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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 1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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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氏实在不曾料到秦氏竟有胆子捉奸,虽是她有意叫人将二皇子引到行云阁,可却也没有想到燕璟竟会如此孟浪,她不过是想将人堵在房中,一次拿捏住王十二娘,免得叫她进府后不知道轻重的轻狂起来。
事到如今,便是窦氏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她欲哭无泪的瞧着众人,倒也想要狠狠给王十二娘一巴掌,若非此女狐媚,二皇子纵然是吃醉了酒也不至于如此急色。
强咽下这口让她上不来下不去的恶气,窦氏柔声与王十二娘道:“殿下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我这就是使人去府上与你家中长辈相谈进府事宜。”她轻叹一声,满目怜惜的瞧着王十二娘,又道:“只是如今尚在皇贵妃丧期,都不好大办,只能委屈了妹妹了。”
王十二娘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着,却是不应窦氏的话,她知若是她有些骨气,便该一头撞死在当场,以死殉节,如此家中长辈也可为她讨回公道,可她实在不甘就这样去了,宁愿叫人指着脊梁骨一辈子,也要忍辱偷生的活下来,只有活着才有笑到最后的可能。
苗氏哪里想到竟还能瞧见这样一出大戏,她目光在窦氏和秦氏身上来回穿梭,疑心这是妻妾二人下的套,否则怎就这样巧,王十二娘落了水,窦氏将人带去行云阁换衣裳,而燕璟竟吃醉了酒闯入了行云阁,偏偏府中侍妾还有胆子过去抓奸,且还闹得人尽皆知。
这出好戏唱的人人心中各有思量,哪里又好继续呆在二皇子府,于是纷纷寻了借口告辞。
窦氏强撑着笑脸将苗氏与妙卿送出了府,紧接着便要赶紧收拾这一摊子烂事,王皇后那里她自然需要亲自走上一趟,王十二娘便是外室女,那也是王皇后的侄女,侄女在儿子府上受辱又闹得人尽皆知,此事怕是不好了结了,就端看王皇后要如何给王家一个交代。
妙卿上了马车,却没有回三皇子府,反而直接进了宫。
她突然进宫叫武贵妃吃了一惊,她素来知晓妙卿处事无有不妥之处,如今不曾提前知会便进了宫,可见是有事要告知于她。
程姑姑亲自出去相迎,见妙卿一路走来,不由大惊:“您怎得不等等奴婢,奴婢已叫人抬了软轿来,您这身子可得当心才是。”
妙卿不以为然,笑道:“走走也无碍,太医说了我这一胎怀想极好,一味的坐躺反倒于生产无益。”
程姑姑却是放心不下,这离蓬莱殿尚有一小段路要走,哪里肯叫妙卿累到,忙情人上了软轿,又吩咐抬轿的嬷嬷道:“都仔细着些,若晃到了皇子妃可有你们好果子吃。”
蓬莱殿内武贵妃已等着焦急,待妙卿进了殿,便急急的将人拢在了身边,关切的将人打量了一番,见她面容柔润粉透,小嘴粉嫩如花,气色显然极佳,眼中的笑意便流泻而出。
“赵嬷嬷是个妥帖的,她将你照顾的很好。”武贵妃赞了一句。
妙卿微笑起来,软声道:“外祖母亲自调教过的人,哪里有不妥帖的道理呢!”
武贵妃唇边掠过笑意,又问她道:“今日可是出了什么事?怎得突然进宫来了?”
妙卿唇畔含笑,先用银签子扎了一块蜜瓜递给武贵妃,之后才道:“今日二皇子妃宴请,京里不少女眷都前去赴宴,我原以为只是赏花,不想却瞧了一出好戏,是以赶忙来学给您听。”
武贵妃见妙卿卖了关子,便嗔笑道:“与我还卖弄起来了。”
妙卿嘻嘻一笑,才道:“王家与二皇子这门亲事必成无疑了。”
武贵妃眯了眯眼睛,问道:“今日出了何事?”
“王十二娘游湖落了水,二皇子妃将人送到旁边的院子去换件衣裳,谁知二皇子吃醉了酒闯了进去,竟成就了好事,还叫他府上的侍妾抓了个正着,闹得赴宴的女眷人人瞧了个真切,说不得这会已是人尽皆知了,您说说,这婚事若是不成,王家可能善罢甘休。”
武贵妃自然不会相信所谓的巧合,事出必有因,她微微皱眉,半响后问道:“你瞧着像是谁的手笔?”
“王十二娘能在二皇子府内游湖落水,自然是主家的错了,只是我瞧着这出戏唱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皇子妃亦非蠢人,她便叫人将二皇子引过去,也不过是想以此拿捏王十二娘罢了,又怎可能叫二皇子行下失德之行,再者,二皇子就是吃醉了酒,也不至于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不管不顾便强行宠幸了王十一娘。”妙卿轻声说道,这醉酒之人分两种,一种是醉的不省人事,一种便是以醉酒为名施暴,二皇子在贪恋美色,也不至于急色到这般地步,依她来瞧,怕是有人在二皇子身上动了手脚才是真。
武贵妃想到了送到二皇子府上的那位出身勾栏的小娘子,心里有了成算,这九郎办事果真妥帖,竟选了这样一个妙人。
“王皇后并非蠢人,自然不会肯叫燕璟背上失德的恶名,这件事她必是要查出一个对燕璟有利的结果来。”武贵妃淡声说道,伸手爱怜的压了压妙卿的鬓角。
妙卿眯了眯眼睛,缓缓开口道:“她只管查她的,只是她查出的粉饰太平的真相可否叫大皇子与二皇子相信就不是她可操控的了。”
武贵妃先是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伸手在妙卿额间轻轻一点,说道:“你这是要唱一出渔翁得利的好戏了。”
她笑声娇媚,又带着几分难掩的骄傲,眼波流转间闪过快意之色,她与王皇后斗了这么多年,自然是乐见她处于下风,想到此时说不得已得到了消息,正焦头烂额,心里便说不出的快慰。
妙卿支手抵着下颚,笑盈盈的望着武贵妃,娇声道:“这出戏能不能唱好,可就要看大皇子府中那位先生能否搅动这池浑水了。”
说完,她似有些担心的看了武贵妃一眼,温声道:“这池浑水若是搅动了起来,您在宫里可要小心些才好,就怕有人狗急跳墙,疯起来不管不顾。”
妙卿话中所指显然是王皇后,她到底是一国之后,武贵妃纵然得圣人偏宠,可如今圣人不在京中,王皇后若是撕破脸皮,当真以身份来压人,武贵妃又如何能奈何得了她。
武贵妃狭长妩媚的眸子眯了起来,唇角轻轻一勾,意味深长的道:“这疯狗若是敢胡乱咬人,自是要叫这畜生见血才好。”
她站起身来,走到支开的窗边,指了指不远处开的艳而盛的娇花,语气淡淡的道:“不用担心,王皇后但凡敢有异动,沈约的刀也不是吃素的。”说着,她轻笑一声,吩咐程姑姑去将五皇子抱来。
五皇子虽一直养在她的宫中,妙卿进宫却甚少瞧见,此时听武贵妃叫人将五皇子抱来,不由一怔,待程姑姑将白胖的五皇子抱来后,她忍不住盯着瞧上几眼,只觉得这孩子生的很是讨人喜欢,只是命运坎坷,不知将来又会落得何种境地。
许是身怀有孕的原因,妙卿难得对五皇子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情来,不由伸手逗弄了几下,五皇子睁着圆圆的眼睛裂开嘴巴“啊啊”的笑了起来。
“你瞧,就这么个小东西,来日坐上了皇位便可执掌天下。”武贵妃对五皇子并无亲近之意,在她眼中五皇子的存在不过是一个垫脚石罢了,又何必去培养什么母子情分。
妙卿闻言心中一惊,却见武贵妃抚上她的小腹,动作轻柔,眸中难掩慈爱之色。
“乖孩子,要好好长大,将来姨祖母要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的面前来。”
她语中含笑,听在妙卿耳中这句带有深意的话却如电闪雷鸣,两道蛾眉不由微蹙,低声道:“姨母,他既能投胎到皇室,这世间的东西自然都是唾手可得了。”
武贵妃微勾唇角:“皇嗣亦有求而不得。”说完,她转身目不转睛的盯着妙卿,一字一句道:“辽东来了信,三郎一切皆安,只是圣人受了伤。”
她眼中簇着熊熊火光,可偏偏神情镇定,好似德光帝受伤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并不能使她动容。
“你觉得辽东作为三郎的封地可好?”武贵妃如此问道,这话问的很是莫名其妙,德光帝尚在,皇子未曾封王,如何又有封地。
妙卿却听出了武贵妃言下之意,更懂得武贵妃要走的路,携幼子而听政,成年皇子势必要驱逐出京,真到了那一日,武贵妃焉能留燕琅在京为患。
武贵妃并不急于得到答案,她含笑望着妙卿,哪怕妙卿迟迟未曾作答,也并不催促,不知过了多久,妙卿低声道:“三表哥野心勃勃,您就不怕到时天下大乱吗?”
她既为武贵妃担心,又为燕琅担心,一个是她最为依赖的亲人,一个是她腹中孩儿的父亲,可这世间偏偏全无两全法。
武贵妃朗声笑了起来:“为何会乱?这太平盛世谁又有本事可使得它乱起来,阿卿,太平盛世之下,不管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是谁,与百姓而言都无关紧要,百姓只关心是否能吃得饱饭,赋税可曾有变化,种下的稻子涨势可好,百姓关心的永远不会是皇权的交替。”
她拍了拍妙卿的肩头,告诉她:“皇权的交替永远是小范围的流血,若是三郎有一日能攻进这洛京,这天下之主便由他来坐。”
妙卿精心蓄长的指甲掐进了掌心的软肉,痛感使得她此时分外的清醒:“不管如何我都将留在洛京陪着您。”
她眼中带着能安定人心的温情,武贵妃闻言眼中露出欣慰的笑来:“不止是你,还有你腹中的孩子,阿卿,将来我要名正言顺的将这一切都交到你们母子的手中。”
武贵妃并非狂妄自大之人,她深知若无燕氏血脉,哪怕她携幼子听政也断然不会被朝臣接受,她要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策无遗漏的计算,从皇贵妃有孕到幼子的存在,待她把控朝政的那一日,五皇子这个踏脚石便可消失,而妙卿腹中的皇孙则可立为皇太孙,而妙卿则将继承她所走过的路,如她一般彻底掌控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