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天罚》绮罗亲王

7、六曰：痴

　　［序］
　　几十年如一日，痴痴地寻，痴痴地等，他终于再见到她。然而，她却忘了他。
　　那望过来的眼瞳水银般清亮，温和也疏离。
　　他对自己说：即使是这样也没关系。
　　他发誓，无论如何，此生都绝不再将她遗失。

　　［壹］
　　独孤博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墨。
　　这少年是她弟弟，留下他，墨就一定会来。
　　“你能破除我孙女的第三魂技？”他问。
　　“……是。”唐三不知为何愣了几秒才回答。
　　“怎么做到的。”他又问。
　　“烈酒配以雄黄能克蛇毒，仅此而已。”
　　独孤博沉默了几秒，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小子，你很懂毒？”
　　唐三也沉默了。显然无法理解独孤博捉他来到底想做什么。
　　那看过来的眼睛里有藏不住的杀意，却又迟迟不动手，一问一答间，就像是……在拖延时间一样。
　　为什么？
　　唐三想不通。
　　虽然脑中思绪飞速运转，唐三沉默后还是点了点头。
　　独孤博碧绿的眼眸一眯。“墨教你的？”
　　唐三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明亮。
　　是的，墨。
　　独孤博是在拖延时间……等姐姐找来？
　　他到底相对姐姐做什么？
　　一想到此，唐三黑瞳眯起，魂力稍稍凝聚。“前辈，将晚辈带到这里，您到底想做什么？”
　　独孤博冷笑一声。“你既从墨那里学得医术，难道还看不出什么？”
　　唐三沉默。
　　是的，他看得出来。
　　独孤博和独孤雁都中了剧毒，而且是武魂反噬的……碧鳞蛇毒。
　　唐三不禁想。武魂反噬，生不如死……以后姐姐也会遭受如此苦楚吗？
　　独孤博见唐三沉默不语，便笃定他是知道的，于是也不再隐瞒，沉声道：
　　“小子，我要你替我和我孙女解毒。”

　　［贰］
　　为了考验唐三，独孤博把他扔到了自己的药圃中，任他自生自灭。
　　“冰火两仪眼？！”
　　被扔到药圃里的唐三比独孤博设想中的还不淡定。不过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老怪物，我终于知道你怎么活到现在还没死了。”
　　唐三在药铺中四处张望，头也不回地道。
　　老怪物……
　　独孤博嘴角抽了抽，努力抑制住想把眼前的少年揍一顿的冲动。
　　淡定……他是墨的弟弟，要是磕着碰着了，先不说解毒的事，墨也不会视而不见……
　　“老怪物，这等宝地在你手中，还真是浪费了。”少年喃喃低语的声音传来。
　　“……”独孤博握紧了拳头。
　　为了孙女，我忍……
　　“老怪物，我们来打个赌如何？若我赢了，你这药圃就归我。”
　　“……”独孤博咬了咬牙。
　　看在墨的份上，我继续忍……
　　“怎么不说话？老怪物，难道你是怕了？”
　　“……”独孤博额角跳起一片青筋。
　　古人言，忍字头上一把明晃晃的刀。
　　古人果然诚不欺我。
　　独孤博后悔了，他在刚才就该把这个小怪物给掐死！
　　不，他那时就不该有掳走这混小子的念头！

　　［叁］
　　气急的独孤博和唐三打了赌，赌约是若唐三在冰火两仪眼中能安然活到第二日，他便让唐三拥有这药圃的使用权。
　　于是，在考虑了种种因素的前提下，唐三吃下了冰火两仪眼的两株剧毒仙草。
　　而当他初步完成吸收从冰火泉水中探出头时，绕是他这般沉稳心境也被泉沿的墨吓了一跳。
　　水银似的眼瞳光华流转，墨抬手，一指弹在唐三额间。
　　“太冒险了。”
　　“姐姐……”唐三哭笑不得，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大师他们来找过你。不过我已劝他们回去。”墨的话依旧简洁。“我已和他约好，让你留在此处修炼。”
　　事情的发展太快，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但这并不妨碍唐三的思考。他迅速地转动脑筋，于是眉头一皱。
　　“姐姐，你和那老怪物约定什么了？我明明已答应替他和他孙女解毒，他还想做什么？他的目的就是姐姐你！”
　　说到最后，唐三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语速变得极快。
　　墨抬头，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弹指。
　　“这是你最大的弱点。小三。”
　　“……”少年沉默了。
　　聪慧如他，怎会不知长姐言下之意？
　　见唐三冷静下来，墨笑了，缓缓勾起的弧度一如既往的温凉。
　　她伸手揉着弟弟的黑发，直到那温帖的发丝凌乱。
　　“我都知道。”她说。“所以我和你一起留下。”

　　［肆］
　　墨其实很早便找了来。
　　但她终究还是迟来一步。唐三已吃下那两株剧毒草药，挽回不得。
　　“……罢了。”墨自言自语，轻叹一声。“终究……还是如此。”
　　此刻的墨是摘去缎带了的，水银眼瞳缓缓扫过四周。她再看了眼冰火泉水中的少年，忽地转身，往某个方向走去。
　　三更天，子时将近。
　　玄衣拂过花草，无声无息。那从灵魂深处蔓延出的熟悉感，也一点点地、无声无息地侵蚀着……
　　药圃尽头，扶木深处，一座木屋显露出行迹来，于夜色中隐晦不明。
　　细微的、仿佛在压抑着极大的痛苦的呻吟，断断续续的从木屋中传出。
　　墨走近。抬手，搭上木门。罕见的犹豫后，轻轻一推。
　　于是他的狼狈模样落入她眼底，木屋的每一丝空气都沾染着极大的苦痛。
　　剧毒发作武魂反噬，生不如死又残存苟活。
　　墨走过去，幽灵般悄无声息。独孤博仿佛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俊秀阴翳的面容因痛苦扭曲苍白。
　　她动作极缓，但终还是握住他颤抖着的青筋毕露的手。
　　“没事了。”
　　她说。仿若百年前某一日某一刻也曾这般安慰了谁。

　　［伍］
　　独孤博觉得，他大概又在做梦。
　　他看到她回来了，还是那般温和地笑着……她走了过来，每一个动作都无比缓慢而清晰。
　　墨……
　　即使知道这是梦，独孤博还是忍不住想。
　　慢些吧，再慢一些吧。如若是能多看她一秒，哪怕这蚀骨疼痛麻养再多几个时辰都无谓！
　　她的手伸过来了……大抵已有数十年没梦过如此真实的梦了吧？她的手还是那般纤细柔弱，冰凉得可怕……
　　“没事了。”
　　他还听到她的声音。温和的，淡薄的。
　　与记忆里的模样如出一辙。
　　“墨……”他忍不住出声，声音颤抖得厉害，哪还有威慑万人的毒斗罗模样？
　　“嗯。”她垂眸看向他。那双水银眼瞳即使在晦暗的光线中也依旧流光溢彩，清亮绝美。
　　“哪怕……哪怕只有、只有这一次也好……”他咬牙，忍住身体各处传来的麻痛，断断续续地，努力拼凑着话语音节。
　　“不要走……”
　　不要走。哪怕这只是梦，也求你不要再一次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好。”墨颔首。唇角弧度温浅，安然若梦。
　　独孤博的意识恍惚了下来，那深入骨髓的痛也一点点消失了似的。
　　他合上眼睑，视野蓦地黑暗。
　　待独孤博再次从剧痛后的虚弱中睁开眼睛时，木屋被人点亮了油灯，而灯下正坐着一袭玄衣的墨。
　　他愣愣地看了她半晌，呆得像个傻瓜。
　　这果然，还是在做梦啊……不过今天的梦怎么好像有点漫长？

　　［陆］
　　“你醒了。”墨看着盯着她沉默的独孤博，平静的声音像在陈述事实。
　　“碧磷蛇毒已侵入你五脏六腑，甚至骨骼深处。”墨的声音温和轻缓，像是在为了唤回独孤博呆滞的意识。
　　“武魂反噬剧毒缠身。您日日遭受这般苦痛，带走小三的怕是为了解毒吧？”
　　“不……不是！我、我没有要伤害他！墨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让你生气的事！这一点我可以用生命与灵魂发誓！！”
　　听得墨所说之言，独孤博那飞到九天外的魂总算回了来，于是赶紧手忙脚乱地解释。
　　墨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独孤博心一沉，只觉得自己正受着千斤沉的重压在被严刑拷打。
　　……不，估计严刑拷打都不如这个。
　　墨轻叹了口气。
　　“前辈，您言重了。”
　　“……”独孤博被「前辈」这个称呼正中脑袋，被砸的眼冒金星。
　　喉咙仿佛被掐住。心脏抽痛起来。
　　沉默。沉默。沉默。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独孤博要被这僵硬的气氛逼疯了。
　　智商下线，情商下线，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直到墨再次出声。
　　“……不论您带走小三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墨只请您应许墨的一个请求。”
　　嗯，你说。只要你出声，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独孤博也去了！
　　“请让我随家弟一同留下。”
　　好的没问题！！……咦？
　　墨要留下？留在这？等等幸福来的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他的心脏好像要兴奋炸了……
　　于是，独孤博整个人都懵圈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