乖巧可爱,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里毛毛的,比稳重冷面的另一位殿下还要有点吓人。
很久以后证明,他们的感觉是对的。
七弦坐回位上,对九隐小声道:“没见到小爹,不过,根据之前打探,还算配得上。”起码不需要爹爹烦恼,能帮上一二。
九隐道:“父尊喜欢就好。”
要是君非愿意,九隐觉得给人一场人才选秀也无不可。
七弦附和点头:“也是,所以,晚上,我们还能回去吗?”
小情侣见面肯定很黏糊,七弦不想被君非嫌弃。
九隐视线落在对面的星其花云身上:“那边?”
七弦点头:“可以。”
两人碰杯,达成一致。
正在吃东喜的星其和花云背后一凉,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背后一凉?难不成是什么预感?奇怪。
君非这边可没有七弦想的那样气氛热烈,因为,君非想起还有一件正事需要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