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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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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氏自从嫁进林家就掌府中中馈,可曾叫人当年如此讥讽过,这样的闲气她是万万不肯受的,故而说出的话也是难听至极。
“我表妹为何入府我以为四弟妹是心知肚明的,府里上下给你留着脸面,不曾将事情摆在台上明说,难不成你还要一直装聋作哑?”
她指着容三娘的小腹,神色轻蔑:“但凡你肚子争气一些,也不会有我表妹进京这一遭。”
容三娘已非昔日阿蒙,嘴上自然也不肯饶人:“大嫂这话说的有趣,余氏进京与否与我有什么干系?总归不会是他们余家自甘下贱,上杆子来府上做个贱妾吧!”
她如此辱夏氏外祖府上,自然大怒,冷声道:“伶牙俐齿,我竟不知四弟妹如此擅言辞,看来往日是小瞧了你。”
容三娘冷笑数声:“比不得大嫂家中家学渊源,我听说余家的女娘不少都送进高门为妾,很是会讨郎君欢心,也难怪大嫂如此得长兄敬爱,可见这段是相承一脉的。”
“你放肆。”夏氏冷喝一声:“我外祖府上岂能容你出演相辱,今日之事我必要回禀母亲,让她老人家来主持公道。”
夏氏以为她提到林夫人,会叫容三娘有所顾忌,可不曾想她神色不变,眼中更见轻蔑之色,无甚所谓的道:“还劳烦大嫂快些去,我就在院子里等着,我倒要瞧瞧这个公道母亲会如何主持。”
说完,容三娘一甩袖子,便气冲冲的离去,一回了院子,便吩咐子苓道:“去将四郎君叫来,他若是想做缩头乌龟,只管告诉他,息事宁人想都不要想,我便是一头撞死,也要叫人瞧瞧林家是怎么欺负人的。”
子苓轻应一声,赶忙出去吩咐小丫鬟请人,正待回去安慰容三娘时,脚下的步伐一顿,又叫了一个小丫鬟来,低声吩咐道:“你赶紧去翰林院那头候着,瞧见了容大人便说娘子受了委屈,请他过府主持公道。”说完,她神色冷厉的告诫着小丫鬟:“这事悄悄的去办,若是敢走漏了风声,日后也不必留在这院里伺候,只管将你发卖去醃臢地方等死。”
那小丫鬟被她的话吓的脸色白发,忙不迭的应着。
子苓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西边有个狗洞,你从那边爬出去,回来时也是这般,小心仔细着些,这件事办好了,娘子自会赏你。”
交代完这些后,子苓这才转身回了房,见容三娘气白了一张脸,忙劝她道:“娘子何必与她们动气,奴婢已叫人去请了二郎君过府,如今也该叫林家人知晓知晓厉害,咱们也不是无依无靠,若非眼下时机不对,奴婢恨不得叫人去请了五娘子过府。”
容三娘眼中含着泪,恨声道:“夏氏当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你尚不曾听见她说的话,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上不得台面。”
子苓斟了一盏茶递到容三娘的手中,口中宽慰道:“您早该拿出气势来,否则夏氏也不会敢这般蹬鼻子上脸,奴婢在英国公府服侍多年,也不曾见过哪个府的长嫂将自家妹子接来婆家为妾的。”
容三娘咬着嘴唇,哽咽道:“还不是看我一直不曾怀有身孕,她才敢这般行事,我若是争气一些——”
子苓忙将她的话打断:“五娘子有句话说的话,娘子应听进心里才是,您如何知晓就是您的问题,您在英国公府住了多少的年头,若是身子真有什么不妥,也早就调理得当了,她们说那些话,不过是故意惹您着恼罢了,您若是真听进了心里去,才当真是叫她们如了愿。”
这话容三娘是听进了心里的,她眼里露出几分惊疑之色,心中也有了几分怀疑。
“你说的有些道理,这大夫都是府里找来的,自与他们相熟,若是想做些手脚岂不简单。”
容三娘看清了林家的真面目后脑子倒是比以往更见清明,她一连冷笑数声,吩咐子苓道:“等阿卿回门时,你私下寻了山香,将我的话转达给阿卿,告诉她,看在姐妹多年的情分上,让她为我寻一良医来,我倒要瞧瞧,究竟是我的肚子不争气,还是他林四郎本就是个断子绝孙的命。”
这厢主仆两个正说着话,林四郎便叫小丫鬟寻了过来,他如今尚还赋闲在府中,是以容三娘与夏氏发生了争执之事他已有所耳闻。
林四郎一脸的沉郁之色,本想张口斥责容三娘,可对上她那双发狠的眸子,竟不知怎得胆怯了,他咧了下嘴,忍气吞声的问道:“怎得与大嫂生了口角?如今大嫂可是去了母亲那里说你的不是,你赶紧过去赔个罪,免得惹母亲动了怒,到时当众训斥你一番,可就失了体面。”
容三娘眼中神色冰冷,贝齿紧紧咬着嘴唇,那牙齿都要嵌入唇肉之中。
“你可知阿卿大婚,府上送了贺礼过去?”她冷声说道。
林四郎怔了一下,随即道:“你什么意思?莫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容三娘冷笑道:“二嫂的弟弟订婚时的礼都比之阿卿出嫁的礼要重,你们林家是什么意思?打量我容氏是破落户不成?几两碎银子便能打发了?我瞧着余氏这些日子的开销都要比这礼来的金贵。”
她说话很是难听,可林四郎如今却拿她无可奈何,只得咬紧后槽牙将这口恶气咽了下去,沉声道:“这里面必然是有缘故的,你又何必拿无关的人来说嘴。”
容三娘眉心紧皱,语调徒然提高:“无关的人?那余氏不是你的好表妹吗?你们素日里不是经常的谈天说地,怎得如今竟成了你口中无关的人?既无关,又何必留她在府中长住,我瞧着尽早打发了才好。”
“你瞧瞧,我不过随口一句话,就惹来你这样多的牢骚,余表妹是大嫂的亲表妹,她的来去自有大嫂做主,与咱们四房有何干系。”林四郎轻声说道,又想故技重施,温言软语的哄着容三娘。
可如今已非当初新婚燕尔,容三娘再是不肯吃他这套,手臂抖开他伸过来的手,冷笑道:“眼下和咱们没有干系,说不得过些日子就有了干系,我瞧着她巴不得赶紧委身于你做妾。”她猛然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的与林四郎道:“山水有相逢,只要她夏氏敢将人送进四房,余氏的死活可就不是她能干涉得了的。”
林四郎叫容三娘的话吓得脸色发白,好似头一天才认识她一般,目光中又惊又疑,不敢相信那个温顺婉约的容三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容三娘淡淡撇了林四郎一眼,嘴角边露出了笑意,对其招了招手,姿态轻慢的好似逗弄着猫狗儿一般。
林四郎心中暗恨,可到底还是有些怕了容三娘的疯劲儿,只能忍气吞声的凑到跟前来。
“你可真是个蠢货。”容三娘轻声骂了一句,见林四郎脸色大变,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心下也是一跳,压下心头的惧色,强撑着道:“到如今你还偏着长房,说你蠢你还不信,如今父亲在官场上的人脉可都是长房在用着,你们几个可曾沾过一丁点的光,就说你赋闲在家中已有些日子了,父亲可曾为你谋划一二?”
林四郎闻言一怔,有些迟疑的道:“父亲乃是文官,我走的是武官之路,父亲纵然有心也是无力。”
容三娘听他分辨,忍不住笑出声来,问他道:“是有心无力,还是父亲不愿为你多谋划?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瞧着林四郎,说道:“你以为我瞧着余氏不顺眼,是拈酸吃醋不成?你也不想想,她余氏是长房的人,弄一个长房眼线进四房于你有何益处?”她放软了声音,拉过林四郎的手,柔声细语的道:“咱们夫妻才是荣辱一体,长房如此折辱我,难道就不是折辱你?但凡他们顾及你的体面,也不会如此行事。”
林四郎叫她一席话说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只是对此却是将信将疑,并不肯全然相信容三娘的话,毕竟林家有林家的立场,只是有些话不能对容三娘说罢了。
容三娘微微牵了牵嘴唇,好似没瞧见林四郎的神色一般,继续温言软语道:“阿卿是我的亲妹妹,如今更是嫁进了三皇子府,前程自不必说,你也不想想,如今府里的资源你是丁点也沾不到,若是在将阿卿得罪了,你的前程还有什么可言?”
说着,她窥了一眼林四郎的神色,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这些事情咱们都能想明白,难不成府里想不到?他们不过是不在意你的前程罢了,四郎,你仔细想想我的话,只有你想明白了,咱们在府里才能安身立命,难不成你甘愿叫长房长长久久的压你一头?日后莫说是你,便是我们的子嗣都要对长房唯命是从,这样的日子可是你想要的?”
容三娘断情绝爱后倒是聪明了不少,学会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林四郎是如何教化于她的,如今她便要一一还回去,也叫林家尝尝分崩离析,兄弟阋墙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