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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三章 连环扣 ...

  •   “你终于来了,情况如何?”重重帷幕下,一双混浊的灰色眼睛无神地盯着身穿黑袍的人。
      黑袍人一言不发,只是从袍中伸出一只莹白的手,递上了一卷简报。
      帷幕后,枯槁发灰的手颤抖着将那简报结果,略略看了几眼,躺在帷幕后的人便无声的笑了起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他的声音嘶哑却透露着几分喜悦。
      “你快去齐国,就按这上面说的方法去做。”帷幕后那人神色颓败,像是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黑袍人微微点头,身形快如闪电,只一眨眼的功夫便隐匿在夜色中了。

      齐国,边城梓南。
      一记快骑飞驰而来。
      “急报!急报!急报!”骑在马上的信使急声大呼。街道两旁忽然涌出不少人来,但他们都自觉的站在街道的两旁,让这匹快马急速通过。
      “急报!”信使滚下马背,跪倒在梓南城将军的脚前。
      “怎么回事?”那梓南城将军李图刚刚睡醒。他披散着头发,胡子拉碴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迷惑。
      “报!刚从暗哨处得到的消息。说,说穆图部的达罕撕毁了条约。三万匈奴铁骑正拔营而来!”
      “什么?”李图圆目一瞪,惊道:“情报可真实?”
      “是的!”信使抹了一把汗,道:“分散在各地的暗哨都传来了同样的消息。
      “他奶奶的!”李图猛地一拍桌子,木质的桌子应声而裂。“我早就说过匈奴人是喂不饱的狼,这下好了,把它喂肥了,它就掉头攻击我们了吧?”
      李图抓了抓头发,硬是将自己原本就凌乱的头发给弄成了一个鸟巢。“你,快去上报朝廷!”他指着信使吩咐,“我,就召集大军先抵挡匈奴一阵。”
      “这,这恐怕不好吧……”信使有些犹豫。没有皇令便贸然出兵,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不好?”李图瞪大了眼睛,“再等匈奴人都要杀进城里来了!”
      李图在做将军前是个粗人,行事鲁莽,有勇无谋,这些坏习惯一直在他的身上延续,就连做将军这么久了都没能改过来。
      信使毕竟地位低微,既然李图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起身离去。他要尽快将简报送往京畿。
      “点兵!”李图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这回,他一定要将匈奴杀个片甲不留。

      达罕这一病就病了半个月。这病拖拖拉拉的,终于好了,可达罕的身子却还是比以前虚弱了不少。
      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他坐在王座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久他才从石化的状态中活过来,他用右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左手的掌心,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多少天了,自从那件事后叶舒眉便没有怎么理睬过他。她在生他的气,他知道的。
      他微微叹了口气,正想起身去寻叶舒眉,可就在这时,一人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王!不好了!”
      达罕眉间一跳,问:“怎么了?”
      “齐人,齐人攻过来了!”
      达罕眼色一暗,半晌才邪魅地笑着道:“好啊!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反倒去招惹我们来了!”他说着却并不急着点兵开拔,他反倒是坐了下来,冷静地问那人,“带兵前来的是何人?”
      “梓南城将军李图!”
      达罕无声的笑了,“李图?”他有些轻蔑,“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我便应该好好考虑下是否应该出战了。”他顿了一下又问:“那么齐国其他边城的驻军可有什么行动妈?比过说……永州?”
      “没有!”报信之人疑惑的摇头,“说来也奇怪,只有梓南城的李图有所行动,其它边城仍旧十分安宁。”
      “原来是这样……”达罕眼中精光一闪,“你先下去,把铁鞑叫来!”他这样吩咐。
      没多久铁鞑便来了,他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大致的情况,是以他一进帐篷便神色紧张地问,“达罕,现在应该怎么办?”
      铁鞑进来的时侯,达罕正在写着东西。等铁鞑的话说完了,他的东西也写完了。
      “你带着这个快些赶去永州!”达罕将手里的东西交给铁鞑,“交给永州城将军司马寄嘱……”
      “这,这又是为何?”铁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怀疑这里面有问题……”达罕说着忽地抓起一旁的披风,“走!先去点兵!”就算是有阴谋也无法了。李图的大军就要开到,他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叶舒眉挑开帘子的时侯只见外头人声鼎沸,黑色的骑兵如同洪水般的涌上各自的战马。
      叶舒眉微微有些讶异,现在太平得很,怎么会忽然点兵呢?
      她正想着时一人忽地带马来到她的跟前。
      叶舒眉抬眼看去,只见眼前之人一身黑色铁甲,铁盔将他包裹德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觉得那露在外面的眼眸十分明亮。
      “我走了!”那人褪下头盔,散落的黑发因为汗湿而微微的黏在额头上。
      叶舒眉眨了眨眼,她从来没有见过穿着战甲的达罕。阳光自他的头顶洒落,将他整个人都包围在暖暖的光辉中,黑暗与光明在这一刻为他融聚。
      “李图带兵杀来了……”达罕垂下了眼帘对着叶舒眉解释。
      李图?叶舒眉微微一惊?不可能吧?怎么这般快,父亲的信上不是说……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达罕轻轻问她,他希望能够在出征前得到她的祝福。
      叶舒眉神色一僵,她还没有消气呢!她轻轻将头扭开,不理会达罕那渴求她对他说些什么的目光。
      终于,无声的,达罕静静拨转马头离开了。他没有再问她,他怕得到的仍旧是否定!
      叶舒眉立在一旁,脖子全力地向后扭着。好半天了,她的脖子又酸又痛,可是她还是不愿将脖子扭回来。
      死呆子,臭傻子!
      叶舒眉在心中暗骂,你就不会再多说几句,多问几句吗?你要是再问我一次我不就答你了吗!死脑子,臭脑筋,不转弯……真是,真是讨厌死了!叶舒眉跺跺脚,眼眶却不知不觉的红了。跟达罕冷战了好几天了,她心中也是难过得要死。达罕不来找他,她就心急。达罕来找她,她却又觉得拉不下脸来……两人就这么僵着,也不知到何时才能和好。

      狼烟遍起,幕云四合。
      广袤的草原上,两支军队静静的各聚一方,谁都没有动弹半分。
      敌不动,我不动!
      达罕深谙齐国的兵法。在战场上,谁先沉不住气了,谁便输了。
      他的铁骑训练有素,静止的时侯便完全静止,他们通通化为石像,伫立在达罕的身旁。
      李图微微有些沉不住气了,对面的那支黑色铁骑如同一块席卷而来的黑幕——沉重而压抑。他们太安静了,就连战马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敌方的安静越发的显出了他们这边的喧闹。
      声音不是很大,只是细微而碎乱的声响。可就是这种声音却丝丝入耳,它们如同藤蔓一般紧紧地缠绕着他的耳蜗,李图轻轻甩了甩头试图摆脱掉它们可却终究无用。李图心中烦闷不已,他坐下之骑也微微有些烦躁了起来。
      律——
      李图的坐骑忽然嘶叫了起来,它用蹄子刨着地,鼻孔里忽忽地喘气。
      太过压抑了,敌方的安静给了他一种无形的压力。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再静止下去他们会全军崩溃的。
      李图猛一咬牙!
      “冲”他大喝一声,率先冲入了战场。他的身后庞大的军队开始迅速移动。

      达罕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他轻轻挥手,身后的军队迅速变化为一支黑色的利箭。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若从万丈高空上往下看,你会惊奇地发现有一道闪电竟然跌落凡间。
      没错,那是一道闪电,划破所有的黑暗,刺穿所有的阻碍!
      它的速度奇快,它是一把利箭,手起刀落之间斩断一切,血花四溅。

      一个个人从马上坠下,落在地上,成为尸骨。一幅幅铁甲被相继刺穿,眼帘垂下,遮蔽了不甘和愤怒。
      这就是战场,鲜血肆意,白骨堆积。
      在这里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怜悯,每个人都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杀,然后,活!

      达罕在找李图,李图也在寻着达罕。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他们都知道只有射杀了主将,这场战争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胜利,真正的完结。

      唰——利箭划破长空,旋转着向达罕袭来。
      可恶!竟然让李图率先得手。
      达罕抖动缰绳,想要避开那支利箭,可不知为何,脑子忽然混沌一片。他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手也有些不听使唤了。
      他动不了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箭往他的眉间射来!

      咔!
      铁器相击,磨出点点火花。
      一把长剑横在了他和那支箭的中间。
      箭身应声而断,箭头无力落下,最终掉入草中,隐去不见。
      是谁救了他?达罕侧身去看。只见一人身披银甲,玉簪束发,剑眉扬起,杏眼圆睁。
      小酥儿,原来是你啊!

      “战场之上怎么可以分神?”叶舒眉横眉怒视达罕,“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她终究还是放不下他,她终究还是穿上战甲追随他而来,她终于能够放下面子和他说话……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他,那个名叫达罕的,那个对她极好的他。
      “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达罕吃力的笑了。他的头很晕,手脚也软弱无力。这是怎么回事?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恍惚间他看见叶舒眉焦急的模样。他伸手想去摸她,他想要开口对她说不要害怕,可他什么都做不了。晕眩袭来,他陷入了黑暗。
      叶舒眉忧心忡忡地看着那个倒在她怀里的男人。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她的手里,湿濡了一片。
      达罕,你怎么了?是不是病还未好?叶舒眉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她架起手中的长剑,一次次格掉敌方的进攻。
      “先带王走!”一人挡在了他们身前,“我来殿后!”
      叶舒眉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他一样是一身黑甲,他是黑骑中的一员。
      “好!”叶舒眉深知此刻不可恋战,她拨转马头,飞也似的往回冲。只要能冲出这片战场那就是她的胜利。
      李图眼见着达罕被一人带出了战场。他拍马想要去追,他不能让到手的功劳便这样飞了。
      他策马向前,可去路却被一排黑色的人墙挡住。
      唰——
      整齐的,黑色的人墙抽出了银色的锋芒!
      李图眯眼看着眼前那阻挡他去路的碍眼的事物。想要杀你们的王必先踏着你的尸体而去吗?李图冷冷地笑了起来。
      倘若如此,那便顺了你们的意,圆了你们的愿吧!
      利剑划出,腥风四起。

      “巫医在哪儿?”叶舒眉策马而来,一路狂喊。
      “在,在西边的帐篷里!”婢女惊慌地接住被叶舒眉抛下马去的达罕。
      “照顾好他,我去找巫医来!”叶舒眉头也不回的吩咐,她的心中如同火烧,她快要疯了,为了谁呢?呵!还不是他。

      “跟我走!”叶舒眉策马而过,微一弯腰,拎着巫医的领子,稍稍借力便将他带上了马背。
      “怎么又是你?”巫医满脸不高兴。“上次弄碎我的药物你都还没有赔我呢!”巫医在叶舒眉身后絮絮叨叨,不停的抱怨。
      叶舒眉心下一阵烦闷,反手点了那巫医的哑穴。
      “少说废话,你们的王,情况不好……”叶舒眉低沉着声音跟巫医解释情况。

      两人进入帐篷的时侯,婢女正端了一碗药喂给达罕。
      “这是从哪里来的药?”叶舒眉心中一紧,挥手击翻了婢女手中的碗。腥臭的汁液淌了一地,四处流动,腐败而糜烂。
      “这,这是大萨满给的药。”婢女小心翼翼的说。“大萨满说了,巫医大人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煎好药,王的情况又如此严重……所以……”
      “所以你就随便拿了药给他吃?”叶舒眉怒了。这药的味道如此奇怪,她不得不怀疑。
      “嗯……唔!”巫医闻了闻地上的药,接着便焦急地发出不规律的声响。他推了推叶舒眉,像是急着说些什么。
      叶舒眉神色凝重,反手拍开了巫医身上的穴道。
      “这,这药有问题!”巫医微微尝了尝药渣,“这里头有一味药材,吃了会让人浑身乏力!”
      “什么?”叶舒眉急了,“那要怎么办?”
      “别急,别急!”巫医从随身携带的药囊中取出一颗药丸,轻轻塞在达罕的嘴里。“先吃着这药解毒,等会儿我让人再煎一味药来!”他说着急急地在婢女耳旁说着药方。婢女神色慌张的冲了出去。
      “来人!”叶舒眉冲着帐外喊。
      一人掀了帘子进来,却是巴图。
      “巴图?”叶舒眉微微一愣随即冲着巴图道:“那个大萨满有问题,快去抓他!”
      “晚了!”巴图摇了摇头,“他跑了。”
      “跑了?跑去哪里了?你怎么不去追呢?”叶舒眉不解。
      “他跑到西边去了……”巴图随手一指,“那是白羊王的领地,我们不能贸然前去。”
      叶舒眉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可门帘又被人掀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小兵。
      “巴图大人,发现大萨满了!”小兵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说。
      叶舒眉上前一步问,“在哪儿?”
      “在帐篷外的草场上!”
      叶舒眉掀了帘子出去,刚没走几步便闻得一阵恶臭。
      叶舒眉皱着眉头捂住了鼻子。什么味道。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她顿住了脚。
      是尸体!一具烂了大半的尸体。枯槁的肉早已失去了血色,白花花的尸虫在其间翻滚,蠕动。
      “唔——”叶舒眉转过身去,好恶心,好想吐。
      那充斥在鼻间的腐烂的气味,那流淌的草从中的恶臭的尸水……大萨满已经死去多日了,那么那个逃跑的萨满又是谁?
      叶舒眉忽然记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你天天带着面具,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大萨满?
      是啦,定是如此!
      叶舒眉神情凝重,她抬眼看着达罕的大帐。
      达罕,你的身边危机重重,你,又能够相信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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