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茶馆》落落寒雪

2、白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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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军队到达封城的时候，松毅才发现自己队伍里混着一个面容俊秀小少年。当然，在他看完第二眼后，他的表情一僵，但他收敛的很快，并没有让人看出什么不妥。

　　松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那个俊秀的小兵点出队伍，对外则说这以后就是自己的亲兵。

　　将人带到角落，松毅看了看四周，并没人注意到这边，他也就稍稍放下心，然后沉着脸说道：“你怎么跟来了，你这是胡闹！”

　　“我都站在这里了，将军，你还要送我回去？”那面容俊秀的少年压低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还未变声时的稚嫩。她对上松毅的眼睛，没有半点退缩。

　　“这里会成为战场，你不能留下。你乖乖的，我一会儿悄悄让人送你回去。”松毅有些头疼，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但语气却颇为坚定。他并不想让林娇在这里冒险。

　　“我不会回去的，我能等你一个三年。但你清楚，我留在王城就等不了下一个三年。”林娇后退一步，然后摇摇头，说道：“松毅，我等不了那么久，我必须留下。”

　　“可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林丞相交代。”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混进来的吗？”林娇又后退了一步，她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遮住自己的嘴，她的眼睛望着松毅，写满了坚定“爹爹那边会有人去解释的。将军，只要你给我一个答复，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谁帮了你，这是胡闹。”松毅上前，赶在林娇再次后退之前捉住她的手腕。但他没有去碰那封信，反而是看着林娇，一字一句的说道：“我送你回去，我会让人先接你回府，等我回来我们就完婚。”

　　看着始终不愿妥协的松毅，林娇咬咬唇，最后抬手覆上他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如果我说，我是代表三皇子殿下，代表丞相府而来呢？”

　　松毅一愣，他松开抓着林娇的那只手，然后接过了那封信。

　　信的内容是什么，林娇不得而知，但这已是她最后的底牌。她突然回想起自己找上三皇子的时候，那个人面带笑意却咄咄相逼，将自己问的哑口无言。他问她能做什么，他问她凭什么在战场上活下来，他问她丞相府凭什么不过问这件事，问她凭什么他要抱着得罪丞相府的危险帮她……她都回答了，但看着那个人的眼睛，林娇总觉得自己的回答并没有让他满意。但是，她还是从他那里得到了这封信。

　　“时不待我。”三皇子让人将这封信交给她时，也只给她留了这一句话。那是她在回答三皇子问题时，提到的其中一句。

　　时不待我……对她，对三皇子都是如此。他们缺的是时间，他们只能选择成为赌徒。

　　松毅看完了那封信，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第二遍。信上的内容让他陷入沉思，最后叹了口气“你赢了。”

　　眼见松毅妥协了，林娇装扮的俊秀少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她自己知道，留下会有很多可能，死亡，落入敌手，伤残……还有凯旋而归最后与他为妻。

　　林娇很清楚自己的选择，但她也明白，留下才有可能。

　　那一天，封城所见的晚霞染红半边天，看上去是那么美，却又透着一丝寒意和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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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渐凉，林娇拉了拉身上的衣衫，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

　　她从小兵变成松毅身边的亲兵，而现在她是松毅身边的谋士。比起拿着刀枪奔上战场厮杀，显然她更适合做一个隐于幕后的智者。

　　最早松毅是没指望林娇能做好什么，他甚至做好了林娇呆上一段时间就喊苦要回去的准备。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林娇不止坚持下来，还从最一开始提出的可笑的建议变成了如今可实现的计策。

　　林娇现在的身份是她自己得来的，她不用站上战场，却也只能站在城楼上等待军队的归来。

　　原本她是可以随军的，但自从那一次之后，她就被松毅要求留在封城。

　　那是一次失败的追击，松毅身边的谋士并未看出这是一个圈套，而她也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直到他们追击到一个地方。

　　因为敌军一路丢弃的器物，他们并没注意自己追到了一个狭路中。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两边的坡地有着灌木丛和一棵棵的树，很适合藏匿做伏击之地。

　　这时候，松毅身边的谋士转头看了看两边，脸色突然一变。他来到松毅身边，小声的说了几句，然后林娇便看见松毅让传令兵传令，队伍停下了。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松毅还未来得及安排队伍退离这里，两边的坡地上就出现了一道道身影。是敌军，即使隔着较远的距离，林娇还是看清了那一道道身影，可不就是那这段时日里交战的敌人吗？

　　“松毅将军，到了下面可别忘了替在下向阎王爷问好，放箭。”一个身穿银甲的敌军将领冷笑这一声，然后挥手示意放箭。

　　本来已经适应这样危险生活的林娇望着那从上至下的箭雨，心中再一次泛起恐惧。她本能的想找地方躲避，但却被找到她身边的松毅拉上马。

　　松毅没有功夫和那银甲将军废话，他一边护着林娇，一边招呼将士往外撤。只要撤离这里，他们就算安全了。

　　但是对方怎么会放任他们安稳离去。眼见自己的士卒怎么都射不中马上的松毅，那银甲将军终于按耐不住，一把抢过身边士兵手中的弓箭，自己亲自拉弓搭箭，瞄准了下方的松毅。

　　一直被松毅护着的林娇像是感觉到什么，她抬头，恰好看见那银甲将军松手放箭。林娇瞳孔一缩，她注视着那只箭，然后身体比思维反应还快。她挣脱了松毅的手，然后做出了一个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动作。她翻到了松毅身后，然后用自己的身体为松毅挡下了那只箭。

　　林娇的动作让松毅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他动作很快，他重新将林娇拉到自己身前，不过动作很轻。他看见林娇中箭的地方慢慢的渗出鲜红的血液，但他却不能在这时候将箭拔出，否则无法及时止血的后果就是林娇会流血而死。

　　松毅深吸一口气，他回头冷冷的看了眼那个银甲将军，却并没有冲动，而是一鼓作气的领兵冲出了这条狭路。

　　没有多余的停留，松毅带着人马赶回营地。他带人追击的时候并没带上所有人，剩余的部署在原地扎营等候。松毅知道，而这里距离封城的距离尚远，中箭的林娇坚持不到回城。

　　这一箭让林娇无比接近死亡，虽然走运的脱离了危险，但松毅却不敢再带着她上战场了。

　　林娇没有反驳的余地，因为松毅非常坚决的说，要么留在封城，要么回王都去。

　　“我只是担心啊。”从回忆中清醒的林娇被风吹得有些冷，她脸色不大好，有些病态的苍白。她又一次拉了拉衣衫，最后望了眼远方，然后转身下了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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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就快结束了。

　　站在封城城楼上的林娇又一次迎回了松毅，她看着铠甲上沾染血迹的青年，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

　　“将军，此战告诫，便可班师回朝。”

　　“到时候，我亲自上门提亲。”

　　“那将军可不要食言哦。”不再是少年的松毅看着面前打扮成自己谋士的林娇，他不得不承认，林娇变得更漂亮了。而她站到自己谋士的位置，也是凭借真材实料。她的能力和容貌是相配的，这也是吸引他的原因。他不喜欢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

　　是的，还剩下最后一战。只要将晚云山夺回，他们就能回去了。

　　三年了，林娇看着面前的松毅，看着对方那褪去了稚嫩的面容，看着对方那明亮充满坚定的眼眸。林娇知道，自己跟到这里，等待六年，值了。

　　最后的战役结束的很快，松毅也见好就收，不在深追。于他而言，上面只是让夺回晚云山，他夺回了，敌军也打退了，至于之后的事情？松毅不想思考那么多，反正都是那些文臣要考虑的事情。

　　回城了，又是三年未归的松毅难得有些兴奋，就连林娇的脸上都带着思念的神色。他们都是许久未归了，想家，更想家里的那口热汤。

　　林娇没有跟着松毅一起走回城，她先松毅一步进城，然后乘着夜色悄悄回家。

　　林娇回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她林丞相和她夫人耳中，但即使很想念自己的女儿，林丞相还是叹息一声，拦住了自己发妻，并没有去见她。

　　女儿逃家三年，林丞相也没想到林娇能坚持到现在才回来。他听到松毅得胜而归的消息，他便想到自己的女儿也该回来了。他本想在女儿归来后狠狠的将之教训一顿，但他发现自己听到女儿归来消息时，却根本下不去手。

　　娇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了。她还真像你啊，夫人。林丞相望向窗户，他仿佛透过窗户，看见了回到闺房中的女儿。他突然发现自己想象不出自己女儿现在的模样，除了那一张脸，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这三年里变成了什么样。

　　“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