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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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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凡玉进了刑房,眼睛往杨玥的方向看了一眼,对着孙海英抱了抱拳。
孙海英阴阳怪气的说:“不知温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温凡玉拿出一张手谕递给孙海英:“温某奉皇上手谕来督查淫僧辨机一案。”
孙海英冷笑了几声:“温大人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果然日理万机,东厂的事也要劳烦温大人跑一趟。”
温凡玉对他的冷嘲热讽未加理睬,朗声道:“不知公公的案件办的怎么样了,可有何进展?”
孙海英轻蔑的哼了一声:“快了,温大人只管等好就是了。”
温凡玉又看了杨玥一眼,冷言道:“看样子公公是打算屈打成招!”
孙海英脸色一沉:“温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温凡玉正色道:“孙公公,此案关系到皇室体统,皇上十分重视,才派温某来督查,公公切莫等闲视之。”
“哼!”孙海英哼了一声道:“人证物证俱在,岂容抵赖。”
温凡玉道:“既如此,人犯的供词呢?”
孙海英干笑几声:“那辨机知道自己一旦招认,必没有好下场,抵死不认,不过咱家会有办法让他开口的。”
温凡玉道:“公公还是带我去见见人犯辨机,温某想听听他怎么说。”
“温大人请。”
温凡玉跟着孙海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刚才他一进来,那句“三郎,救我”就在杨玥口边,强自忍住才没有叫出声来,谁想到他就这样和孙海英走了,留下她一人痛不欲生的被吊在刑架上,杨玥又委屈又害怕,背上的鞭伤疼痛难忍,不由的哭了出来。
辨机已经被收入监牢,虽然受了重刑仍然被戴了重枷,手腕和脚上也被锁上了沉重的镣铐,姿态难受的爬在地上。
温凡玉让狱卒打开牢门,独自进了牢房。
辨机一见温凡玉就认出了他:“怎么是你,郡主还好吗?”
在自己的住处搜出了杨玥的东西,辨机一直担心会连累到她。可是当着外人又不能表示出对杨玥的关心,怕更加惹人怀疑,牵连到杨玥,此时见到温凡玉曾经与杨玥一起到过普济寺,二人神态亲密,才敢询问。
“她也被抓进了东厂,今天受了刑。”
温凡玉说出这句话,心都疼,刚才看到杨玥,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觉得比自己受了拷打还难受千倍万倍。
辨机一下子愣住了,
“你是说郡主她现在也在东厂?”
温凡玉难过的点了点头。
“可是这件事和郡主无关。”
情急之下,辨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带动着锁链哗啦啦的响。
“我知道,可是你若不说出真相,她很难脱身。”
辨机虚弱无力的闭目靠在了监舍的墙上。
他知道能把他劫到密室的那个女子身份非同小可,一旦承认了,自己必死不疑,而且会身败名裂,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大德高僧,承认自己破戒,就等于毁了自己一生的修行,对于那七天他感到多么的羞耻,宁死也不想再提起。
“你知道是谁对吗?”
温凡玉见辨机不语,没有催促他,索性盘膝坐在了他对面,静静的等待。
过了良久,辨机才犹豫的开口:
“她一直戴着面具,我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你是被迫的?那是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想静静,请你离开。”
辨机闭起眼睛不再说话,温凡玉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不为所动,无奈的攥紧了拳头,站起身来,说道:“好,你再想想,你这样也脱不了干系,只会无辜牵累到郡主。”
温凡玉走到监房门口,辨机在身后忽然叫住了他:“等等,我说。”
温凡玉眼睛一亮,转身回到辨机近前,蹲下身来。
只听辨机说:“那个人的声音我熟悉,那天在普济寺,我和郡主曾经碰到过她,郡主称呼她公主,她的身量要比郡主高一些,身姿矫健。”
他说完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那天她将我劫到一个地下密室里,当时我昏迷着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可是她与我欢好时,我看到她左胸有一颗绿豆大的红痣,我当时恨极了她,想留下一点证物,日后好做个证明,便在那红痣处恨咬了一口,当时她大叫一声出了血,必然会留下疤痕。
“好。”温凡玉说了声好,转头叫出在监牢外等候的书记员,拿出供状让辨机按手印画押。
拿到了供状,孙海英也无话可说了,只是结案,还须明日三司会审后,奏请皇上,所以杨玥还不能马上释放回家。
看着杨玥被解下刑架,戴上枷锁收监,见她背上的衣衫破烂,雪白的肌肤被打的支离破碎,细密的血痕像一层血网,想给她披件衣服都不能,温凡玉心疼的无以复加,却只能装出一副漠然的样子,只怕被孙海英抓住把柄,以他与杨玥有牵连为名,横加阻止他参与断案。
杨玥现在也是冷了心了,温凡玉自从进来,连一句话也没有问过她,一句“三郎救我”在肚里转了千百遍,最终没有说出口。她想他若念着旧日情义,自会相救,若是不念,自己求他又有什么用。
好在狱婆并没有将她关进嘈杂肮脏的多人牢房,而是关进了一个单间,墙角还有一张木床,另一边是一个马桶,发出呛人的气味,让人只想呕吐。
过了一会儿,还有被褥,食盒和药物送进来,虽然食盒里的饭菜还算可口,可是监牢里的气味实在令杨玥难以忍受,身上的伤口又疼的要命,只草草的吃了几口,便放在了一边。
那狱婆还算和气,不仅替她取下了木枷,还帮她背上的伤口上了药,又给她换上一身囚服。囚服是灰色的粗布做成,后背有个囚字,难看是难看了些,好歹比那件后背撕碎的衣服强。衣服是新的,这让杨玥松了口气,她最怕穿别人穿过的旧衣服,何况是囚服,只是新衣服,又是粗布的,磨的背后的伤口疼。
杨玥精疲力尽的趴在木床上,背上伤口抹了伤药,伤口不再火辣辣的,渐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里,她又被绑在了阴暗恐怖的刑房里,那太监拿了ru夹勒在她身上,温凡玉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冷漠的看着,她惊惧交加,失声大叫:“三郎,救我,救我......”
温凡玉却无动于衷的冷笑着,笑容比寒冰还冷:“给我打,把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孽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心痛失望到顶点,“啊!......”
杨玥大叫着哭着惊醒,发现自己额头上都是冷汗,懵懂间环顾四周,只见牢房墙壁上暗淡跳跃的烛光,狱婆打着哈欠的训斥声从外面传来:“喊什么喊,大半夜的。”
好不容易在牢房里熬过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有衙役就来提人,说要过堂。
昨天的伤口虽然上了药,经过一夜,仍然疼的钻心入肺,被重新戴上十几斤重的木枷锁链,杨玥几乎是被两个狱婆子拖着走入大堂,按跪在地上。
大堂四周站满了衙役,上面并排端坐着几位大人。
杨玥心中充满屈辱,经过昨日,也知道反抗也没用,只会让自己受更多的苦楚和屈辱,到今天她才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这个时代的残酷,一旦沦为阶下囚,没有一点尊严和权力。
温凡玉作为主审,坐在正中,见杨玥被押进来,跪在地上,他条件反射的噌的站起身来,眼睛盯在她身上打量。
昨日虽然打点了狱婆子,又差人给她送了被褥药品食物,可是他还是担心的一夜未眠,早晨起来两只眼睛下面都是青的。
旁边孙海英咳嗽了一声,温凡玉才发觉自己失态,重新端坐下来,未几,同样身穿囚服的辩机也被带上了大堂。
验明身份后,温凡玉让人呈上昨日辩机的供状,当堂宣读,让辩机当堂重新画押后,由几个宫里的嬷嬷将杨玥引到后堂验身。
验身的结果,杨玥仍是处女,身体上无有任何痣迹,通体洁白光滑,当堂释放。
回到王府,回想起这两天的经历,杨玥才明白,自己所处的这个家的境地。
西北封地,民乱不断,皇上又一直打算着要削番,收回番王的权力,怀荫王积劳成疾,膝下又只有她这一个独女,她的这次事件,也不过是皇上对怀荫王的又一次借故兴师问罪,若是这次自己真的罪名坐实,恐怕就是压倒王府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家离失势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墙倒众人推,孙海英当时的嘴脸让杨玥这辈子也忘不了。
如此一来,自己和朱历的婚事,也成了未知数,而他作为皇子,野心勃勃,从不甘居于人后,和太子之间也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杨玥第一次开始关心朝堂的事情,原本以为这些事情离自己很遥远,现在才发现不仅大有关联,而且自己的前路晦暗不明,充满了凶险。
最让她痛心的,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最在乎的人,温凡玉,居然和朱秭有染。
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她并不是多在乎贞洁,过去她也曾和男友未婚在一起过,但是温凡玉不同,在她心中他曾经是至真至纯的存在,就象一块洁白无暇的美玉染上污渍,有了瑕疵一样,让人无法接受。
而且朱秭除他之外,还强要了辩机,让杨玥更难以接受。
不过作为一个失势的郡主,她还有什么资格想这些,从过完堂,她就再没有见过温凡玉,曾经他和朱历百般争夺的对象,今后恐怕他们都该对自己敬而远之,躲还来不及了吧。
一身刑伤躺在床上,自从回到府里就一直发着低烧的杨玥自嘲的笑了笑,心想那样自己倒也落个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